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無法被觸及的靈魂安息之地,時空的轉變和星辰的變換都無法對這樣一個地方造成半分影響。


    這片地方就是一座殘影,遺留在世間的殘像,雖然能夠看到,卻無法觸碰,看似與常態無異,卻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被帶離於痕跡之上,就像無人能夠觸碰到鏡中花、水中月。


    這樣一片地方中坐落著精致有序的房屋,房屋內和街道上都存在一群十分特殊的個體。


    妖精。


    這是一座有些巨大的城鎮,說是城市其實都有些高看它了,因為比起人類創造的城市而言,這裏的建築更像是一個小小的鎮子。


    這個城市有一個十分有名的名字,至少在外界的流傳中有這樣一個名號。


    【止境的奧克尼】


    這是數千年前,因為一場巨變而被帶走的城市。


    據說是奧克尼裏麵的妖精全都已經死了,因為遇到了難以理解的災厄,所以奧克尼的妖精們在一夕之間消亡了。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件令妖精悲痛的事情。


    那些奧克尼的妖精們的亡魂,據說還遺留在那片大陸之上,隻是想要去那個地方,就必須度過處於邊境的大風暴。


    唯有度過那恐怖無比的大風暴,才能夠來到曾經奧克尼的城市之中去。


    不過沒有妖精想要嚐試的,因為那個大風暴的威力實在是太厲害了,不管是誰,都沒有辦法進入到那片風暴之中。


    哪怕是救世主梣。


    然而今天,這座籠罩在奧克尼上的風暴,如今居然出現了一點衰弱,不,與其說是衰落了,倒更像是出現了空隙。


    沒錯,一直不停歇完全找不到半點可以繞過的破綻的大風暴,如今居然出現了一絲漏洞。


    而這個漏洞中,傾瀉出來一段令人完全無法認知的訊息,這些訊息如同璀璨的星光般降落在地麵上,隨後凝聚在了一起。


    隨著這些光輝灑下,那巨大的風暴再次恢複了原來的姿態,神威赫赫不可直視。


    星光漸漸匯合,像是一點點粒子般拚湊出來一個人形的存在。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因為這片地域在整個大陸上本就是極為偏僻的地方。


    別說行商了,哪怕是一些弱小的妖精也不願意靠近這邊,因為這邊的氣候實在是太冷了,冷到幾乎沒有妖精會喜歡這,而且人類也無法在這裏生存。


    作為需要人類娛樂的妖精,是無法忍受這麽一片不毛之地的,加之大風暴的因素,哪怕是一些災厄也無法靠近這邊。


    就這樣,在大風暴範圍外,也形成了一片絕地。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日月都交替了不知幾次,終於,這團無法辨析的星光化作了一個人類男性的模樣。


    這個男人麵容俊朗而平和,安詳的閉著雙眸站在原地,雖然穿著十分輕便簡約,顏色也基本隻有黑色一種,但在男子身上卻不會給人單調的感覺,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


    即便沒有睜開雙眼,也給人一種十分厚重深邃,無法捕捉的幽謐感,仿佛歲月的痕跡無法烙印在他的身上。


    忽然,男人緩緩睜開了雙眼,一種浩瀚無垠的如同星河般的光輝從眼中劃過,一閃而逝。


    雙眼恢複了平平無奇的普通感,唯有仔細去體會才能覺察到那眼底深處還流淌的黑暗,如同宇宙包羅萬象後所留下的黑暗。


    “這是……哪……?”


    “我是……?”


    “對了……我姓陳,陳…陳……陳無涯。”


    男人的話語有些磕巴,像是第一次學會語言一般,而且話語中的茫然感也十分濃重,仿佛什麽都不記得了一般。


    不過還好,他似乎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


    陳無涯站在原地皺著眉頭,隨著他的皺眉,周圍的空氣忽然一滯,像是被某種可怖的氣息給驅散,代替了原本大氣的空間。


    衰敗的氣息順著他的腳下逐步蔓延而去,陳無涯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周圍的氣息頓時一散。


    但是那份衰敗依舊讓周圍出現了宛如死亡般的景象,花草樹木,泥石蟲蟻,乃至空氣的流動都消失了一般,細細聽去似乎能聽到某種隱晦的切割之聲迴蕩在這片空間之中。


    陳無涯見狀抬手拍了拍腦袋,像是有些討厭自己忘了事情的情況,想要看能不能靠拍一拍讓自己迴憶起來。


    正常來講這樣做是無濟於事的,但關鍵在於這樣的做法居然還真讓他想起來了某些東西,不過這些記憶有些雜亂,就像許久不曾動用的精密器械想要快速使用是很困難的。


    不過至少證明他並不是失憶了,這種念頭閃過以後,陳無涯緊皺的眉頭自然而然的鬆開,然後長吐一口氣。


    周圍本來衰敗的景象恢複了原本的姿態,甚至比原來更加繁茂和豐饒。


    陳無涯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什麽覺得這並不奇怪,努力想了想發現,自己腦海裏確實在不停的湧現各種畫麵,但是這些畫麵都很模糊,而且像是在擠一根已經用扁的牙膏中,那最後一點點膏體出來。


    緩慢且艱難,而且感覺如果不保持用力,還會被那個洞口吸迴去。


    但他對這樣的情況似乎並不像之前那般煩惱,依舊能夠保持輕鬆的心態,很快就自我學會了一心多用,一邊全心全意的去將腦海中的記憶擠出,一邊觀察起周圍。


    “我應該是要去做什麽的,而且和一個女子有關,不對,是兩個,不對,還是一個……”


    陳無涯的話有些混亂,但似乎在他自己眼裏並不混亂,而且有著某種十分特別的秩序感。


    而後,他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邊,結果卻抓了一個空。


    陳無涯一愣,然後看向自己的腰側,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畫麵,那是一個有些模糊的臉龐,可即便臉有些模糊也能感覺到其中的美麗,眼睛應該會很晶瑩,會給人一種能夠看穿真實的感覺。


    不過看起來個子應該不高,年齡上來看,可能就在十六七歲左右,也可能更小?


    至少在陳無涯的眼中貌似是這樣的,因為他總覺得這個人對他而言,是一個需要關懷的小孩子一樣。


    十六歲以下的少女……看模樣好像是在哭來著,為什麽哭?


    哦,這是我,我好像把什麽東西給她了來著……一柄劍。


    看到這,陳無涯頓時神色一驚,像是被刺激了什麽,但很快這份刺激就消失不見,似乎是因為會幹擾到他的思緒而被否定掉了。


    不過即便如此,陳無涯也已經懂了,隻要自己找到這個小姑娘,然後把劍拿迴來,那自己就能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麽,沒錯,就是這樣。


    陳無涯一敲手掌,一副明悟了的樣子,然後便向著遠處走去。


    完全無視了背後還在運轉的大風暴。


    一路無話,陳無涯徒腳走了幾乎一天的路程,但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疲憊,幽深的林木和寂靜的環境都無法動搖他的心神。


    天上不知何時升起了一輪圓月,透過樹葉的縫隙,陳無涯才發現現在已經到了夜晚。


    他下意識的一掌平切,身旁的一顆大樹應聲倒地,沿著他手掌平砍的位置處留下一道光滑無比的平麵。


    看著自己的所作所為,陳無涯若有所思,這是刻在他身體上的本能,本能告訴他,若是到了夜晚需要在茂密的林叢裏休息,就需要一個暫時歇腳的地方,然後是食物……


    “嗷嗚!”


    一團火焰從從林中升起,陳無涯手中拿著一塊不知道是什麽的肉在火焰上烤著,他的身上依舊幹淨無比,哪怕他知道自己不餓,但他還是順從自己本能的思考。


    畢竟那些記憶又很模糊不可用,那麽本能就成了他現在唯一能依仗的東西。


    看著劈裏啪啦的火焰燒著手上這塊肉,陳無涯眼中漸漸有些失神。


    【好麻煩的魔術,我不學你這家夥的魔術,我要學師父的】


    【啊啦啊啦,這話可還真是傷人啊,我雖然不擅長魔術,但肯定比你師父厲害多了。】


    【就你……嗬】


    【好吧好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師父的魔術可不是那麽容易學的,那是完全悖駁於當前的魔術體係,也就是你師父厲害,能夠把它轉換成這邊的魔術體係,不然的話我都懷疑能不能用了。】


    【……那為什麽師父隻教我這些?】


    【不知道,可能他有自己的考量吧,但總之,你師父的魔術比較偏向時空幹涉一類,奧克尼現在的狀態就是你師父布置的大魔術。】


    【……那你能教我嗎。】


    【看你相性咯,我雖然懂,但並不算精通,隻能給你提點,能不能做到隻能看你自己了。】


    【我明白了。】


    一段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對話迴蕩在陳無涯耳畔,陳無涯下意識的左右環顧,那是誰?


    不過看了一下後陳無涯就收迴目光,眼裏閃過一抹疑惑,他為什麽會聽到這麽一段對話?


    對話的主人公是誰?聽上去似乎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在說話的樣子,隻是……


    他莫名覺得這兩個人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忽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手一抖,肉掉進了火堆之中。


    陳無涯沒有去撈,而是站起身看向不遠處。


    手指下意識的掐成某種印,一股特別的靈韻浮現,莫名的感應浮現在心頭。


    如果這麽走下去,可能幾百年都走不到目的地,而且也達不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但是從現在起往東南方向走兩百一十八步,然後停在原地等一天,就能有辦法脫離困境。


    這種感應無法言說,但他能夠很確信這就是正確的決定。


    雖然不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麽,但是本能不會欺騙他,於是陳無涯果斷按著感應走。


    剛剛的那突然出現的對話被陳無涯拋在腦後,當成了是自己某個記憶之中的聲音。


    走了相應的步數後,一條有些隱蔽的林間小道出現在陳無涯的麵前,陳無涯看了一下後便躺在了路邊。


    對了,自己好不容易打死的白狼肉還沒吃呢……


    雖然想到這個,但是陳無涯卻沒有動,不是因為他要履行感應告訴他的做法,而是單純覺得現在起身去拿肉再過來實在太麻煩了。


    而麻煩的事他不是很想做,反正也不餓,幹脆就當丟了算了。


    陳無涯看了一會天空的星辰,然後閉上眼睛,在他睡著的同時,森林內隱約傳來某些嘶咬聲,還有一些悉悉索索的令人不安的動靜。


    但是這些動靜都沒能影響到躺在地上的陳無涯,甚至那些動靜都沒有靠近他這一塊。


    天上的太陽升起,但是陳無涯依舊沒有起身,因為現在還沒到時候,不過他有預感,應該快了。


    “咕嚕咕嚕。”


    一陣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順帶的還有一些聽起來像是抱怨一樣的聲音。


    “真是的,怎麽白狼會在這裏出現啊。”


    “誰知道呢。”


    “之前逃走的時候,我好像隱約看見有頭白狼的屍體在林子裏。”


    聽到這句話,另外兩人沉默了,白狼是一群很記仇的野獸,如果說是有什麽人或者野獸把一個白狼殺死,那麽隻要還在白狼的追擊範圍內,白狼就永遠不會停歇的追獵。


    而他們很明顯是被牽連了,不過還好,他們稍微有些手段能夠迴避戰鬥,至少不讓白狼追他們。


    但即便如此,他們的一車貨物也在逃跑的過程中遺失了。


    妖精國傳說被向白狼出手的人,最後會變成黑色生物死神,這還真是倒了血黴了。


    “這下完了,這次又要虧本了,不知道能不能交上女王的存在稅啊。”


    “別說喪氣話……”


    “等下,你們看那!”


    一個聲音突然打斷另外兩個家夥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些激動的樣子。


    “你在說什麽啊瓦格,什麽……嗯!”


    “這裏怎麽會倒著一個妖精!?”


    “還是很高貴的風之妖精啊”


    三人似乎對這件事感到異常吃驚,不過很快一個念頭就浮現在他們的心頭,讓三人的嘴角勾起一抹貪婪的笑容。


    “不管是什麽情況,但總之能發現那就是我們的了,誰來都是我們的。”


    “對對,溫基說的沒錯。”


    “得在他醒來之前給他戴上項圈,雖然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但隻要能賣錢就無所謂!隻要把他賣給領主,我們就能賺得盆滿缽滿,這樣女王的稅就沒問題了。”


    三人似乎把躺在地上的陳無涯當成了妖精而不是人類,不過這也不奇怪,因為人類是很難出現在出了妖精社會以外的地方的。


    基本上隻要有,那麽就一定會是某個妖精的奴隸,能夠獨立出現在外的基本不存在。


    故而,這三位妖精把陳無涯當成了和人類比較相似的風之氏族的妖精。


    其實這三個妖精的話,陳無涯基本全聽到了,不過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能夠幫他脫離困境的辦法,就是依靠這三個家夥把他當貨物一樣送到城市去啊。


    心中莫名閃過一絲無語,但他卻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反正先找到一個能夠接觸到其他信息的城市再說。


    而且但它們說起妖精的時候,他腦海中浮現的記憶速度倒是加快了不少。


    看這三個家夥的性格,很顯然是那種有些話癆的性質,若是能夠多說一說其他的訊息,說不定能夠更快的讓他恢複記憶。


    至於那個女王,陳無涯就沒有任何印象了,也沒有能夠產生的念頭,之前忽然出現在耳邊的那不知道是誰說的話也沒有出現,看來隻能等到城市去以後在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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