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的進兵速度比馬仲英預想的要快的多,就在李漢明和趙登龍槍修驛磯山防線之時,轉入鄱陽湖的清軍主力也乘舟師抵達了蕪湖境內。


    康熙是不得不快,這不僅僅是為了救出他欲殺之而不能的安親王嶽樂,而是因為四川巡撫杭愛又派人送來了六百裏加急,說王輔臣的前鋒已攻克漢中,直逼保寧,盡管他已經調兵入川,而且還派了招撫的使者,但康熙還是覺得要先打一場勝仗來威懾王輔臣。


    誠如馬仲英所料,清軍確實是在鄱陽湖分的兵,萬正色的水師在將陸師轉運到蕪湖南陵渡後,旋即開拔南下,康熙則親領雲貴綠營三萬,前鋒、健銳、驍騎、善撲等四營滿洲兵一萬六千,以及真定、馬蘭、泰寧等鎮綠營兩萬,總兵力六萬六千餘人直逼蕪湖而來。


    崇武元年二月二十六日,清軍主力終於抵達蕪湖城,可前往哨探的斥候卻迴報,說蕪湖竟是一座空城,發匪卻是在距離蕪湖二十裏左右的驛磯山布防。


    “驛磯山?山勢可險要?”


    望著前方高達三丈左右的蕪湖城牆,康熙疑心大起,他不明白那個該死的馬逆為什麽會舍如此堅城而不顧,反而選擇依山設防。


    那個迴來報訊的清軍斥候臉色漲的通紅,趴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說道:“皇上,驛磯山不是山,而是一座土崗,正好擋在蕪湖和太平之間,奴才看的真真的,那山也就比蕪湖城牆高那麽一點,不過卻沒有城牆這般陡峭,爬上去並不難。”


    “這不合兵法啊,難不成馬逆在使詐?”


    盛名之下無虛士,盡管沒有和馬仲英交過手,但信郡王鄂紮知道馬仲英不是善茬,要不然安親王嶽樂也不會屢戰屢敗,現在還被人家包了餃子,困在太平城,沒日每夜地寫請求援兵的折子了。


    “城內可曾打探清楚了,有沒有發匪的陷阱?”


    鄂紮是自說自話,康熙卻擔心起來,這些年大清軍在馬逆手上吃的虧太多了,現在大戰將至,他自然要步步小心了,倘若這近七萬大軍再落入馬逆的圈套,那莫說守住江防了,說不定還要被發匪趁勢殺入中原,威脅京師。


    奉命都督前軍的雲貴總督趙良棟連忙迴話道:“聖上,奴才抵達蕪湖時,城中早已是空無一人,就連官衙和府庫都是空的,想來都被發匪擄掠了,不過城內卻無任何不妥。”


    “那就傳令下去,讓大軍入城休息兩日,待養好了身子,就進兵驛磯山,朕倒要看看,區區一座幾丈高的小崗子,憑什麽擋住咱們這七萬大軍?”


    聞得城內並無異常,康熙也放下心來,有城池駐兵,總好過在荒野上安營紮寨,何況這次進兵鄱陽湖,因為水師運載能力,大清軍攜帶的民夫也十分有限,康熙可不想把士兵寶貴的體力,浪費在打造大營上。


    “奴才等遵旨!”


    隨駕的南書房大臣李光地、熊賜履、高士奇等人連忙帶著侍衛到軍中傳旨去了,要是放在平時,安排士兵休整的事是不需要他們幾個到場的,但現在已至前線,隨時可能爆發大戰,他們自然是要在皇帝麵前表現了,況且這六七萬大軍都擠在蕪湖城內,人吃馬嚼的,總得有人操心不是。


    有李光地和高士奇等人為皇帝操持軍務,佟國維也不便插手,遂進言道:“驛磯山距此不遠,要不奴才先去看看發匪的防線,看看馬逆是怎麽布防的?這樣也能製定出一個切實可行的進兵策略。”


    “佟大人放心,下官抵達蕪湖後,就去了驛磯山前線,這驛磯山其實就是一道長圍,正好連接長江和青戈江,長約二十餘裏,不過左右兩側因為有河流的緣故,能進攻的區段,隻有五六裏地,但也足夠我軍展開,而且發匪在崗下隻挖了一道壕溝,遠遠看去,好像還埋了不少尖樁。”


    趙良棟連忙接口,他是前軍總督,皇帝和朝廷大臣就在麵前,若是他對前線的情況一無所知,那可就不好了。


    見趙良棟對答如流,康熙緊蹙的眉頭舒緩了不少,又問道:“朕素知趙將軍勇略,隻是不知趙將軍可有破賊之策?”


    “聖上,我軍兵圍昆明時,夏逆國相就是在昆明池至圓通寺一帶修建的長圍,然後依托長圍和我軍相持,奴才等苦戰三個月,好不容易才突破了偽周軍防線,但當時偽周軍的長圍有昆明城牆上的炮火為掩護,而發匪所控製的不過是一座土崗,奴才以為肯定比昆明長圍好打的多。”


    兵兇戰危,趙良棟也算是清軍中有數的名將了,他可不相信連續擊敗擊桑格、全成忠、平度、蔡毓榮、彰泰和嶽樂的馬逆是這麽容易對付的,因此他也沒有敢向康熙打保票,表示能用多長時間突破偽明軍的防線。


    趙良棟說了這麽多,其意思很明顯就是這防線不那麽好打,這令康熙有些失望,腦海中不由浮現起月前湖廣總督王秀清召對時所說過的話。


    “奴才能五年平賊!”,“若祖澤清或者偽周軍一路來犯,請為聖上吞之,若兩軍合兵而來,請為聖上據之。”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同樣都是總督,人和人的差距怎麽就這般大呢?那王秀清如此銳意進取,你趙良棟為何這般暮氣沉沉?要是朕把王秀清帶在身邊,說不定不等朕下船,就有可能發動對驛磯山的攻勢了。


    這刻,康熙甚至後悔自己沒有把王秀清帶到前線,而是把同為名將的趙良棟充做先鋒,不過這世上最缺的就是後悔藥,哪怕趙良棟再暮氣,康熙還要仰仗於他,因此寬勉道:“朕記得,昆明之戰就是你先攻取桂花寺,從而將夏逆布置的長圍切成兩段,為我軍奪取昆明立下了首功,有打昆明的經驗,這次打驛磯山,還要由你所部雲貴綠營為先鋒。”


    “……奴才遵旨!”


    趙良棟其實不是暮氣,而是不敢在皇帝麵前變態,其實他今天觀察完驛磯山的地形後,已經有了破敵的腹稿,但是否能突破發匪的防線,還有待於實戰,沒有萬全的把握,他哪裏敢在康熙麵前說什麽豪言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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