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右升的命令就像是最後通牒,越過這片廣闊的集裝箱堆場,就是出海碼頭,似乎雙方都意識到這已經最後一次交戰,所以必須在這裏為今晚的大劇落下尾聲。


    周邊辦公樓裏留守值班的工作人員已被九處緊急疏散,此處儼然已經成了絕佳的戰場。


    隨著開火命令的下達,堆場上空立刻響起了急促的槍聲。


    密集的火星在集裝箱上炸開,子彈連成的槍線追著柳學冬的腳後跟射來,將他從集裝箱頂再次趕了下去。


    空中直升機的光柱緊隨,鎖定身影的同時也將位置標注了出來。


    四麵八方的腳步聲不曾斷絕,所有作戰小隊在崔右升的指揮下默契地散開,分布於各個方位,有條不紊地將包圍圈縮小。


    柳學冬保持移動,不停奔跑,時而用刀鋒逼退窄道裏探出頭堵截的探員,也時而主動變換方向。


    但包圍圈卻如附骨之疽,始終跟隨著柳學冬的方位而移動變化,使他無法突圍。


    盡管局勢已經愈發不利,可柳學冬的表情沒有多餘變化,也看不出焦躁和緊張,並不是他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眼前的困局,而是相比起眼前的困局,他的精神狀態更加岌岌可危。


    接連高強度的戰鬥和累積的傷勢使他的頭痛被進一步催化,精神的渙散,使他對外界的認知狀態在“柳學冬”和“渡鴉”之間輪流交替。


    屬於“柳學冬”的理智時刻提醒著自己要按原計劃進行,但屬於“渡鴉”的判斷卻又告訴他想突圍就必須用人命蹚出血路。


    必須讓九處減員,才能打開包圍圈的缺口。


    腦海中不停地閃過各種念頭,前方的轉角再次有腳步聲接近了。


    數種解決掉目標的方案立刻呈現在腦海中,柳學冬趕緊甩了甩頭,從袖子裏抽出刀來。


    兩道身影從拐角後閃出的同時,柳學冬甩手擲刀,隨著一聲悶哼,匕首沒入其中一人肩窩,在另一人舉槍時,柳學冬卻已經提前矮身滑鏟,槍聲響起,子彈從頭頂掠過,柳學冬飛身抬腿將其手中的槍踢飛,轉腰時拔出匕首,刀鋒劃過一條弧線,在開槍幹員胸前開出一道深深刀口。


    這一番動作行雲流水幾乎是在瞬間完成,當第一個中刀的幹員反應過來想要調轉槍口時,柳學冬已經反手將他的槍膛按下。


    “砰砰!”


    兩聲槍響,幹員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呻吟——這兩槍盡數打在了自己大腿上。


    不等他發出喊叫,麵無表情的柳學冬甩手反抽,手背重重扇在幹員下頜,將其打暈過去。


    另一名幹員捂著胸前,背靠著集裝箱緩緩滑坐在地上。


    他對著柳學冬苦笑:“有意思嗎?”


    柳學冬不答,一腳踹過去,“嘭”的一聲,幹員的後腦勺撞在集裝箱上,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從打上照麵到解決掉二人,前後不過數秒的功夫。


    柳學冬辨認了一下四周的腳步聲,然後蹲下去撿起幹員掉在走道上的槍。


    上空的直升機調整著方位,再次將探照燈打來,將窄道中柳學冬的身影照射出來。


    光柱中隻見柳學冬站起身,轉頭朝直升機看過來。


    駕駛員心頭忽然一緊,沒有多餘思考,拉起操縱杆想要抬升高度,卻見柳學冬已經抬起了手臂,將槍口指向這邊。


    駕駛員下意識偏頭,隻聽槍聲響起。


    “砰!”


    破碎聲傳來,擋風玻璃沒有碎裂,屬於探照燈的光柱卻瞬間熄滅。


    隨著光柱消失,下方迴歸了黑暗,柳學冬的身影也再次消失。


    但這種小變故不能阻礙崔右升的決心,光柱消失時,他立刻在通訊中開口:“三號直升機跟上,所有小隊,縮小包圍圈,把他逼出來。”


    效果顯而易見,沒過多久,黑暗中某處忽然響起槍聲,同時通訊中有幹員大喊:“在我這裏!”


    下一秒聲音便戛然而止,但直升機已經迅速將光柱打了過去。


    光柱中柳學冬孑然而立,手中刀刃染血,三名幹員躺在他的腳邊。


    為了不重蹈覆轍,三號直升機已經先一步拉升了高度,另一架被打爆探照燈的二號直升機則保持著低空姿態在三號直升機前方盤旋,想方設法地擋住柳學冬開槍的角度。


    隨著包圍圈縮小,柳學冬這一暴露,周圍的各小隊立刻就支援了過來。


    柳學冬看了看窄道兩頭,翻身跳上集裝箱頂,朝著一個方向奔跑而去。


    “攔住他。”


    通訊中,崔右升沉聲下令。


    話音一落。


    柳學冬的餘光中瞥見前方遠處火舌閃爍,疾衝的身影硬生生停住一瞬。


    “砰”的一聲槍響,一發子彈打在腳下。


    柳學冬抬頭看去,遠方的高處隱約可見四座集裝箱堆疊,最高點站著一個人影輪廓。


    “砰!”


    槍聲再響,柳學冬往前撲倒,翻滾途中瞥見後方已經有數不清的幹員爬上了集裝箱,他沒時間多想,順勢起身後就要重新跳下窄道。


    但子彈卻先一步到來。


    又是預判了移動軌跡的一槍!


    柳學冬還未落地,後背便遭重擊,子彈的衝擊力令他上半身麻痹了一瞬,整個人也摔倒在地上。


    這一槍幾乎快成了壓垮柳學冬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眼前不由得一黑,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又是他。


    曾書客。


    如果說這一晚有誰讓柳學冬怨念最大的話,既不是難纏的江傲南也不是最能打的帕布丹措,而是這位屢次放冷槍的曾書客。


    眼前的黑暗隻持續了一瞬間,可再次睜開眼時,柳學冬的眼眸卻已如一片死水。


    他在地麵一撐,攀住集裝箱的上沿再次翻了上去。


    在身影剛露出來時,槍聲便緊隨而至。


    但曾書客卻沒想到,本用來壓製的一槍,柳學冬卻根本沒躲,子彈在他手臂上濺起一簇血花,下一刻柳學冬便朝著曾書客狂奔而來。


    曾書客再次抬槍瞄準,瞳孔卻忽地縮緊。


    『好快。』


    集裝箱上的狂奔的身影在黑夜中仿佛掠出一道殘影,二人之間的距離眨眼就被拉近。


    通訊中傳來江傲南的大喊聲。


    “飛機——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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