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氣?


    笑死,根本望不到。


    跟九處開了個大玩笑的王九命表示很讚。


    王九命到底有沒有看到,又或者看到了什麽?暫且按下不表。


    當下的虞紅豆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全世界都知道我牛逼但隻有我自己不知道?


    各種荒誕的念頭在虞紅豆腦海裏盤旋,她用力甩了甩頭,把亂糟糟的思緒甩掉:“不對,一定是哪裏有誤會……”


    林仁傑斜眼看來:“不然你以為為什麽你的保密級別突然升到了甲級?不就是因為王老的那番話。”


    虞紅豆再次怔神,根據葛文棟給她的說法,她的保密級別之所以上調是因為這次特訓的緣故,第一批參與特訓的所有幹員都進行了級別上調,隻不過由於她比較特殊,直接從丙級跳到了甲級,而之所以會這樣,虞紅豆一直以為是因為她立功的次數比較多的緣故。


    林仁傑繼續說道:“關於王老的這次望氣,知道的人非常少,就連老葛都不清楚,他隻知道易老大總想撬中海分部的牆角,卻不知道為什麽易老大一直想把你調來總部。”


    “所以在給你上調保密級別時,為了不過於引人注目,總部特意找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第一批參與特訓幹員的保密級別集體進行上調。”


    “我還是不太理解。”虞紅豆提出心裏的疑問,“就算我加入了尖刀三組,可我人依然在中海,隻是在名義上歸總部管,可這有什麽意義?”


    林仁傑笑了笑:“這就像改名字對風水的影響一樣,不信的人隻覺得沒有意義,但對於信的人來說就是意義重大——王老說的話,誰又會不信?”


    ……


    “哢噠哢噠。”


    病床上,王九命靈活地操作著電話上的方向鍵,選中位置後按下中間的確認鍵。


    電話響起“啪嗒”一聲的電子音,在屏幕畫麵中落下了最後一枚黑子。


    五星連珠,棋局獲勝的畫麵彈了出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然後不等王九命迴應,門就被徑直推開了。


    王九命把老花鏡往下拉了拉,目光越過鏡片落到門口那人身上。


    是易安邦。


    易安邦隨手關門,走過來在床邊坐下,然後自顧自拿起橘子剝了起來:“虞紅豆答應了,手續我已經批好,她加入的是尖刀三組,不過她要求等特訓結束後以總部派遣的名義常駐中海分部。”


    “嗯。”王九命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然後重新開了一局五子棋。


    易安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對這個結果不滿意?”


    王九命抬起頭:“嗯?”


    易安邦打趣道:“你之前不是很關心這件事麽?一直催著我把她弄總部來,怎麽現在出結果了反而不在意了?她可是你們家王利川的貴人。”


    王九命笑著擺了擺手:“你搞混了,這是兩碼事。催她來總部是為了確認我心裏的某個猜測,而把她和總部綁在一起,則是為了九處。”


    易安邦挑起眉毛:“又開始跟我打啞謎了。”


    王九命不置可否,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虞紅豆可以不是小川的貴人,但她一定是九處的貴人。”


    說罷,他按下確認鍵,落下一子:“這一步叫,焚林驅虎。”


    易安邦差點沒給氣樂了:“你就下個五子棋,裝什麽呢。”


    ……


    酒足飯飽後,四人兩兩同行,各自驅車迴家。


    迴到望海灣的大平層,王利川洗漱完後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林雙溪板著臉坐在沙發上,不知沉思著什麽。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的疑心病是不是有些太重了,你對老柳的態度總是那樣,光是我看到的都好幾次了。”


    林雙溪斜眼瞥過去,王利川也毫不畏懼地跟她對視。


    彼此沉默數秒後,林雙溪收迴目光,幽幽說道:“王老的天賦,出過錯嗎?”


    王利川一愣,搖頭道:“據我所知,好像還沒有。”


    話音剛落,他露出苦笑:“你不會又想說他把你派到我身邊來是因為他‘看’到咱倆能成吧?你也別鑽牛角尖,老爺子的天賦隻是推測,不代表定論,咱們不是說好了麽,順其自然。”


    林雙溪嘴角勾了勾,然後又搖了搖頭:“當時在芥苦禪師那裏……”


    “打住,”王利川打斷道,“我大概能猜到,無非就是老爺子偷偷用天賦給咱倆算姻緣之類的畫麵,都說了你別去想那麽多,活得通透點比什麽都好。”


    林雙溪張了張嘴,遲疑片刻後還是什麽都沒說,起身走向了衛生間。


    “嘩啦——”


    洗漱台前,林雙溪鞠了一捧水潑在臉上,透骨的涼意讓她不禁打了個激靈。


    她抬起頭看向鏡子。


    暖色的燈光下,鏡子裏的自己仿佛沐浴了一層薄薄的鵝黃色光暈,額前的發絲打濕後沾在臉頰上,水珠沿著下顎線滴落下來。


    王利川一直以為她在芥苦禪師那裏看到的是王老怎麽計劃要撮合他們的畫麵,但其實並不是。


    作為王老曾經保姆,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是和王老接觸最多的人,幾乎“朝夕相伴”。


    或許並不是性格古怪,而是天賦使然,王老總是經常會自言自語地說一些旁人難以聽懂的話,就算是“朝夕相伴”的保姆,林雙溪依然聽不懂王老那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究竟是想表達什麽。


    直到她遇到了芥苦禪師。


    當時她在心裏問的問題很簡單,王老派她來中海的真正目的。


    記憶閃迴,她“看”到了許多畫麵。


    自己端著剛泡好的茶走出來,看見王老坐在小院的屋簷下,望著外麵的雨幕喃喃自語:“臨卦遇雨,時不我待,大兇,何解?”


    她隨口接了一句:“還在想昨天送禮那個大波妹?”


    王九命居然罕見地沒搭理她,依舊自顧自掐著指節:“貴人神隱,時不我待,見川不利,有險無吉,小川今年25歲,再晚時間就不夠了……”


    以及。


    沙發上,她正在給王九命削著蘋果,王利川剛剛掛掉王利川打來的電話,神色中難掩喜意:“貴人西來,我就知道,難怪我看不見……不過幸好還來得及……”


    還有她被調來中海之前不久。


    她端著王九命的洗臉盆,推開門走進病房,看見他穿著一身病號服在窗邊來迴踱步,不知想什麽想得太入神,就連她的推門聲都沒聽到。


    王九命一邊踱步一邊自言自語:“這得等到什麽時候去……”


    然後又開始望著天花板掐指節。


    “西方屬金,以火驅之。火為南去,變數替之。”


    “變數,變數……”


    說著說著,王九命就開始四下打望,然後迴頭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王九命的眼眸裏升起淡淡的氤氳白霧,隻是當時她並沒有注意到,而在記憶閃迴中這一幕卻顯得分外引人注目。


    片刻後,王九命的臉色露出了笑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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