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一陣急促的刹車聲後,一輛警車穩穩停在了樓下。


    車門打開,蓄著絡腮胡的哈裏警官從駕駛席下來。


    他一手夾著香煙,另一隻手裏攥著瓶已經不剩多少的啤酒罐。


    站在街邊,哈裏警官抬頭看了看樓上,又朝周圍的瞧了瞧——警司的同事們已經拉好了警戒線,警戒線外圍著不少看熱鬧的市民。


    他一口喝完剩下的啤酒,將空罐子捏扁,然後隨手一拋,罐子劃出一道拋物線精準飛進了幾米外的垃圾箱,發出一陣咣當響聲。


    自從那個叫什麽天賦潮汐的反常情況開始後,他也曾抱著僥幸心理暗自想過:自己這丟易拉罐的本事算不算天賦?


    得了吧。


    哈裏警官自嘲一笑,搖著頭走進樓道。


    剛轉過一樓的樓道,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樓梯上。


    那是他隊伍裏新來的小夥子,叫羅爾夫。


    此時羅爾夫捂著肚子臉色發白,腳下堆著一灘嘔吐物。


    哈裏警官走過來,笑著拍了拍羅爾夫的肩膀:“沒關係,羅爾夫,我剛當警察時也是這樣,習慣就好了。”


    看上去羅爾夫已經緩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朝哈裏警官難看地笑了笑:“哈裏,這比我在警官學校裏看到了案例要刺激多了。”


    哈裏警官揚著眉毛:“嗯哼?”


    羅爾夫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太殘忍了,兇手完全就是在用最殘忍的酷刑來折磨受害者,我甚至有理由懷疑兇手根本就沒有拷問或者其他什麽目的,而是單純地為了享受折磨人的快感。”


    這時,另一名警官從二樓住戶的門裏出來,他看見哈裏警官站在樓道裏一邊抽煙一邊和羅爾夫閑聊,於是朝這邊招了招手:“哈裏,這邊。”


    哈裏警官應了一聲,他丟掉手裏還剩下半截的煙,最後拍了拍羅爾夫的肩膀,邁步走上樓去。


    “現在怎麽樣了。”來到叫他的警官身邊,哈裏問道。


    他看到門外還站著一對中年夫婦,女人埋頭在男人懷裏,男人正安慰著她。


    警官說道:“他們是這家的住戶,下班迴家後看到了屋子裏的屍體,嚇壞了,最後才報了警——”


    他聳聳肩:“這可能是我們出警最快的一次了,當時我們就在樓頂調查槍擊案,下個樓就到了。”


    哈裏吸了吸鼻子:“又是槍擊案又是折磨人的變態兇手,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同一起案子吧?”


    旁邊的警官哂笑道:“是的,我想,就連我那還沒學會走路的小女兒都看得出來。”


    哈裏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麽惡劣的兇殺案,我怎麽沒在樓下看到記者?”


    “已經趕走了。”警官放低聲音。


    哈裏眉頭一挑:“難道……”


    警官微微點頭:“和之前那幾起失蹤案一樣,上頭已經警告過那些媒體了。”


    “又是那些自由聯邦特工幹的?”哈裏咬牙道。


    “呃……”警官遲疑了一下,“嚴格來說,我懷疑這次的受害者才是自由聯邦特工。”


    哈裏不禁一愣。


    警官領著他走進屋子,同時繼續說道:“這幾具屍體有著共同點,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也完全查不到來曆。”


    “唯一的線索是,我們在其中兩個人身上找到了兩枚完全相同的銅製徽章,徽章上的花紋是一個鷹頭。”


    剛走近客廳,濃烈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哈裏下意識捂住了口鼻。


    他順著血腥味的來源抬頭看去,目光落向餐桌旁,闖入視野的慘烈景象使他不禁瞳孔一顫。


    耳邊傳來同僚的說話聲:“一共找到三名死者,樓頂的樓道裏有兩個,一個被子彈擊中了頭顱,一個被利器割斷了喉管……剩下的那個就在這裏。”


    “……他是被活生生折磨死的。”


    哪怕他不說,哈裏也完全看得出來。


    眼前這具仰倒在椅子上的屍體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麵目,渾身上下被血染透了。


    房屋裏,警司的各職能人員走動忙碌著,但在這可怖的氛圍下,每個人似乎都下意識把動靜盡可能地放輕。


    同僚說話的聲音也漸漸變小了:“……他的手指,腳趾,每一根指頭都被鈍器敲碎,然後兇手又繼續往上,他的四肢也沒有放過,我幾乎能想象到兇手當時是有多麽地鎮定,他就像一個精細的匠人,挨著敲碎受害者四肢的每一寸骨頭。”


    “等做完了這些,兇手依然沒有放過他。”


    “受害者的雙眼是在還活著的時候被用勺子挖出來的,然後再一顆顆拔掉牙齒……”


    說到一半,同僚已經有些說不下去了,他臉色一陣陣發白,下意識捂住嘴。


    緩了一陣,同僚吐出一口氣:“但你知道更可怕的是什麽嗎。”


    “受害者的軀幹和內髒幾乎沒有任何損傷。”


    “這意味著,兇手是故意這樣做的,他不想讓人太快死掉。”


    哈裏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轉過頭問道:“兇手為什麽要這樣折磨受害者?”


    “拷問。”同僚很篤定答道。


    “證據是什麽?”哈裏問。


    同僚從慘不忍睹的屍體上挪開目光:“很簡單,兇手唯獨留下的受害者的舌頭和耳朵——說明他需要受害者能說話以及聽見問題。”


    “看來他們談話的過程不太愉快……”哈裏喃喃自語,“自由聯邦特工,你覺得兇手會是誰?”


    同僚想了想道:“有沒有可能,是他們來抓某個覺醒者的,隻不過這次碰巧遇上了硬茬子——反正跟自由聯邦特工有關係的,我隻能想到這個了,那幾起失蹤案不都是這樣?要不是局長不讓繼續……”


    哈裏卻搖搖頭:“覺醒者沒你想象得那麽厲害,在覺醒天賦前也不過是普通人。”


    他指了指血淋淋的屍體:“但不是每個普通人都是懂怎麽用刑的變態——除非他們本就是來抓這個變態的,或者,是這個變態主動找到了他們。”


    “獵人變成了獵物?”同僚若有所思,“可對於覺醒者來說,這些自由聯邦特工才是獵人,那他們又是誰的獵物?”


    哈裏托著下巴:“能對付特工的,當然是別的特工。但總之不會是我們瑞士的……我得找局長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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