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竹生苑的路上,亭台樓閣羽立,無數繁花爭奇鬥豔,假山層層疊疊,蓮池清澈見底,隻是這一切,蘇清靈都沒有心情欣賞。


    她一路捧著檀木小箱,都不願錯手於人,隻是一路目不斜視的走著,走著。


    明明隻是一段短短的旅程,今日卻顯得那麽漫長。走了許久,她們終於迴到了竹生苑,正好與領了份例在院裏等待的可琪擦身而過。


    “小姐?”可琪有些錯愕的看著完全將她視若無睹的蘇清靈。


    隻是蘇清靈已經直接進了臥室,關上了門,連緊跟著她的可心也被關在門外。


    “可心,小姐這是怎麽了?你們隻是請個安,怎麽迴來就成這樣了。”可琪攔住可心,連忙問道。


    可心也毫無頭緒,歪歪腦袋,同樣困惑:“我也不知道。本來請安的時候我們占了上風,小姐還是很開心的,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姐就突然心情低落了起來,一路上都沒說過話。”


    突然,可心猛地一拍額頭,靈機一動:“對了,我想起來了,小姐是在看到老夫人的禮物時,心情驟然低落的。”


    “禮物?什麽禮物?”


    “我怎麽知道。那個禮物被檀香木箱子捂的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到。”


    而古香古色的木門內,蘇清靈對兩人的交談一無所知。


    她坐在繡凳上,看著擺在桌麵的檀香木小箱。


    良久之後,她的青蔥玉指才撫上箱子。精致無比的雕刻,檀香木獨有的細膩手感,每一樣,在帶給她滿足的同時,也帶來微微的酸澀,一點一點,集成悲傷的河,流淌在心間。


    下一刻,“哢噠”一聲,她的手已經將箱子打開,露出裏麵無人得見的事物。


    那是一套玉質飾品。


    兩隻玉簪,一對耳墜,一條項鏈,一副手鐲。


    每件飾品都與蝴蝶有關。


    或者直接雕成展翅欲飛的蝴蝶,或者在玉飾中浮雕出一隻蝴蝶,總之是用盡各種精湛手藝,創造出這樣一套美輪美奐的飾品。


    每一隻蝴蝶都栩栩如生,仿佛真正的蝴蝶停留在美玉上,而且仔細看,就會發現,每一隻蝴蝶都各有不同,各有千秋。


    而且飾物的本質也是不凡,乃是最頂級的玉之極品帝王綠,而這麽一大塊可以雕出全套飾品的玉,更是世所罕見。


    看到這套飾物,蘇清靈就想到一些深藏在腦海,有些模糊的記憶。


    那是一個夏天的傍晚,夕陽無限,餘暉灑在她和母親的身上,靜謐安樂,溫馨美好。


    “靈兒,你最喜歡什麽東西呢?”一身白衣的女子抱著一個小女孩兒,坐在萬花叢中,溫柔纏綣,美好而難忘。


    “嗯~我想想。”小女孩兒輕點下巴,沉思許久才抬起頭:“我喜歡很多很多東西,花,星星,貓咪……當然,還有娘親。”


    女子輕笑:“不可以貪心哦!隻可以選一樣。”


    “一樣啊?”小女孩兒苦惱極了,突然,一隻蝴蝶飛過,她靈機一動:“蝴蝶!我最喜歡的是蝴蝶!”


    “是蝴蝶啊?”女子在女孩兒的額頭印下一吻:“那娘親請人為你打造一套蝴蝶玉飾,等你嫁人的時候給你做嫁妝,好不好?”


    “好!”


    而如今,娘親的話猶在耳邊迴響,隻是香魂已逝,連真正的蘇清靈也已經逝去了。


    嘀嗒嘀嗒,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掉落在蝴蝶翅膀上,仿佛晨曦的露珠,顯得更加生動,更加美麗。


    “娘親……”


    隻是,除此之外,蘇清靈也感覺到一些不對勁。


    比如,在所有人的記憶力,林秋薔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隻是有幸在蘇文杭發跡前嫁給了他,才能有後來的富裕生活。但是她看到的林秋薔卻與傳言完全不符,至少這樣的一套帝王綠飾品,即使是蘇府也是拿不出來的。


    而且那段記憶正好來源於林秋薔逝世前一個月,她那一日的說辭,仔細推敲一番,就會發現她就像在提前準備後事一般,隻是一個月後才會去世的人,怎麽可能會提前有所預料。


    隻是這一切懷疑,隻在她的腦海裏轉了一圈,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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