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489年,是為弘治二年,這一年對廣西桂林來說將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也就是說年僅36歲的靖江王朱規裕薨逝,次年其長子朱約麒襲位,時年15歲,是為第六任靖江王。


    大家都知道桂林王城,可是卻不知曉圍著桂林王城外的眾多輔國將軍、奉國將軍、郡王府、鎮國將軍的外戚,要說靖江王這些族親,為了生存下去,販賣私鹽也是迫於無奈。首封靖江王朱守謙共九子,除嫡長子朱讚儀襲封靖江王以外,其餘八子:朱讚儼、朱讚侃、朱讚俊、朱讚偕、朱讚倫、朱讚傑、朱讚儲和朱讚億均封為輔國將軍。永樂十八年(公元1420年)的時候朝廷再次冊封靖江王府宗室,朱讚儼等人的兒子朱佐忠等人都被封為奉國將軍。


    但是這裏有一點很詭異,因為連朱讚儀庶次子朱佐敏的爵位也是奉國將軍。說好的靖江王之子封輔國將軍的呢?之前朱守謙的女兒封郡君,朱讚儀之女就隻能封縣君。這可真是對靖江王家族毫不掩飾地歧視和打壓。然而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對於當時的朝廷來說,你們隻不過是旁支的旁支,有個爵位不錯了,還要講究個啥。


    朝廷打壓靖江王府,就連地方官員都看不上這支旁支宗室。有一年廣西按察司僉事王愷進京獻表,居然讓靖江王府護衛餘丁作為自己的馬夫。餘丁雖然隻算預備役,畢竟也屬於王府護衛管理。此外就連奉國將軍也有從三品,一個正五品的按察司僉事居然如此膽大妄為,還不是看朝廷對靖江王一脈不重視。


    根據規定,奉國將軍歲祿六百石,縣君(悼僖王之女)和鄉君(輔國將軍之女)分別為三百石和二百石。但這些歲祿自宣宗繼位以來就一直未曾支給,此後可能是為了給靖江王府一定的補償,朝廷誥封靖江王朱佐敬生母耿氏、其弟輔國將軍朱佐敏生母李氏為靖江悼僖王夫人。而在朱佐敬嫡母張氏、生母耿氏去世之時,朝廷也分別遣官賜祭,命有司治葬事。


    宣德七年(公元1432年)五月,朱佐敬向朝廷上奏,稱本府奉國將軍的老嶽父們都是南丹等衛的旗軍,希望能夠免除他們的軍籍,讓他們可以和女兒女婿一起享受天倫之樂。這樣的小要求,宣宗自然不會拒絕。不過靖江王府宗室的聯姻對象,都是大頭兵的女兒,後代的質量可想而知。


    由於整體爵位偏低,又沒有額外的田地收入,靖江王府各將軍自然是用度窘迫。為了改善生活水平,大家夥湊在一起合計出了一個損招。即利用自己宗室的身份,派人到有司鬧事,要求歲祿按本色米市值的三倍發錢。


    朱守謙傳下八位輔國將軍,這些人繼續開枝散葉,宣德年間至少也有十多位奉國將軍。眼見得這些宗室人多勢眾,廣西當地官員自然不敢得罪他們,隻能乖乖地將祿米折現。而這幫人拿到錢以後也不閑著,立刻拿去買私鹽,然後轉賣掙錢。這一來事情鬧大了,廣西布政司不得不向朝廷上奏。


    宣宗大怒,立刻給靖江王朱佐敬寫敕書,對他提出了嚴正的警告。在朱瞻基看來,宗室和官員的俸祿用大米發放,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原因很簡單,老百姓手上有米,但沒有錢。你們靖江王府的將軍們“不受所有而索其所無”,說實話也就算了,居然還“三倍取之”,是可忍孰不可忍?做生意是“小人”從事的行當,堂堂宗室如此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嗎?


    敕書最後宣宗撂下一句狠話,今後再有此類事件發生,就讓廣西布政司、按察司連同巡按禦史一起出手抓人,到時候不要怪我不給你們靖江王府麵子。


    俗話說“人窮誌短”,這句話放在堂堂大明宗室身上一樣適用。到了明英宗正統年間,哪怕是為了這些微薄的歲祿,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的事件層出不窮。


    自打首封靖江王朱守謙出事以後,這支非太祖後裔的宗室,便被徹底打上了旁支的烙印,待遇自然也是一落千丈。宣德初年由於屢屢在安南損兵折將,朝廷甚至把補充兵員的主意都打到了靖江王府廣西護衛頭上。


    說實話,當時靖江王府宗室的心理壓力應該不小,萬一安南局勢失控,他們首當其衝就要遭受池魚之殃。因此雖然歲祿一直被拖欠,卻也沒人敢去麻煩朝廷,萬一皇帝陛下一個心情不爽可怎麽好。其實宣宗最後解決他們的歲祿,也是在和黎利完成和談之後,仗打完了也該安撫一下這些旁支宗室了。


    到如今靖江王府各宗室為了生存,一直延續著私鹽經營,控製著整個廣西的鹽業、米糧、當鋪。對靖江王府來說,王府不參與,可是朝廷沒有說不讓外戚做買賣,其背後卻是各家族親壟斷著整個廣西所有能賺錢的門生。


    這樣多的王府人群需要養活,著實也很不容易,就當朝廷實發歲祿,也養不活一個輔國將軍府內的人員排場,說白了吃糠喝稀也是常事,前麵也說了,一個奉國將軍歲祿六百石,輔國將軍二百石,一石等於一百二十斤計的話,就拿一個奉國將軍府來說光傭人內持、護衛、轎夫、門子、廚子、工匠等這些配置人員,六百石看似很多,分配到每人的話隻能餓死,而這些人也有一大家子要貼補。輔國將軍就更少了,隻有二百石,如果府內要新添一個丫鬟的話,還要計算一下口糧能不能夠用。別的王府有自己的封地,還有田地產出,可是靖江王府是在廣西,自古廣西地無一寸平,人無三兩銀之說,指望田地就別想了,才不得不做起了各種能賺錢的買賣,自己不能做,就讓下人們出麵去做,而販賣私鹽首當其衝,當地官府也隻能睜一眼閉一眼,要不鬧將起來,個個的臉都比自己大。


    這一次大圩來了個朝廷派來主持廣西的平安伯,跟以往不同,一聲不吭不走官場,弄了大半年建了一個鹽廠,不知從何地大量的鹽運到了桂林,起先跟以往一樣,各家主子們大量收購這些鹽,可是隨著源源不斷的鹽進入,還弄出一個指導價出來,市場上鹽不見其少,反而日漸增多,現在囤積的鹽加上以往的餘鹽根本賣不動了,目前滿大街上全是手挽籃子又或是肩挑籮筐的鹽販子,鹽的價格一日比一日在下降不說,還到處兜售著,還有精鹽、細鹽、粗鹽之分。


    這不就是斷了王府各家族親的生路嗎?有腦子轉的比較快的就去大圩鹽道衙門,要求領取“販鹽證”,這樣就能買到廉價的鹽,可是鹽道衙門說了,日期已過了,這證書是有定數的,目前的鹽商足夠能把鹽經營到廣西各地,不需要額外的鹽商了,就這樣被堵了迴來,這可把輔國將軍朱讚偕的曾孫子朱栯弶給氣壞了,朱讚偕是首封靖江王朱守謙的第四子,到了朱栯弶時也是四代了,現在諾大一個將軍府全指望著販鹽的收入開銷,就讓夫人的娘家人為其經營著,可如今世道變了,眼看著自家的鹽鋪子每日出不了一斤鹽,往日跟自家的幾個鹽商販子也不見了蹤影,讓朱栯弶氣急攻心起來,就聯絡了幾家族親要一起大鬧大圩鹽道衙門。


    這大半年來莫掌櫃已經無數次行走在這條路上了,如今的莫掌櫃驢馬隊已經發展到了能綿延十裏不見首尾的地步。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商號“順發快遞”,這是在大圩鹽道衙門,碰見平安伯時,平安伯一時嘴賤取的名,隻要莫掌櫃不笨,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雖然不了解其中的含意是什麽,也不要去管名字好不好,就衝自家的商號名字是平安伯給取的,那就是說自己打上了平安伯的印記,不管是官府還是強盜都要想好了再來理話。附近的單幫戶及大小驢馬車行紛紛找莫掌櫃要求合作,把自家身家全部依附過來,一起分紅,短短幾個月就把莫掌櫃的身價哄抬成了大藤峽一帶,最大的馬幫運輸隊。


    莫掌櫃的興起,還帶動了江湖鏢局的依附,給分散在十萬大山中的村鎮,提供保鏢的生意。正所謂一路興,路路興,每隔五六十裏就能在大山之中看到專門給這些驢馬幫提供補給的“龍門客棧”,當然了可不是什麽黑店,也不叫龍門客棧,而是一些能歇馬吃草料,人喝水睡覺的地方。


    像莫掌櫃這樣的馬幫商隊,大山之中的強盜是不會搶掠的,隻有一個例外,就是兵禍時期,要麽就是大災之年,因為被搶的話,商隊再也不來了,受苦的還是自身。目前莫掌櫃的馬幫也不單單隻賣鹽,還有許多的日用品,每一個馬幫隊到了一地就成了一個集市。


    葛老三專門往羅家寨這樣的強盜窩做生意,羅家寨雖然是強盜,可是強盜也有強盜的規矩,搶天搶地就是不搶馬幫,因為馬幫每月會運來寨子中的生活所需,再也不會發生大米家為了買到一根針線,摔死崖底的慘事了。寨子中的老人婦孺更加看重馬幫隊前來,可以用平時積攢下來的山貨,換取糧食、鹽、鐵器、鍋具等。而葛老三來到羅家寨不為別的,就為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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