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大家都快點衝,隻要衝到城牆下,賊寇的火炮就轟不到咱們了。”


    蒙軍旗好歹在湖廣和雲南打了八年多的仗,雖說他們一直是作為二線部隊跟在綠營兵身後混戰功的存在,但沒吃過豬肉,但總算也見過豬跑,所以在接近城牆還有一裏左右距離的時候,有經驗的清軍頭目就大聲嗬斥起來。


    十門紅夷大炮,不光要壓製清軍的炮兵又要轟擊清軍的盾車,所以對攻城蒙古兵的傷害並不大,所以在經過最初的混亂過後,清軍立時就做出了反應。


    懷集縣城本就是一座山城,越接近城牆,道路就越窄,一千餘蒙古八旗集群攻城,但越接近懷集北城牆,他們就越發的集中,所以受到的攻擊也越發的大。


    “轟、轟、轟!”


    為了穩固梧北,瓊州軍在懷集不光部署了十門紅夷大炮,而且還部署了五六十門六百斤和八百斤的小炮,看到清軍已經進入射程,這幾十門火炮也全部打響。


    如此密集的炮擊讓攻城的蒙古兵苦不堪言,尤其衝到瓊州軍火炮射程內的清軍,他們根本來不及躲避,很多人當場就被轟出的散子彈打成了篩子。


    “散開!散開!快散開!”


    有蒙古軍官發現城上打的是散子炮後,嚇得連忙喝令身邊的兵丁散開,可偏偏攻城的區段,也就五六百步寬,集群衝鋒的清軍根本是避無可避,隻得拚命地往盾車後麵擠去。


    盾車也就是可以充做盾牌的攻城車,乃是在車前釘上周長丈許的擋板,再在擋板外麵蒙上鐵皮或者牛皮製作而成,用來防禦散子彈確實有一定的效果,可卻不能防住鐵彈的轟炸。


    瓊州軍炮手開炮時,可不僅僅隻放了散子彈,還有不少八百斤重的火炮轟出的卻是正兒八經的實心鐵彈。


    極速飛射的炮子隻要砸在擋板上,立時就能砸出一個鵝蛋大小的窟窿,那炮子去勢不減,又狠狠地砸進了躲藏在盾車後麵的蒙古兵人群,隻要被炮子擊中,不是當場死亡,就是被打斷胳膊或者大腿,直打的衝鋒的清軍一個個哭爹喊娘。


    “他娘的,這還怎麽打?不打了,不打了,快退!”


    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蒙古兵在麵對這種隻能挨打卻不能還手的局麵時,哪裏還有繼續進攻的勇氣,不少無膽的兵丁立時就放緩了前進的腳步,甚至有幾個蒙古兵竟被這血腥的場麵嚇得扔下武器就往後方跑去。


    不許退,不許退。”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還沒攻到城下,就有士兵潰逃,這令指揮攻城的那木圖憤怒不已,連續揮刀砍倒了幾個逃兵,然後將自己的牛錄旗往地上一插,踏著一個逃兵的屍體暴喝道:“本牛錄的大旗就在這裏,敢於後退者盡殺之。”


    在那木圖的彈壓下,蒙古兵們終於止住後退之勢,逃跑是死,向前衝卻不一定死,賊寇的炮子雖然打的又快又狠,卻不一定就打到自己身上,所以這會攻城的蒙古兵隻得硬著頭皮往城牆方向繼續衝去。


    攻城的清軍一加速,他們的傷亡反而卻降了下來,因為瓊州軍的火炮畢竟有射擊間隙,隻要肯付出傷亡,用人命去填,再利用盾車作為掩護,要突破這裏許左右的距離其實並不是難事。


    在付出近半的的傷亡後,蒙古兵衝於衝到城下,這個時候即使調整炮口,也攻擊不到已經衝到牆根的蒙古兵了,陳二狗見狀,果然下令所有火炮不必進行調整,全部嚴陣以待,同時抓緊時間用洗把冷卻炮管,待發現後陣的蒙古兵上來便立行開炮,以隔絕清軍前隊後隊的聯係,至於殺到城下的蒙古兵隻需要用火銃、弓箭還有滾木擂石招唿就行。


    見陳二狗指揮作戰頗是有些章法,王永清和遊大海二人也是暗暗稱奇,他們本以為這人是因為巴結上了王複漢,才當上了右江鎮綠營遊擊,沒想到竟然還有幾分真才實學,索性就由著陳二狗在城牆上耀武揚威。


    好不容易衝到城下的蒙古兵發出猛烈歡唿,然後死命地將雲梯向城牆抵去,有幾個看似比較悍勇的蒙古兵不等雲梯架到城上,就忽地一跳,頂著盾順著雲梯往上爬去。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奮勇先登的人總是最倒黴的,因為他們率先享受了城上滾木擂石的攻擊,炮子穿透,頂多身上多出一個血洞,就算是屍體,那還有個人樣,可是被擂石砸中,卻是整個人連著腦袋一塊給砸到城下,變成了一具具無頭的屍體,脖頸處,紅的、白的、黑的,混合在一起,看著好不磣人。


    被滾木掃中的更是倒黴,因為那滾木可不是普通的圓木,而是在粗壯的圓木上釘滿了鐵釘釘,若是被滾木從身上滾下,即便你是有盔甲護身,也會被掃下雲梯,身上無甲的地方全是一個個血窟窿,汩汩地冒著鮮血。


    與此同時,蒙古兵的箭手在抵近城牆後終是有了用武之地,雖然這些蒙古兵作戰意誌並不高,但拉弓射箭卻是他們的看家本領,隻要箭枝射出,十箭能有九箭射中。


    即便是箭術普通的蒙古兵他們也斜拉長弓,射出的箭枝或是落在城牆上,或是射在牆麵上,甚至有的箭枝竟越過城牆射進了城內,蒙古兵的箭射的既刁又準,一時竟壓製住了奉命守城的右江鎮綠營,直打的營兵們不敢抬頭。


    正在攀城的蒙古兵趁著這個機會一擁而上,前排攀爬的士兵見有箭手掩護,連盾也不頂了,把刀往口中一凋,兩個手扶著雲梯,就蹭蹭蹭往上爬,僅僅一小會,就有不少蒙古兵爬到了距離牆頭還有丈許的區域。


    “火銃手,給老子狠狠地打他們的弓箭手,快倒金汁!長槍兵都給老子準備好了,隻要有韃子一冒頭,就給老子狠狠地戳。”


    蒙古兵蜂擁而上,陳二狗卻不慌不忙,繼續有條不紊地下達著軍令。


    隨著陳二狗的軍令,協守的青壯們發一聲喊,一齊用力拽動手上的鐵鏈將垛口處鍋熬得滾燙的“金汁”吊到了垛口上方,然後鬆開鐵鏈。


    隻聽“噗哧!”一聲,滾燙的金汁立時從高處灑下,直燙得下方的蒙古兵鬼哭狼嚎,首當其衝的蒙古兵頓時被燙的不成人形,竟不分先後地從城牆上栽落下來,掉到地上以後還死死地將手在臉上拚命地撓去,撕出好大一塊皮肉,。


    他們身後的綠營兵卻沒有這麽慘,但這會這因為被金汁燙的滾下了雲梯,一個個鬼哭狼嚎地在城下翻滾。


    “退兵吧,喀爾喀,帶上你的人,等那木圖撤下來,便立即發動攻勢。”


    在陣後主持戰局的正黃旗牛錄額真紮薩克圖臉上古井不波,這一陣他看的分明,也估算出了城上守軍的守備力量,他甚至估計到憑借蒙軍旗拿不下這懷集城,但是他還是要進攻,他必須要給城內的守軍足夠的壓力,否則根本沒可能將長毛賊寇的主力吸引到梧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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