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請鍾繇赴宴,讓甄宓舞樂助興,鍾繇大飽眼福,自然有求必應,甄宓收獲頗豐,滿意而去,醫館開張在即,田預便留鍾繇在府中多住些時日,多有南國才俊聞名前來拜訪,侯府門前停滿了豪華馬車,田預不禁咋舌:“文人也瘋狂...”


    正想著,一輛破舊的牛車駛了過來,在人群中顯得那麽突兀,兩名白衣青年神色自若從車上下來,見了田預便來行禮。


    “你二人為何如此?”


    “家貧隻有牛車,聞鍾府君在府上,特來拜見。”


    田預見他舉止大方,心有好感,引見鍾繇:“這兩位南國才俊,聞君之名特來拜會。”


    “江夏費禕,零陵蔣琬,見過府君。”


    田預有些吃驚,三人聊了些書法方麵的知識,鍾繇亦驚道:“你二人小小年紀,竟有此等胸懷,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二人拜謝,田預又命人設宴款待,費禕道:“不敢勞君侯厚賜,這便請辭。”


    田預道:“荊南之地疫情剛過,理民之事千頭萬緒,我想留你二人做事,你們不敢接麽?”


    蔣琬道:“君侯可是要委我二任縣令?”


    “武陵、桂陽二郡受疫頗重,我欲委你二人為從事,佐一郡政事,做出成績再行提拔,如何?”


    二人大喜拜謝,田預隨即下發官鋯,消息傳出,各地士子、官員多有湧來江陵討說法的,田府頓時水泄不通。


    “江陵侯行事如此不公,何以牧守一方?”


    “就是,那兩個落魄士子,有何才華能掌一郡。”


    “不給個說法,我們就不走。”


    護衛飛報府內,田預道:“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荊州馬、廖、蔡、蒯,黃等族士子,和一些官員,說君侯處事不公,來討說法。”


    田預出府,眾人圍了過來,一名士子道:“在下廖立,君侯不覺提拔寒門子弟為官太過唐突了麽?”


    田預知他是個刺頭,笑道:“此言,未免有失偏頗,世家未必人人有才,寒門未必沒有大才,韓信不也是落魄士子,豈能以此評人?”


    廖立道:“這二人才華可比韓信?”


    “有才無才諸位不妨拭目以待,現在荊南一片蕭條,且以半年為期,若這二人做不出政績,我引罪辭職,若他二人果是大才,你又如何?”


    “我願終身為他二人下屬。隻望君侯莫要反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時,又一人道:“襄陽蒯家想問君侯,寒門子弟都能做一郡從事,我等大族,為何無人察舉?”


    田預道:“為何?你等沒點數?當年劉景升倚仗豪族之力平定荊州,短短數年便已敗亡,隻因你們自視清高,漠視寒門子弟,如黃忠、魏延,李嚴等人皆有大才,卻無人賞識,當時難道不是你蒯家輔政?”


    蒯氏無言,又有一人厲聲道 :“此等戎裝匹夫如何上的了台麵?君侯莫非因為自己武將出身有意徇私麽?”


    “你是何人?”


    “在下蔡琰,前水軍都督蔡瑁正是家兄。”


    田預拱手道:“蔡家當年助朝廷平亂,自然有功,依我看文臣運籌謀國是功,武將沙場破陣亦是大功,令兄當年倒是八麵威風,世家風範,不如此,劉景升豈能失了荊州?”


    ......


    “襄陽馬伯常,以為君侯之言,有辱斯文,即便強如項羽亦難逃覆滅,此等武將何足道哉?”


    田預道:“若無項羽,此時還是秦時,你等聚眾滋事,當九族連坐,無此等赳赳武夫,先生豈能座談?”


    ......


    “在下長沙張氏,以為君侯所言太過藐視讀書人,武夫取天下可以,能治天下嗎?若無我等士子,何有太平氣象?”


    田預道:“文武相濟,就如車輪,缺一不可,眼下荊州世家眾多,其中有真才實學者,也有濫竽充數,蒙父祖蔭的蛀蟲,各位盡可翹首以待,若半年後蔣琬、費禕理政出錯,我任憑眾位發落,但若有人借題發揮,歧視寒門,就別怪本侯刀下無情。”


    田預對答如流,眾人盡皆失色,人群中又有人欲責難,忽軍士來報:“醫館已經落成,先生讓我請君侯同往。”


    田預拱手一禮道:“眾位恕我沒時間奉陪,告辭。”


    方至南城,眾人已至,張機喜不自勝,命人掛起牌匾,如此盛事,自然引得百姓圍觀,紛紛攘攘好不熱鬧。


    張機開館授業,但有喜好醫學、品性良善者,招納為徒,白日裏坐堂診疾,夜間便同弟子編撰傷寒雜病論,各地往來求醫者不斷,田預又命人搭設蘆蓬安置,不覺已過數月,忽一日軍士來報:“朝廷使命至。”


    田預迎使入城,拜恩受詔,原來漢帝因他撫民有功特官複原職,預就命人設宴款待,宴間,使者出一書道:“唐公有秘書一道,請將軍依計而行。”


    田預拆書看罷:“張魯不過漢中太守,敢殺朝廷使者?”


    “那廝倚仗山勢險惡,有自立之意,唐公故調將軍與牽招軍馬協同作戰。”


    田預領命,以魏延、李嚴為先鋒,引兵五萬屯於城外,一麵遣人送使者迴,忽魏延來報:“糧草不足,不能動兵。”


    田預就引人看時,三屯糧草,竟隻到了一屯,便喚軍需官問道:“誰統籌糧草?”


    “楊儀楊從事。”


    魏延厲聲道:“狗東西,故意刁難,老子定要砍了他。”


    田預尋楊儀,一問之下才知,確是軍糧不足,張機治疾耗費頗多,大軍忽然調動,立時便捉襟見肘。


    “籌備齊全,需多少時日?”


    “非一月不可。”


    “不能快些?”


    “君侯,大軍糧草日廢頗多,且今年疫疾正當農時,荊北之地,府庫不多,還要救治災民,實在難籌。”


    “可有派人往荊南?”


    楊儀道:“南四郡地廣人稀,又遭疾疫,故未征調。”


    “蔣琬、費禕兩小子也去了數月,若連此事都解決不了,便讓他們收拾衣服給我滾蛋。”


    楊儀苦笑,修書一封,送往荊南,不數日,一船船糧米自湘江運至江陵,費禕親往府衙答禮,田預問道:“怎樣籌得糧草?”


    費禕道:“我與蔣琬聯名作保,說朝廷借糧,以一換二,各地富戶紛紛資助,故而籌得。”


    “好大口氣,我荊州有這許多糧食?”


    “精耕細作法實行以來,荊州稻米,一年三熟,若不是疫情誤了農時,不至缺糧,且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隻要不誤君侯大事,所欠糧米來年我二郡足可償還。”


    田預直點頭:“金子果然到哪都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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