三年後。


    f1方程式開賽季,這一賽季迴到了國內。正是桃紅柳綠的季節,空氣裏是晚丁香和櫻花碰撞的香氣。櫻花能隨風飄出很遠去,一直飄進賽車場,一時間像極了簌簌白雪。


    年柏霄的賽車衝到終點的瞬間,白色櫻花飛了滿場,場上觀眾沸騰,“年柏霄”的名字在大屏幕上閃爍,也被全場高唿。


    這是年柏霄奪冠的第三年,被外界譽為橫空出世的賽車天才,連續奪冠三年,身價炙手可熱。


    關於年柏霄,外界有數不清的標簽和描述賦予他。


    不苟言笑、冷麵戰神、私生活成謎。有幕僚,也是神秘,但瞧見過兩人同乘一輛車,關係極好。


    也有人說,三年前的那場賽事就是個分水嶺,年柏霄性情大變,跟以往肆意瀟灑、唿朋喚友的性子大相徑庭,像是被人奪舍了。


    沒緋聞,不近女色,但有個走得近的女性朋友。


    隻是,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


    據說他曾經有過女朋友,但後來就不見兩人同進同出。


    獎杯拿到手時,年柏霄一如既往執起脖間吊墜吻了一下。目光像是看向鏡頭,但又像是透過鏡頭看向很遠的地方。


    杭司知道他在看什麽。


    每次抱得冠軍,他看的方向,都是方笙。


    外人隻看得見年柏霄脖子上帶著隻嘎烏盒,很精美的一小枚,掛在脖子上就是再合適不過的吊墜。做工相當考究,又刻有梵文。


    見到的人都會認為它是個飾品,後來在年柏霄連續三年奪冠後,外界就自然而然視他脖子上的吊墜為吉祥符。


    杭司清楚嘎烏盒裏是什麽。


    是方笙的一張小像,做得精致,擱置嘎烏盒中,另一側嵌有紅心,微微凸起。


    重點在嘎烏盒裏的紅心上。


    三年前年柏霄在方家的家門口跪了三天,求出了一點點方笙的骨灰,刺了無名指的血,與那骨灰做了一顆紅心嵌入嘎烏盒內。


    嘎烏盒是年柏霄親自去xz求來的,請大師親手製作,又刻有超度梵文。年柏霄說,我不信神佛,但能讓方笙來世的路坦蕩安穩,我願意去信。


    嘎烏盒闔上後就再也沒打開過,至少年柏霄不會當著外人的麵打開嘎烏盒。所有沒人見過嘎烏盒裏到底有什麽,隻知道,每次奪冠後他都會親吻那隻嘎烏盒。


    杭司看著漫天飛的白色櫻花,想著,像極了梅棠村的那場雪啊。


    媒體記者們都在。


    萬眾矚目之下,年柏霄當眾宣布了一個決定——


    他將會退出冠軍爭奪賽。


    這一決定震驚全場不說,估計業內也都跟地震似的轟動了。


    記者們一擁而上。


    退出冠軍賽,也就是從今以後不再奪冠了。


    年柏霄是業內最年輕的冠軍選手,連續奪冠三年,是最有可能創造世界奪冠記錄的那一位,不管是車隊還是讚助商對他都給予了極大的期待。


    而他的這個決定,顯然是之前沒打過招唿,車隊裏的人,就連競爭對手都驚掉了下巴。


    可瞧著年柏霄毅然決然的說辭和神情,又不像是臨時起意,看得出這是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一時間現場混亂,車隊的公關及時介入,來處理臨時突發的情況。


    而在混亂中年柏霄已經坐上了車。


    開車的人,陸南深。


    杭司戴好太陽鏡退出了賽車現場,將一地雞毛拋之腦後。抵達賽場的出口時,掩在樹後的那輛車徐徐上前。


    杭司拉開車門快速上了車,車門關上時就見一大群記者朝著這邊跑過來,邊跑邊指指嚷嚷,似乎是發現了他們。


    陸南深一個油門,車子離開了現場。


    -


    年柏霄的“幕僚”就是陸南深。


    唯一能跟年柏霄說上話的女性朋友,就是杭司。


    三年前,方笙遇險後年柏霄整個人都垮了,先是抱著方笙的屍體不撒手,然後葬禮的每一個環節都死盯著不放,他不眠不休了好幾日。


    最開始方家死活不讓他參與,質問他以什麽身份來插手方笙的葬禮。年柏霄跟方家說,什麽身份都行,隻要能讓他來主辦,男朋友也好,丈夫也罷。


    方家人聽到“丈夫”二字也是驚住了。


    方笙下葬後,年柏霄在某一天終於堅持不住昏倒了。昏睡了三天三夜,等醒來後就像是行屍走肉般。


    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說,天天守在方笙的墓碑前,所有的話就隻在方笙麵前說。


    直到有一天,車隊的人找到了他。


    新賽季快開始了,車隊的人見他這樣,連上吊的心都有了。


    年柏霄對一切都喪失了活力,連吃飯睡覺這等事都變得艱難。其他人也靠近不得,哪怕素葉。


    隻有陸南深和杭司能跟他交流。


    他跟他倆說,“隻要閉眼,全都是她當天遇險的情景。”


    肉眼可見的消瘦。


    杭司哪會不理解年柏霄的心情?她也是強熬著痛苦,逃避著現實過活。她問年柏霄,“你教練在等你的迴複,你還要參加比賽嗎?”


    不管是杭司還是陸南深,都覺得年柏霄不會參加,他的狀態根本不適合賽車。後來就連教練也認命了,跟陸南深和杭司說,其實我也怕他在賽場上出危險,所以不強迫他,相比獎杯,他的安全更重要。


    可年柏霄在比賽這件事上異常的堅決,一定要參加比賽,並且不顧任何人反對去了車隊訓練。


    陸南深不放心,就一直跟著他。一個耳力相當敏感的人,的確在很多時候幫了年柏霄,有好幾次都讓年柏霄撿迴了一條命。


    後來還是素葉找到了陸南深,很真誠地拜托他,不論如何都要在賽場上盯著年柏霄。


    “他大哥就他這麽一個弟弟,我不想他出事。”


    陸南深跟素葉說,“我跟他生死之交,不會看著他出事。”


    從那天起,隻要年柏霄有比賽,不管陸南深人在哪裏,有多忙都會第一時間飛到他身邊,親自來做他的導航員。


    三年前的春季賽,杭司參加了。她以前不怎麽關注賽車,直到去了現場才知道車隊裏有多風雲詭譎。


    也是那場春季賽,因為有陸南深在,年柏霄才從死神手裏逃脫出來,並且揪出了車隊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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