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時修低垂著頭,不言語。


    鳳千雪也沒再多想,“好吧,不早了,早點歇息吧。”


    她脫掉鞋子,上了床榻,便閉眼準備入睡,不多時雲時修也來到了床榻上,進入了床榻的裏側,安靜的躺了下來。


    “公主,你睡著了麽?”他小心翼翼的問。


    鳳千雪聲音懶散的道:“還未。”


    “你可以給我講個傳說麽,像迎客來茶館裏演的那些。”雲時修隻想放縱自己一迴,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故而隻想癡纏於她,不舍得就這般睡過去。


    鳳千雪扶了扶額,“你不困麽?”


    雲時修搖了搖頭,“不困的。”


    鳳千雪無奈的道:“好吧,我去喝口茶,便講與你聽。”說著便下了床榻。


    雲時修想阻攔她,但最終隻是抿了抿唇,沒有說出來。


    待鳳千雪再次上床後,她靠在床榻上,耐心的說道:“那本宮給你講個嫦娥奔月的故事……”


    隻是講著,講著,鳳千雪卻感到身體開始有了異樣,她聞著枕邊之人身上散發的陣陣冷香,隻覺得有些神遊天外,心猿意馬。


    她意識到事情似乎不對,轉身便要下床,卻被雲時修從身後抱住了她,“你別走。”


    鳳千雪呆愣了下後,有些憤怒的道:“你竟給我下媚藥?”


    雲時修小聲辯解:“是方才你自己喝的。”


    鳳千雪雙手緊握,不滿的道:“那也是你提前放的,何況,你可以阻攔於我!”


    雲時修沒有再多話,他雙手緊緊摟住鳳千雪的腰,將臉貼在她的後背上,低聲請求道:“別走,你答應我的,留下陪我。”


    鳳千雪隻覺得腦子轟的都要炸開了,她雖難耐,但尚有的理智,還是讓她再次憤怒的道:“你可知,我生平最討厭人算計我,強迫我?”


    雲時修神色有些慌亂,“我沒有想算計你。我隻是……”


    鳳千雪隻覺那香味是愈發濃烈了,她翻過身,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嘲弄的道:“堂堂販夢閣閣主,原是如此下賤啊。”


    雲時修痛的悶“嗯”了一聲。


    這聲音像是一道引火索般,擾了鳳千雪的心神,她眯著眼睛,聲音冰冷的道:“好,如你所願。”


    說完,便用力的扯下了他身上的腰帶,綁到了他的雙手上,隨後邊去扯他臉上的麵具,邊惡狠狠的道:“讓本宮看看到底是什麽神鬼牛馬,裝模作樣。”


    麵具摘掉後,雲時修雙目緊閉,一行行淚水從眼尾處湧出。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藥物的作用,也許是憤怒的原因,也可能是看到這張讓人血脈噴張的臉……


    鳳千雪如同一頭豹子般充滿了攻擊性,她撕扯開他的衣裳,倏地看到了潔白無瑕的手臂後,她冷笑道:“嗬!守宮砂都沒有,難怪如此浪蕩。”


    說著也不憐香惜玉,直奔主題。


    雲時修隻覺自己像是她手中的獵物,一會被撕咬,一會被戲耍,就這樣在天堂與地獄間浮浮沉沉。


    一層雲霧遮住了皎潔的月光,仿若連月亮都不忍再看到,這被戲弄的,滿是傷痕的小人。


    雲時修扯過了外袍披在自己身上,渾身上下是斑斑駁駁的痕跡,他如同失去了靈魂般的木偶,慢慢的走了出去。


    他不怪她,也不想告訴她,自己是幹淨的,那守宮砂也是跟她才失的,他隻想再與她一晌貪歡,留自己一場夢,這是他想要的放縱,可偏偏……卻換來了這蝕骨剜心之痛。


    也罷,本就決定以後再也不見了,這樣很好。


    清晨,鳳千雪醒來,隻覺頭痛欲裂,她揉了揉額頭,才想起昨日宿在了販夢閣處。


    她穿戴好衣物後,上次見過的小少年便端著盥盆走了進來。


    鳳千雪漱洗完後,問道:“你們閣主呢?”


    卻見那小少年雙眼微紅的怒視她,“公主你忘性這麽大麽?”


    鳳千雪腦子一懵,倏地想起來昨夜的一幕幕,想起了自己說的那些惡毒的話,以及那惡劣的所作所為……


    小少年邊哭邊道:“公主不該如此對我們閣主,閣主他很苦的。”


    鳳千雪忙問:“他在哪?”


    小少年聲音悶悶的道:“閣主走了,再也不會來這了。”


    “那你可知他去哪了?”


    小少年拿手背擦了擦眼淚,“我不知,應是去很遠的地方。”


    “那他師父念姑呢?”


    “一同前往了。”


    鳳千雪歎了口氣,“是我不對,你莫哭了,有沒有紙筆,我給他留封信。”


    小少年沒吭聲,走了出去,不多時拿了紙筆過來給了她後,又走了出去,不多時,又端了膳食放至了桌子上,“公主用膳吧!”


    他心想,真不想給她吃,可閣主交代的話,必須要聽。


    鳳千雪搖了搖頭,將寫好的信遞給他,“我這便走了,麻煩你將信給他。”


    待她走後,雲時修打開了信箋,上麵寫道:昨日種種,是吾之過,彼時怒及,出口之言,非心之所想,勿怪。若君願,可求娶之,盼君迴。


    雲時修的淚珠滾落,洇濕了上麵的墨跡。


    念姑走了進來,看到信後道:“修兒,你大可不必活的如此累,你可去告知她一切。”


    原來她的聾啞都是裝的,此刻的她也不再像個老嫗,雖滿鬢風霜,卻目光如炬,身姿挺拔。


    雲時修搖了搖頭,“師傅,我不想她涉險,我的命於我而言,早就沒了,這血海深仇未報,哪能兒女情長。”


    念姑歎息道:“你還小,凡事有為師。”


    雲時修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他語氣冰冷的道:“師父我無礙,我們該走了,謀劃了這麽久,是時候去為您報仇了。”


    “修兒,你不悔麽?”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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