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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因為身體原因,這本書在寫到400萬字時斷更了一段時間,6月1日要恢複更新了。


    這段時間我寫了兩篇番外,關於金竟成和韓佳人的,個人覺得這兩篇番外有點看頭、有點浪漫、有點文藝、有點情懷、有點啟迪,跟這本書的主線故事也有點聯係,於是想發布在這裏,就當是為恢複更新預熱一下,這兩篇番外分別命題為《金竟成番外:月亮屋》、《韓佳人番外:太陽冰山》,如果對番外沒興趣或不喜歡文藝風格的書友,就不用看接下來六章了,可以跳過去。


    首先是《金竟成番外:月亮屋》,這個番外講述了金竟成和一個叫夢遊的美女攝影師的故事,故事發生在2004年8月金竟成剛從美國紐約迴到韓國首爾的時候。


    ————————————


    2004年8月中旬,剛剛從美國紐約迴到韓國首爾的金竟成,在車太賢的幫助下,在21年華大樓租了一套頂層帶樓頂花園的公寓,這時的他還是一個無名的孤獨的男人,而不是幾年之後那個美女環繞的大富豪大明星。


    這天夜晚,正在創作《對不起,我愛你》電視劇劇本的金竟成,想到了關於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問題,在他看來,《對不起,我愛你》這部電視劇既是現實主義的也是浪漫主義的,這是一部將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很好地結合起來的電視劇,是一部佳作。


    金竟成突然感到尷尬,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個喜歡追逐浪漫主義的男人,而這卻是一個非常現實主義的時代。他覺得,對浪漫主義的過分執迷,在當今時代就像是一種尷尬的病症。


    尷尬之中,金竟成走到了樓頂花園,一個人靜靜站在欄杆邊仰望夜空中的月亮,這是一彎殘月,當他看到這彎殘月,沒有純粹地覺得它多麽美麗,而是覺得這樣的月亮竟然有些醜陋,就像是一個殘缺的圓圈,可他知道殘缺的或許隻是他的審美,他知道自己此時的審美太現實主義了,而如果他認為這彎殘月很美又會太浪漫主義了。這是一種尷尬的矛盾。


    “想不通啊!”被這樣的思緒困擾,金竟成尷尬難受,索性什麽都不想,可是當他迴到書房坐在書桌邊什麽也不想的時候又覺得尷尬難受。他無法理解這種狀態,不是在消磨時間,而是焦灼地望著時間打馬而過。


    “看來我還是得想些什麽。”於是金竟成胡思亂想起來,一下子想到很多,卻等於什麽都沒想,於是他想:“如果一個人可以隨時從這個世界消失又可以隨時迴來,那該多好!可顯然,這種太過浪漫主義的情況是不現實的。”


    第二天,21年華大樓的門衛突然找到金竟成,說有一個包裹寄給他。金竟成感到詫異,他才剛剛搬到21年華大樓,就連養父養母甚至金鍾國都不知道他的住址,會有什麽人寄包裹給他?


    帶著疑惑,金竟成簽收了包裹,迴到公寓後將包裹打開,被包裹裏的東西驚奇了,包裹裏有兩本攝影集,一本叫《自由月光》,一本叫《月光陰影》。


    金竟成先翻看《自由月光》,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女照片,他頓時被這招照片裏的美女給驚豔了,仿佛有一道絢爛的閃電突然來襲,迷惑了他的雙眼也怔住了他的身體。她那秀麗的長發、微紅的香腮、彎曲的黛眉、剪水的雙瞳、挺翹的鼻梁、濕潤的朱唇都是那麽誘人,娉娉婷婷的身段就像是被翩翩衣袂包裹的撩人的雲彩。


    這個美女就是兩本攝影集的攝影師,名字有些奇怪,叫夢遊,顯然這是個筆名。


    一個叫夢遊的美女攝影師,出版了兩本攝影集分別叫《自由月光》和《月光陰影》,並且將這兩本攝影集寄到了21年華大樓金竟成所租住的公寓,落到了金竟成手中,這件事真夠奇怪的。


    翻看完《自由月光》這本攝影集後,金竟成發現,這本攝影集裏都是夢遊在韓國各地旅行時拍的風景照,每組照片還都配上了一篇夢遊親自寫的文章,這些文章形式上看像遊記,內容分明是,這些沒有完整的故事,隻是一些夢幻般的散碎片段的拚接,就像是一個女孩在夢遊時的囈語似的。


    《自由月光》這本攝影集的最後有一篇《後記》,寫著:“三年前我十八歲,卻已經是個孤僻的女子,喜歡做自由的月光,喜歡像月光一樣在大地上旅行,我覺得,生命就應該是一場旅行,而旅行就像是月光的生命。十八歲那年我跑遍了韓國各地,拍攝了幾百組照片並且給每組照片都寫了一篇式的遊記。三年後的現在,我獲得了出版攝影集的機會,於是從中選出了幾十組照片和幾十篇遊記,構成了這本名為《自由月光》的攝影集。”


    金竟成隨即翻看起了另一本攝影集《月光陰影》,如果說《自由月光》這本攝影集的格調是自由的,那麽《月光陰影》這本攝影集的格調就是陰暗的了。


    《月光陰影》這本攝影集裏都是照片,沒了文章,而且不再是旅行時的風景照,所有照片都跟一間黑屋子有關,且幾乎都是夢遊在這間黑屋子裏的自拍,這些自拍照都很詭異。


    這是一間光線陰暗、物品雜亂的黑屋子,夢遊這個美女在這間黑屋子裏,忽而把自己裝扮成一個修女,忽而又打扮成一個女鬼,忽而麵色蒼白,忽而頭發散亂,忽而藏在床底下,忽而躲到櫃子裏……


    夢遊在《自有月光》裏的照片,拍於她十八歲那年,而她在《月光陰影》裏的自拍照,都是拍於她十九歲到二十一歲這最近的三年期間,兩種照片,她的外表仿佛沒什麽變化,都是那麽美麗迷人,但金竟成必須有些感慨地承認,確實有什麽變了,比方說她藏在照片裏的神情。


    她的神情藏得很好,卻還是難逃金竟成敏銳的目光,金竟成覺得,《自由月光》裏的那張照片,格調就跟《自由月光》這本攝影集一樣,是自由的,她在照片裏像是一個做著美夢的女孩,而《月光陰影》裏的自拍照,格調就跟《月光陰影》這本攝影集一樣,是陰暗的,她在這些自拍照裏做的似乎是噩夢,曾經的她顯露著小憧憬小快樂,現在則似乎掩藏著大壓抑大傷感。


    《月光陰影》這本攝影集的最後也有一篇《後記》,隻是這篇後記隻寫著很簡短的一句話:“這是我最近三年的一些自拍照,我已經從三年前那個自由的月光變成現在月光的陰影了。”


    當金竟成看完《月光陰影》這本攝影集,感到雲裏霧裏,覺得夢遊這個美女攝影師變得神秘起來,而且是一種黑色的神秘,金竟成忍不住想要揭開這個神秘女子的神秘麵紗。


    為什麽夢遊這個美女攝影師會從三年前那個自由的月光變成現在月光的陰影呢?


    為什麽夢遊這個美女攝影師會突然將自己出版的兩本攝影集寄到金竟成這裏呢?


    金竟成忍不住想要去找夢遊了,想要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


    可是,包裹上隻有金竟成這個收信人的地址,卻沒有寄信人的地址。


    金竟成靈機一動,重新翻開《月光陰影》這本攝影集,在其中找到了一張照片,這張照片中沒有夢遊的身影,是關於一座門麵房的,門麵房共有兩層,二樓牆上掛著個樸素的招牌,招牌上印著三個字:月亮屋。雖然沒有明確說明,金竟成還是分辨出來,所謂的月亮屋,多半是一家攝影店,且多半是夢遊的攝影店,從外觀上看,這家攝影店的裝修顯得有些夢幻神秘,挺符合她的風格。


    金竟成還有個驚喜的發現,在這張照片中,月亮屋後麵露出了另外一家門麵,是家摩托車行,本來跟夢遊無關,可暴露出的招牌卻跟她有了關聯,因為照片不大,摩托車行又隻是在後麵不小心被拍了進來,為了看清它的招牌,金竟成不得不拿一個放大鏡湊近照片才大致看清,他從那招牌上看清了三個字“麻浦區”。


    這點發現在金竟成心裏種下了一顆衝動的種子,它很容易在心血來潮之下就開花結果了,至於會結出一顆怎樣的果子,那就不是金竟成所能預言的,金竟成隻是覺得,這顆種子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讓他僅有的一些理性無法抗拒,而符合於他的浪漫主義,


    金竟成沒有猶豫,當天下午就從江南區來到漢江北邊的麻浦區尋找夢遊,他知道這種行為顯得有些可笑,可他在心裏悄悄對自己說:“就當是一次對浪漫主義的任性和放逐吧!”


    ……


    ……


    正值盛夏時節,頂著燥熱的陽光,金竟成來到了麻浦區,尋找夢遊的蹤跡。


    金竟成不知道夢遊具體在哪裏,他在網上搜索“麻浦區-月亮屋”,沒能搜到任何訊息,這點在他的預料中,因為這才符合她的神秘作風,她不會輕易把相關訊息公布在網上。


    於是金竟成的尋找有些類似於偵探的感覺,所能依據的線索,無非是露出摩托車行的那張照片,因為這張照片,他才知道她的月亮屋開在漢江北邊的麻浦區。


    接下來就是實地探訪了,不過也有技巧,比方說,根據金竟成對她的揣測,一個能出版兩本攝影集的美女攝影師應該不缺錢,換著去想,她的攝影店多半會開在繁華的地段。


    於是,金竟成拿著照片在麻浦區的幾處繁華地段尋找,終於在一次詢問中,一個在漢江邊遇到的行人給金竟成指出了月亮屋的位置。過程中金竟成偶爾會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可也很有趣,尤其是當他來到月亮屋門前,那種把照片裏的場景搬到眼前的感覺,那種仿佛一下子觸及到神秘的她的感覺,妙不可言。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營造出來的暮色帶著種殘缺的美感。


    雖然這塊區域有些繁華有些喧囂,月亮屋的具體位置卻位於安靜的一角,像一朵月亮花(如果有這種花的話)開在毗鄰漢江的一條大街的一條商業街裏,商業街裏又有好幾條岔路,一條岔路就在月亮屋旁邊,這條岔路很短,站在月亮屋前,目光穿過岔路就能看見後麵的那家摩托車行,如果不是這家摩托車行,金竟成就找不到這裏來,不過現在它對金竟成已經沒有意義了,金竟成隻是對摩托車行抱以一眼感激,便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月亮屋。


    沒親眼目睹月亮屋之前,月亮屋隻能在照片裏給金竟成以想象,親眼目睹月亮屋後,月亮屋的真實麵貌還要優於金竟成的想象,感覺很符合夢遊這個神秘美女攝影師的性格,鬧中取靜,尤其是當金竟成走進月亮屋之後,裏麵的內部環境比想象中的還要神秘夢幻,金竟成是在期待和忐忑交錯的心緒下走進月亮屋的,有些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感覺,雖然這是他第一次來,卻像是熟悉了這裏似的。


    月亮屋所在的門麵房占了兩層樓,金竟成剛走進第一層就仿若走進了一個迷宮,其實是個展廳,空間不小,卻顯得很空蕩,隻是四麵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攝影作品,都是放大了的,都被一個個精致的相框包裝了起來,而在中間區域隻擺放著一張潔白的收銀台,更像是一張書桌,不像其他一些攝影店,收銀台上擺著各種與金錢交易有關的用品,這裏的收銀台上隻散放著一些書籍,幾乎都是攝影教材和旅遊雜誌。


    盡管是盛夏的傍晚時分,卻隻有很少的陽光能滲透進月亮屋有些封閉的一樓展廳,不過展廳內亮著迷蒙的彩色燈光,仿佛在故意營造神秘夢幻的氛圍。


    金竟成走進月亮屋的時候,裏麵是安靜的,沒有看到一個人影,當他在一樓展廳仔細欣賞著那些攝影照片,足足半個小時之後,依然沒看見一個人影。


    金竟成想:“夢遊這個美女攝影師一定在二樓。”


    一樓展廳深處的牆角有個木製樓梯,可以上達二樓,金竟成來到了樓梯下麵,重新提了提勇氣,準備上去二樓,剛邁開步子,一陣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入了耳中:“是誰?”


    多麽簡單的兩個字,卻給了金竟成深刻的感受,必須承認,這聲音是他今生第一次聽到,卻又覺得仿佛很久以前就聽到過似的,說不上多麽清亮,卻帶著一種隱晦的磁性,十分動人,根本沒有懷疑,金竟成一下子便可以斷定,這絕對是美女攝影師夢遊的聲音。


    金竟成竟然有點緊張起來,不過還是將目光緩緩升起,在二樓的樓梯口看到了夢遊的身影,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孩,一張幹淨精致的麵容,一副亭亭玉立的身段,穿著一套天青色長衫、一條天藍色牛仔褲、一雙女式拖鞋……就跟金竟成第一次在《自由月光》攝影集裏看到她時的驚豔感覺一樣,仿佛一道絢爛的閃電突然來襲。


    很多女人的真人比照片要醜多了,金竟成此次也做了這種心理準備,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事實證明,雖不能說夢遊的真人比照片要漂亮,但絕對更迷人,相貌身段穿著打扮都具有浪漫主義氣息,這樣的她完全能夠跟照片裏的她銜接上,仿佛某種潛在的密碼被破解,金竟成被她的美麗和獨特牢牢鎖定。


    可惜,自以為是浪漫男人的金竟成,在這樣的時刻一下子變得木訥起來,自以為不算怯弱的他,突然失去了本該擁有的膽量,麵對她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結果還是她先開的口:“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金竟成怔了怔說:“請問二樓也是展廳嗎?我能上去參觀一下嗎?”


    “不可以,二樓是我的住所。”夢遊冷漠迴應。


    金竟成點頭:“那麽,請問你一樓的攝影作品什麽賣價,我很喜歡,想要買一幅。”


    “抱歉,我這家攝影店的攝影作品目前僅供展覽暫不販賣。”


    金竟成“嗯”了一聲,若是換做旁的攝影店主人對他說這話,他多半會覺得好笑,開了一家攝影店卻不賣自己的攝影作品,這還怎麽賺錢啊?這家店虧定了。可這話出自夢遊的口中,金竟成卻感覺合理,覺得這種神秘的美女攝影師開攝影店,確實不是為了賣攝影作品賺錢的。


    金竟成想多跟夢遊說兩句,可他發現了她神情中的冷漠,於是金竟成沒再多話,不想初次見麵就讓她厭煩。金竟成就這樣走出了月亮屋,結束了跟她第一次的麵對麵,她也不可能送別。這情況倒是金竟成之前沒有想到的,甚至跟他之前的幻想背道而馳。


    而在金竟成走出月亮屋之後,他想的是,首爾是一座非常大的都市,麻浦區其實也是一個很大的行政區域,而對眼下的他而言,麻浦區又真的非常小,小到隻有夢遊一個人,是她生活的區域,而當金竟成走在月亮屋周圍的街道上,感覺這些街道也是她的,空氣也是她的,什麽都是她的,她卻不知道他這次是為她而來,不知道他是誰,即便他跟她說了他是誰,她多半也不知道。


    可問題是,既然她壓根就不認識他,他也壓根不認識她,她為什麽會突然將兩本攝影集寄給他呢?


    金竟成更加困惑了,也更加好奇了。


    ……


    ……


    金竟成突然想在麻浦區找一家酒店暫住十天,一來想要揭開夢遊的神秘麵紗,二來麻浦區距離韓國中央大學比較近,住在這裏也方便他到韓國中央大學授課。


    金竟成想在麻浦區的漢江畔、在月亮屋附近找一家酒店暫住十天,他要住在她所住的街道,住在有她的氣息的空氣裏,如同天上隻有一個月亮,這世上隻有一個她,他要跟她住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感受同一片月光。


    這是一個浪漫主義的想法,卻並非不能在現實裏兌現,金竟成立刻就把它給兌現了,而且金竟成還有了一個特別的想法,一個激動的計劃,他想要為她寫一本長篇。


    當金竟成當晚住進酒店的時候,就已經起好了這部的名字,它就叫做《月亮屋》,這沒什麽稀奇,無非是搬用了她的攝影店的名字,稀奇的是,金竟成連大致內容和寫法都構思好了。


    大致內容就是寫一對情侶(男主就是金竟成,女主自然是夢遊),這對情侶在首爾麻浦區擁有一座漂亮的房屋,房屋的形狀像是彎彎的月亮,房屋的內在充滿了月光的韻味,男主是個作家,女主是個攝影師,他們的工作室就在他們的月亮屋裏,他們在月亮屋裏快樂的工作和幸福的戀愛,偶爾他們會一起出去旅行,至於旅行的地點,他願意無條件服從她的意願,她想去哪裏,他就跟她去哪裏,他們一邊旅行還一邊創作,他寫他的文字,她拍她的照片,他和她一起談論和研究藝術,一起在藝術的天地裏漫遊,一起浪漫地享受美好生活……


    至於寫法,一半用她的風格,就是類似於她在攝影集《自由月光》裏給她的照片所配的那種文章,那些看上去像遊記分明是的文章,那些沒有完整故事的文章,那些夢幻般的散碎的片段的拚接,那些就像是一個女孩夢遊時的囈語,另一半用金竟成自己喜歡的風格,兩人的風格融合在一起,綜合一下或許就是:他要用一種夢囈般的語言寫一個夢幻般的稍微完整的故事。


    為了能有更好的狀態進行《月亮屋》這部的創作,金竟成反複翻看著《自有月光》和《月光陰影》這兩本攝影集,甚至當他寫作累了的時候躺在床上休息也在翻看。


    不可避免的是,作為一部長篇,在寫作前哪怕有多麽好的構思,有多麽縝密的綱要,寫作過程中也難免會發生一些跟當初的構思有所出入的變化,何況是構思很突然很草率且隨時容易受現實環境影響的的《月亮屋》。


    比方說,在開始的構思裏,金竟成準備寫男女主人公在韓國各地旅行,因為《自由月光》這本攝影集裏,十八歲的夢遊就是在韓國各地旅行,可後來金竟成發現,最近三年夢遊已經不在韓國旅行了,每次旅行都是去國外,她去過泰國,去過越南,去過希臘,去過法國,甚至去過毛裏求斯和澳大利亞……


    隻是,三年前夢遊在韓國各地旅行的時候會拍風景照,而最近三年她在世界各地旅行反而不攝影了,一張照片都沒有拍,因為這三年她隻拍她自己在黑屋子裏的自拍照,而不再拍旅途中的風景照。


    了解這點後,在《月亮屋》這部長篇裏,金竟成幻想著自己跟著她一起在世界各地旅行,他跟她漫步在曼穀的鬧市,穿梭在西貢的街頭,散步在愛琴海畔,徜徉在塞納河畔,在毛裏求斯海島上曬日光浴,在澳大利亞海裏戲浪潛水……在裏,金竟成給出的解釋是,她之所以喜歡旅行,並非為了那份熱鬧,恰恰是為了深刻感受自己那份獨特的寧靜,在旅行的熱鬧中寧靜著,而他也有同樣的想法。


    這樣也好,無形中讓《月亮屋》這部長篇的格調高了不少,讓故事的夢幻感更加濃厚,他們這對情侶去的地方越遠,浪漫的天空便越大,而當他們迴到月亮屋的時候,這房屋就會顯得更加溫暖。


    在裏,當金竟成麵對夢遊的時候,他仿佛是一個驍勇的騎士,什麽鬼影都能被他的利劍斬殺,他可以大聲地唿喊她,熱情地衝向她,激動地擁抱她,柔情地親吻她……在裏,沒有什麽能將他的欲念禁錮,刀山火海都能被他的幻想暢快地玩弄。這可真是太浪漫主義了!


    而在現實裏,每次金竟成麵對夢遊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像個呆子,每次凝望她的時候,她都是他想要親近的天使,可一旦他想要走近,他就下意識產生了防備,原因有兩點,一是金竟成心裏已經裝著另一個名叫韓佳人的女人,他已經決定對韓佳人展開追求了,二是金竟成覺得夢遊這樣的女人是不適合他的,這樣的女人就像是一件藝術品,觀望時會覺得美好,可如果占有就會不美好了。這是什麽?這可真是太現實主義。


    ……


    ……


    不可否認,金竟成決定在麻浦區暫住十天的時候,帶著一股強烈的衝動以及對夢遊懷有的浪漫主義想法。


    金竟成決定寫長篇《月亮屋》的時候,也帶著帶著一股強烈的衝動以及對夢遊懷有的浪漫主義想法。


    然而,當金竟成寫著寫著,發現自己迷上了《月亮屋》的寫作,於是,本來計劃中這部長篇十萬字已經是極限,可寫著寫著他發現想寫的東西越來越多,於是將計劃中的十萬字改成了二十萬字。


    金竟成隻會在麻浦區酒店裏住十天,十天是不可能認真寫完一部二十萬字的長篇的,所以金竟成的打算是,在這十天裏快速草寫出《月亮屋》的十萬字初稿,以後再添加修改。


    金竟成要用一種夢囈般的語言寫一個夢幻般的稍微完整的故事,也就意味著,《月亮屋》裏難免需要一些細節段落,所幸金竟成暫住在麻浦區酒店的十天裏,找到了一些細節段落。


    這些細節段落都是金竟成在現實裏偷偷獲取到的,住在麻浦區酒店的十天裏,金竟成不斷地不厭其煩地偷偷關注著夢遊的生活,偷偷觀察著她在生活裏的一舉一動,包括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細節,這些生活裏的小細節一旦被金竟成抓住並且啟發出了靈感,那麽在金竟成的裏,就會演變成美麗的夢幻或者夢幻的浪漫。


    可以舉幾個例子。


    現實細節一:有一天夜晚,月光明亮,金竟成躲在漢江畔的一棵大樹後麵,看見夢遊獨自一人坐在江畔的草地上,幽暗的身影被月光照亮,而夜風不斷撲打在她的身上。她就那樣一個人靜靜默默地坐著,坐了足足兩個小時,兩個小時的光陰裏,她呈現出的都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樣子,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金竟成所能發現的,隻是她黯淡的神色和眉宇間的愁緒,金竟成所能清楚看見的,就是當她在兩個小時後準備起身離開時,或許是因為腿抽筋,她一下子摔倒在了草地上,不過很快她便頑強地站了起來,消失在金竟成的視野之中。


    這個現實細節,金竟成寫進裏就變成了:在一個月光明亮的夜晚,他和她一起坐在漢江江畔,他們一起被月光照亮,如果從高空或者遠處來望,他們就像是兩隻小小的停歇的螢火蟲。他們一起張望著江麵上的光影和倒影,一起沐浴著涼爽的夜風。她先是靜靜地依偎在他的肩頭,他默默感受著從她身上傳來的溫度,漸漸,他忍不住轉過頭,看著她在月光中晶瑩的耳垂,配以麵前的江水,感覺就像是兩顆美麗的珍珠,他伸出兩隻手,捏著她珍珠般的耳垂,隨即他便忍不住吻了她的嘴唇,吻得那麽熱切,她的迴應也是那麽熱切。如此過了兩個小時,當他們站起身,她因為腿抽筋要摔倒的時候,他及時護住了她,將她緊緊摟抱在懷裏,此時恰好一個路人從旁邊路過,月光下如此浪漫的一幕讓這個路人很是羨慕和嫉妒。


    現實細節二:同樣是一個夜晚,隻是這個夜晚沒有月光,月亮被一層黑色流雲給遮蔽住了,整個夜空顯得陰沉而壓抑。不過麻浦區的漢江江畔依然是燈火輝煌、車流竄動,無非是少了些行人罷了。她就走在一條江畔的街道上,一個人行走的身影顯得寂寞而空洞,而金竟成就走在她的背後不遠處,輕輕的腳步聲很難引起她的注意,因為她的存在,金竟成的心才沒感到寂寞和空洞。此夜的風很大,將她的長發吹淩亂了,而一些匆匆飛馳的車輛不時將一些灰塵濺落到她的衣衫上,其中有一輛轎車險些撞上了她,她自己無所謂,司機卻嚇了一跳,下車後見她是個美女,心思一轉,想要搭訕,被她的冷漠給果斷規避。她繼續走著,一個人走,從一條街到另一條街,走著走著,天空就下起雨來,但她還是在雨中走著,當她迴到月亮屋的時候,渾身已經濕透。


    這個現實細節,金竟成寫進裏就變成了:在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他和她一起走在大街上,也不牽手,也不對視,甚至不說話,隻是沉陷在彼此的沉默裏,但他們都感到了溫暖,因為對方就在自己身邊。他們忽而走在燦爛的霓虹燈下,忽而走在高樓投射的陰影裏,不在意這個這座城市有多麽繁華和躁動,隻在乎兩個人的世界多麽安寧和祥和,隻在乎彼此的腳步聲在不斷尖嘯的汽車喇叭聲中還能融為一體。當她的黑色長發被風吹亂,當她自己都沒覺察,他先一步察覺,輕輕伸出手柔柔地幫她攏整齊。當她的衣衫落了灰塵,他必會及時發現,幫她撣掉。不可能有車子會撞上她,因為他一直讓她走在馬路裏邊,也一直悄悄守護著她的安全,即便有危險,也會降臨在他身上。他們就這樣走過一條條街道,散著步散著心,當天空落下了雨水,他果斷將自己的襯衫脫下,幫她擋雨,然後一起穿過雨簾,迴到他們的月亮屋。


    現實細節三:還是一個夜晚,夜空中有半彎月亮,不算明亮,卻也能灑下一些清澈的月光。一個頭發梳得油亮的中年男人出現在月亮屋門口,站在不遠處角落裏的金竟成,從這個中年男人的叫喊聲中,得知了他的身份是夢遊的父親。她父親一連叫喊了多次,才將她從緊鎖的月亮屋裏叫了出來。她卻沒怎麽搭理父親,隻是厭惡地嗬斥了兩句,便獨自一人跑開,一邊跑著還一邊哽咽,反而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她父親轉身離開,金竟成則趕忙偷偷追了上去,看見她跑進了一家酒吧,金竟成也跟了進去。她在酒吧裏鬱悶地喝著紅酒,喝了很多,喝得醉意朦朧後,有幾個混混青年找她搭訕,她冷漠以對,青年便強行動手,她無奈之下衝出了酒吧,迴到了月亮屋。不料這條街道突然停電,月亮屋漆黑一片。透過門玻璃,金竟成看見她蜷縮在一樓展廳的牆角,蜷縮在陰沉的黑暗之中,像一團黑色的陰影。


    這個現實細節,金竟成寫進裏就變成了:在一個月光不明顯的夜晚,她因為父親受了委屈,他得知後迅速迴到她身邊,想方設法平息著她的心情,阻止她哽咽流淚,那樣他會比她更難過。她要喝酒,他就陪她喝,但不會帶她去酒吧那種亂七八糟的場所,不會讓她受到下三濫的混混青年的褻瀆。他知道她喜歡喝紅酒,所以他不惜跑幾百米路去超市給她買紅酒,然後又跑迴來。喝著喝著,月亮屋停電了,他知道她怕黑,便點燃了蠟燭,一下子點亮幾十根,圍在他們的周圍,圈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形,他們就坐在這顆心裏麵,一邊繼續喝酒一邊繼續聊天,讓燭光絢爛她的臉,讓燭影搖落她的愁。


    在現實裏,她喜歡吃烤玉米,在裏他便經常給她買烤玉米,盡可能去她最喜歡吃的那家店買;


    在現實裏,她喜歡看電影,在裏他便經常陪她看電影,還在散場後迴月亮屋的路上陪她唱她喜歡的情歌;


    在現實裏,她體弱多病卻一個人拖著身子孤單地去藥房買藥,在裏他絕不讓她如此委屈,把她的身體看得比他的生命還重要,非但會幫她買藥,還會專門為她備置藥箱,甚至為她學習一些相關的醫療護理知識……


    夠了,夠了,就不描述更多了,因為有很多細節段落在現實和裏被金竟成用現實和浪漫互換的方式給寫作著,以至於有時候金竟成都分不清究竟哪個是現實哪個是了。


    這些細節段落帶給金竟成一個很大的疑惑,那便是,他是不是愛上了她?他並不忌諱給出肯定的迴答,可理智告訴他,事實並非如此,他不覺得這是一種愛,那樣未免太浪漫主義了,可能也與他的性格經曆有關,不願輕易說愛,相對而言,他更願意將其理解為喜歡,喜歡跟愛是不同的,雖然這說法不被很多人認同,甚至被理解為荒謬,可在金竟成看來確實如此,喜歡就是喜歡而已,不是太過神聖卻是刻骨銘心,讓他魂牽夢縈。


    ……


    ……


    別看金竟成在裏寫了這麽多細節,主要在於金竟成對她很關注,而且金竟成很擅長挖掘她生活中的小細節,並且擅長運用藝術加工的手法寫成情節。


    其實跟正常人相比,夢遊生活的細節真的很少,她很少出門,通常都是把自己關在月亮屋,有時吃飯都是叫外賣,即便出門通常也是在晚上,她像是一隻不喜歡白天的夜貓子。


    金竟成想要多多見到夢遊,最佳的方式就是去她的月亮屋,但也得有分寸,不能太過火,過火難免會引起她的厭煩,那就適得其反了。


    住在麻浦區的十天,金竟成平均每天去兩次夢遊的月亮屋,一次是在中午,因為她通常在中午起床開門,一次是在夜晚,因為她是一個夜貓子。


    每次去月亮屋,金竟成都是在一樓參觀夢遊的攝影作品,參觀的時候不會驚擾她,參觀完臨走前才會提出購買她的攝影作品,一方麵是因為金竟成真的很喜歡這些攝影作品,另一方麵是為了能跟她搭訕,結果都是失望,她給他的都是冷漠,作品說不賣就不賣,但金竟成在心裏悄悄樂著,哪怕她冷漠以對,能跟她說上話就挺好的。


    金竟成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打動她的芳心,如同他知道就是,現實就是現實,《月亮屋》這個故事隻會發生在裏,而不會搬入現實。金竟成隻是覺得,他這麽堅持下去,最終肯定能得到她親手賣給他的一幅攝影作品,這應該算是他的一個小小的夢想了。


    果然,她終究還是讓金竟成實現了夢想,且超出了金竟成的預期,金竟成終究還是得到了她的一幅攝影作品,且是她贈送給他的。或許是因為她被他的執著所打動,又或許隻是因為她一時的興起,那天她突然對金竟成說:“我送你一幅作品吧。”金竟成愣愣說不出話來,心裏激動得像是竄出了火焰,這時他已經在麻浦區住了九天,九天多次來月亮屋才得到她的饋贈,也不算突然了。


    她從牆上取下一幅攝影作品遞給了金竟成,這是一張關於黑屋子的自拍照,如果談及人情關懷,這張照片金竟成並不喜歡,甚至讓他心疼,照片中,她頭發散落地蜷縮在一個櫃子裏,櫃子門打開著,櫃子外麵便是黑壓壓的黑房間。可如果單從攝影藝術的角度看,這張照片水準挺高,至少符合金竟成的審美口味。


    因為這張照片是她自己所拍,而她自己又在照片之中,顯然,這張自拍照裏的她不會完整,有些殘缺,反而更符合這張照片的意境。究竟是什麽意境呢?原先金竟成不知道,可這時候金竟成已經在麻浦區住了九天,偷偷觀察了她九天,已經發現了她的很多秘密,已經能比較深入地理解這種意境了。


    金竟成拿著這幅攝影作品走出月亮屋的時候,心情像是冰火兩重天,冰是為她感到心疼,火自然是因為激動,金竟成很想立刻跑迴到酒店客房,將這幅攝影作品正掛在書桌前,以便於他在寫《月亮屋》的時候抬頭便可看到,但金竟成沒有這麽做,他確實立刻跑了起來,卻不是跑向酒店,而是一口氣跑到了幾裏外的一條商業街,找到了在某個角落現場作畫賣畫的流浪畫家。


    金竟成將攝影作品遞給了畫家,讓畫家照著這幅攝影作品畫一幅畫,首先,將照片裏的人與物都畫出來,然後再添加一樣東西。


    畫家問:“你要添加什麽?這張照片已經很完美了。”他這話多半是出於藝術角度說的。


    金竟成說:“給我畫一個月亮。”


    畫家傻眼了:“月亮?”


    金竟成點頭:“是的,一個大大的亮亮的月亮。”


    畫家問:“畫在哪裏?”


    金竟成說:“就畫在黑屋子的正上方,將黑屋子照亮,更要將櫃子裏的女孩給照亮。”


    畫家半晌無言,估計認為這是畫蛇添足,不過對眼下的他而言,藝術這隻螞蟻撼動不了商業的大象,為了賺錢糊口,別說多畫一個月亮,哪怕在屋子裏畫十個太陽,他也照畫不誤。


    畫家畫得很快,二十分鍾後金竟成便付了五萬韓元離開,左手上拿的是夢遊給他的攝影作品,右手上拿的則是畫家畫的一幅畫作,左手托著一個黑屋子,黑屋子裏有一個黑暗的她,右手托著一個燦亮的屋子,屋子裏有一個燦亮的她。


    黑屋子這張攝影作品金竟成取名就叫《黑屋子》,而金竟成任性地將畫家畫的這幅畫作取名為《月亮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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