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他會……”


    舒維民打斷了他的話:“你說的我懂,羅吉想要控製人們的思想,想要建造一個純粹的理想化樂園。”


    葉林生興奮了:“對,就是這個意思。這種傾向很危險……”


    “能比你毀掉世界更危險?”


    聽到這句話,葉林生被噎住了。


    他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


    自己以前做的事,比起羅吉現在做的事來說,更荒唐。


    “最少,他囚禁我這一點,是不對的吧?”葉林生想到了一個突破口,“你身為一名警員,是不是應該堅持正義?”


    舒維民:“……”


    “最少應該協助我出去。”


    舒維民沒有迴答,而是敲了敲窗戶:“趕緊吃,吃完了我要把飯盒帶走了。”


    ……


    月球基地。


    申於行透過窗口觀察著藍星的情況。


    藍星現在已經不能叫藍星,它現在已經與藍色沒有什麽關係了。


    整個星球包裹在一層厚厚的灰塵之中。


    單單用肉眼都能看出來,藍星上的氣候之惡劣。


    一個一個巨大的風暴眼不斷的生成,然後消亡。


    又生成,再消亡。


    此起彼伏,循環不斷。


    現在的藍星,已經成了一顆看不到生命的星球。


    在太空中,長長的棍子一樣的外星探測器已經抵達了藍星軌道。


    它將在藍星太空軌道上停留十天。


    十天後,看清楚外星探測器的去留,就是他們這一次的最重要的任務。


    “頭,你說,咱們能瞞得住嗎?”文雪鬆緊張的問道。


    “藍星地麵上,不是颶風,就是酸雨的,根本不適合居住。就算是我們穿著宇航服迴去,估計也在下麵撐不過兩天。這麽惡劣的環境,肯定能瞞過去。”嘴裏說的很肯定,但是申於行心裏卻很虛。


    他們的任務就是建立月球基地,從月球上仔細的觀測外星人的行動。


    這一次的任務十分的艱巨。


    地麵上的人們是看不到外星探測衛星的。


    一切都要靠月球基地上的這三個人。


    十天後,要是外星探測衛星繼續向著金星飛去,人類就能稍微鬆口氣。


    但是,要是外星探測衛星直接離開了太陽黃道麵,離開太陽係,那就預示著人類的自殘行為失敗。


    一切,都要看十天之後。


    ……


    核心地下城。


    涅槃指揮部裏。


    曾老疑慮重重的放下電話:“有點奇怪,每次找葉林生,他不是在睡覺,就是在開會。”


    “應該沒問題吧。”常廣雄放下手裏的資料,神情疲倦的說道,“也許,葉林生是不想接電話。畢竟,現在是敏感時期。”


    曾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有可能。我看出來了,小葉雖然表麵上一直堅持他的理念,但是實際上他心裏也很虛。要是摧毀藍星都不能騙過外星人的話,輿論的壓力會徹底的壓垮他。”


    沒有人再說話了。


    氣氛變得出奇的寧靜。


    兩個人顯然心事重重。


    終於,常廣雄再次開口了:“曾老,您說,咱們瞞得住嗎?”


    曾老沒有直接迴答:“就算是瞞不住,我也認為葉林生做的是對的。”


    “坐以待斃,不是我們民族的特性。”曾老似是為了給自己增加信心,特意強調了一句。


    常廣雄卻看出了曾老的不安:“我擔心的是小葉的處境。”


    曾老不說話了。


    要是沒有瞞過去,人類會把世界毀滅的責任全部歸咎於葉林生。


    這對葉林生來說,也是個巨大的刺激。


    “能不能看到外星人的探測衛星?”曾老轉移了話題。


    “不能。我們以往的探測手段,都需要主動發射各種電波、光波、聲波等。被動接收信號的設備,效果有限。”常廣雄歎息道,“要是有天眼在,改進一下,也許能接收到一些信號。可惜……”


    天眼早就在第一時間被炸毀了。


    畢竟目標太顯眼了,從太空直接觀測就有可能發現天眼的存在。


    “好在我們建立了月球基地,而且通過短暫的窗口期,我們也確認基地建造完成了。”


    “我們就隻能指望月球基地的那幾個人了。”曾老明白了,“對了,接應的隊伍準備的怎麽樣了?”


    “準備好了,降落地點附近的幾個地下城的士兵們已經進行了幾次適應性訓練。應該沒問題。”


    ……


    江海地下城。


    天空映照著藍天白雲,偶爾還會有烏雲聚集,然後灑下一些零星小雨,降低一下穹頂之下的溫度。


    這是羅吉大力推廣的舒適度方案之一。


    事實證明,這個效果非常好。


    雖然模擬的不是那麽真實,但是卻讓人們感覺很好。


    至少,沒有以前那麽壓抑了。


    但是行走在路上的人們,依舊有些凝重。


    那是因為,再過幾天,結果就會出來了。


    人類躲進地下城,是有意義的還是毫無意義的垂死掙紮,那個時候就清楚了。


    街道幹淨、明亮。


    江海地下城的光線明顯比其他的地下城更明亮,甚至接近於陽光。


    因為根據心理專家的經驗,光線明亮會讓人內心愉悅。


    光線暗淡會讓人產生憂鬱感。


    幹淨整潔的地麵,也會讓人產生愉悅感。


    這些都是羅吉著重抓的細節。


    舒維民依舊靠著步行,快速的穿過了一條條街道。


    沒有平衡車的助力,原本20分鍾的路程,足足花了舒維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這段路,讓舒維民恍如到了兒時。


    道路的兩邊沒有燈紅酒綠、裝修奢靡的店鋪,所有的門店,都是小門臉,就頂一個普通招牌完事。


    店麵也以生活消費品為主,間或夾雜一些電子遊戲廳。


    這種電子遊戲廳早就在三十年前就消失了,現在卻又冒了出來。


    這是人們緩解壓力的重要場所。


    雖然有電腦,有手機,網絡遊戲依然存在。


    但是,人們的心情變了。


    因為沒有確定的未來,人們現在玩遊戲不再追求長期的遊戲體驗,而是追求簡單粗暴的瞬間爆發。


    所以,幾分鍾一次的老式電子遊戲廳就成了緩解壓力的很好的道具。


    路邊還有不少的小型的像是古早的錄像廳一般的電影院。


    現在的電影院,也不可能有什麽新片上映,所以播放的都是老片。


    懷念地上生活的人們,就可以花一點分配的電影票去懷懷舊。


    電影票沒有了,也可以用貢獻點購買。


    隻是貢獻點太金貴,人們一般更願意用實物在黑市進行交易,換取電影票。


    因為各種舉措,江海地下城在全世界的地下城中,發展最好。


    不僅物資供應充足,就連人們的精神麵貌也比其他城市好得多。


    所以,江海地下城的經驗正在向著全世界推廣。


    拿出手機,刷掉一張電影票,舒維民就走進了狹小的放映廳。


    裏麵沒有多少人,現在正是理論上的白天時間,大部分人都在上班。


    暗淡的光線下,舒維民找到了目標,然後走過去坐下來。


    “好久不見。”


    寧采擷微微的側頭:“確實很久了,一年多了。”


    燈光暗了下來,大屏幕開始播放電影。


    “你突然約我來,有事?”寧采擷問道。


    “葉林生讓我來的。”


    舒維民實在拗不過葉林生的絮叨,終於決定幫他一個忙。


    他現在就是要把消息傳遞到寧采擷手上,任務就算是完成。


    這也不算是違背他的職責。


    “他怎麽不自己來?”


    “他被囚禁了。”舒維民說道。


    寧采擷愣了一下:“他是督察,誰能囚禁他?”


    “羅吉。”


    寧采擷不說話了。


    要說有人能囚禁葉林生的話,那無疑就是羅吉了。


    “葉林生想說什麽?”


    “他希望你通知涅槃指揮部,罷免羅吉的市長職務。”


    “為什麽要罷免?”寧采擷有些不解,“我知道,羅吉的理念與葉林生的有些衝突。但是,羅吉做得似乎挺好的,為什麽要罷免?”


    “葉林生說,現在羅吉做的一切,都隻是序曲。後麵羅吉肯定有更厲害的手段,他會建造一個高度集中管理的獨立王國。然後進行他的一些哲學理念的實驗。這是非常危險的。”舒維民聳聳肩,“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再多,我也記不住。”


    寧采擷站起來:“你繼續看,看完再走。”


    一直到寧采擷走出去,舒維民都沒有去看她一眼。


    城市裏到處都有監控探頭,他必須要做的很隱秘。


    電影的名字叫《三體》,裏麵的一些內容,似乎與現實的處境有些類似。


    這讓舒維民看得津津有味。


    ……


    打銅鎮地下城。


    羅輕語看著從涅槃指揮部傳來的一份文件,有些猶豫。


    這份文件要求各個地下層學習江海地下城的先進經驗,努力改善生活環境。


    羅輕語作為打銅鎮地下城的督察,有監督各項措施落地的責任。


    市長朱天明一臉焦躁的走進來:“羅督察,這些措施很難做啊。我可聽說了,江海地下城是因為停止了隧道掘進工作,才安裝了那麽多的投影儀,修繕了穹頂。我們可不能把挖掘隧道的工作給停了。”


    “要不,你問問葉副指揮,咱們到底該怎麽做?”


    羅輕語拿起電話,她也想問一問葉林生。


    但是她又感覺很委屈。


    自己被葉林生安排到這裏來做督察,完全就沒有征求自己的意見。


    而且,自從來到這裏以後,葉林生也沒有給自己打一個電話。


    要知道,在沒有打通地下隧道之前,她是不可能再見到葉林生了。


    可是,想要打通江海地下城與打銅鎮之間的地下城,沒有個十來年的時間,根本不可能。


    再加上現在江海地下城的隧道挖掘工作是停滯的,兩人見麵真的是遙遙無期。


    這讓她對葉林生是十分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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