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麵了,柳老師。”


    審訊室裏,喬韻竹單獨坐在一側,柳學冬和賈亭西,以及一名負責審訊的幹員坐在另一側。


    雖然頭發披散著,但喬韻竹並不顯得多麽狼狽,她朝柳學冬露出淺笑:“我沒想到你和九處居然有聯係。”


    柳學冬向她微微頷首:“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


    喬韻竹注意到柳學冬說話時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她手腕的銬子上,她無聲笑了笑,抬手給柳學冬示意:“電子鎖,合金鋼,放心,我不會突然掙脫襲擊你。”


    柳學冬不置可否,略微點點頭後,又抬頭觀察起審訊室其他地方。


    他這是仗著自己不會被懷疑,可著勁光明正大地偵查。


    坐在柳學冬右邊的審訊員敲了敲桌子,嚴肅地對喬韻竹說道:“好了,這不是給你拉家常的地方。”


    喬韻竹聳了聳肩:“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要求寬大處理。”


    “然後等白頭鷹來替你交贖金麽?”賈亭西搖頭笑道,“白頭鷹正忙著全世界搞事,多半沒空管你。”


    “總比直接槍斃好。”喬韻竹灑脫一笑,“還要問什麽,問吧。”


    審訊員瞥了眼喬韻竹,然後把目光投向柳學冬:“柳醫生,你和喬韻竹第一次見麵是在哪裏。”


    柳學冬答:“樅光的多媒體會議廳,當時我正在上課,她以學生的身份向我提問。”


    ……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正透過玻璃觀察的韓常笑聽見動靜,迴頭一看發現是葛文棟和林雙溪。


    幹員們正要敬禮,葛文棟抬手打斷:“繼續忙你們的,我隻是順路來看一眼。”


    林雙溪沒有理會,率先上前站到單向玻璃前,視線落到柳學冬的臉上。


    隔間裏的談話聲正通過擴音器傳出來。


    “……我告訴她,精神層麵是影響神經細胞活性異常的因素之一。下課後她主動找到了我,說自己的程姝麗的學生,手裏有程姝麗的研究記錄,想讓我幫忙聯係國外專家,繼續程姝麗的研究。”


    柳學冬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喬韻竹突然出聲打斷了他:“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對覺醒者不好奇?這種表現不像是一個搞研究的專家該有的反應。”


    柳學冬笑了,反問道:“我說了,我隻是一個心理醫生,根本就不是搞研究的。”


    “你撒謊。”


    喬韻竹上半身前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柳學冬:“你在說謊。”


    她的語氣很篤定,柳學冬不禁皺眉:“為什麽你會這樣覺得。”


    “我請白頭鷹情報偵查部的探員調查過你。”喬韻竹緊抿嘴唇,片刻後開口道,“你在斯坦福大學求學期間,你的導師是心理學方麵的專家路易斯博士,而路易斯博士早在那時就已經提出了腦神經生理層麵與心理因素之間互相影響的相關概念,並成立了研究小組,當時你作為路易斯博士的研究助手也在團隊當中,但後續由於實驗未能找對方向,導致始終沒有實質進展,再加上你即將去東瀛進修,所以才遺憾退出了研究。”


    “但你絕不是你剛才說的那樣……一個對這方麵不好奇的,普通心理醫生。”


    柳學冬的手心有些微微冒汗。


    原主柳學冬的資料他也詳細調查過,但那時候他對這些學術方麵專業性很強的知識沒有概念,所以也僅僅隻限於知道,有點印象的階段,完全沒有去深入了解過。


    卻沒想到這些東西會在今天變成一把瞄準要害的刀子。


    觀察室裏,林雙溪神色微微一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柳學冬,等著他的迴答。


    柳學冬不著痕跡地咽了口唾沫,表情不變,緩緩答道:“你也說了,我們那時的研究方向是錯了,就算真研究出什麽來,結果也是錯的,一個注定是錯誤的答案當然不值得我再去浪費時間。”


    “至於你說的好奇……”


    柳學冬微微一笑,攤開手:“你看,我已經迴國了,還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業,所以我不想再投入精力去搞研究,這隻是一個簡單的取舍問題,而我選擇了普通人的生活。”


    喬韻竹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追問什麽,卻被審訊員打斷:“喬韻竹,現在是在審問你,不是讓你提問,不要聊無關的話題。”


    說罷,審訊員再次看向柳學冬:“柳醫生,喬韻竹在和你接觸的過程中,有明確提出和東方姐妹相關的內容嗎?”


    “有。”


    柳學冬點頭,同時在心裏默默鬆了口氣:“她說東方姐妹是具備特異功能的覺醒者,而程姝麗之所以死亡就是因為和她們有牽連,你們為了封鎖消息,所以對程姝麗進行了滅口。”


    柳學冬向審訊員微笑點頭:“然後我就給你們打了電話。”


    審訊員迴以一個笑容:“幸虧她找上的是你,不然她的行動會給我們造成更大損失。”


    “應該的。”柳學冬笑著應下。


    就在這時,喬韻竹突然開口:“遊輪那晚,薩曼莎探員最後一次聯絡鷹巢時表示任務已經成功,正在撤離,結果他們卻在靠近公海的位置出了事。”


    審訊員皺眉看過去:“你想說什麽?”


    喬韻竹盯著柳學冬:“那份遇難名單上,除了白頭鷹的探員外,剩下的那幾個是清道夫的人,卻唯獨隻有你一個……普通心理醫生。”


    “他們都是在同一個地方出的事,那你呢,柳老師,當時你又在哪兒?”


    審訊員皺著眉頭,正要打斷時,耳機裏卻傳來了聲音——觀察室裏,林雙溪擅自抓過桌上的麥克風,沉聲開口:“讓她問。”


    柳學冬的餘光瞥見審訊員戛然而止的動作,他舔了舔嘴唇,深唿吸一口氣後才緩緩開口:“你說的事我並不知情。但我猜測你說的那個時間點,我應該在海裏。”


    “當時我和紅豆分開,她負責保護鄭萬鬆教授,而我則迴了宴會廳,想把朧月暻找迴來。我一路找到遊輪下層時,在廚房發現遊輪的外壁被人為破壞出了一個裂口,並且房間裏還有打鬥過的痕跡,我擔心朧月暻遭遇了意外,就跑到破口處往外觀察,卻不巧在遊輪的搖晃中被海風吹落,掉進了大海。”


    “等我掙紮著重新浮出海麵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海水卷得距離遊輪很遠,我奮力想要遊迴去,但海浪卻把我越推越遠,繼續遊下去我擔心自己會力竭,所以我隻好放棄,保留體力讓自己隨波逐流。”


    柳學冬頓了頓,轉頭看向賈亭西:“這樣可以了麽,說實話,這對我來說不是一段值得迴味的經曆。”


    “可以了。”


    賈亭西趕緊點頭:“我理解,這事放誰身上都不想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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