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鳥鳴,燦爛的陽光透過障子上的格柵照射進來,灑在被子上,把被子曬得暖洋洋的。


    朧月暻睜開眼,她盯著天花板出了會兒神,然後掀開被子起身,披上和服,係緊束腰。她拉開隔壁的障子,發現被褥整齊疊放,卻不見柳學冬的身影。


    朧月暻轉身推開門,頓時大片陽光灑了進來。


    陽光下的庭院裏,柳學冬正蹲在驚鹿旁,一隻手用木棍逗弄著池塘裏的錦鯉,另一隻手拿著電話放在耳邊。


    雖然陽光明媚,但清早的溫度還是有些低的,朧月暻感覺到了涼意,不禁把衣領收緊了些。她走到迴廊上坐下來,頭斜靠在柱子上,任由和服在地麵上隨意鋪開——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柳學冬的側臉。


    打電話時,柳學冬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這樣的柳學冬朧月暻也見過,隻不過每次都隻有虞紅豆在場時,她才會看到柳學冬露出這種笑容。


    就好比現在,雖然聽不清柳學冬到底說了些什麽,但她就是知道,電話那頭一定是虞紅豆。


    沒來由的,她竟然有些羨慕。


    過了好一會兒,柳學冬打完了電話,臉上溫暖的笑容瞬間消失。


    『原來也是假的麽……』


    朧月暻歪了歪頭想道,然後起身朝柳學冬走去。


    聽到腳步聲,柳學冬也沒有迴頭,繼續用木棍“調戲”著池塘裏的魚兒。


    池塘裏的錦鯉不多,就兩三尾,個頭也都小小的——想來也是,自從朧月暻搬走後,應該很久沒人喂過它們了。


    “這些魚是你養的?”柳學冬隨口問道。


    “是的。”朧月暻微微點頭,“但沒有精心照顧過,死了很多。”


    “看得出來。”柳學冬也點頭道,“瞧它們瘦的,跟你有的一拚。”


    朧月暻瞥了柳學冬一眼,又悄然收迴目光:“但其實大多數都不是餓死的。池塘太小了,它們總是會自己跳出來。”


    柳學冬手上動作停頓了一下:“那把它們再丟迴去不就行了。”


    朧月暻沉默片刻:“我從未想過要這樣做。畢竟這是它們自己的選擇,它們也隻是想要離開罷了……”


    柳學冬索然無味地丟掉木棍,起身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把它們全部放生了吧,江戶這麽大,隨便往哪條河裏一扔就行了。”


    朧月暻望著魚兒出神:“有區別嗎,它們依然困在這座城市裏。”


    柳學冬看了眼朧月暻,不答。


    朧月暻眼底深處藏著不易察覺的希冀:“除非順著水流而上,拚命地遊,直到逃進大海,才算真正的自由。”


    “可是啊,小茶。”柳學冬默默看著朧月暻,“淡水魚進入大海……會死的。”


    朧月暻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麽迴答。


    “咚咚。”


    有人敲響小院外的門柱。


    二人轉頭看去,原來是朧月泉治親自提著食盒過來了。


    院門沒鎖,朧月泉治得到示意後,推開門走進來。


    他從房間裏搬出矮桌擺在迴廊上,將食盒打開,逐一擺放出各式早點。


    “渡鴉君,請過來用餐吧。”朧月泉治恭敬站在屋簷下,招唿柳學冬。


    矮桌上隻擺了一副碗筷,顯然,朧月泉治沒有準備自己和朧月暻的。


    “坐吧,一起吃。”這句話柳學冬是對朧月暻說的,說著,把碗筷推到了朧月暻麵前,自己則隨手抓起一塊紫菜飯團咬了一口。


    朧月暻安靜跪坐在旁邊,沒有動筷。


    “這不合適。”朧月泉治說道,隨後用眼神示意朧月暻離開。


    不管是親自送飯過來,還是隻準備了一副碗筷,朧月泉治的意思從一開始就很明了——他有事要跟柳學冬談。


    但柳學冬顯然不想領這個情,朧月暻正要起身,卻被柳學冬按住了大腿,讓她無法站起。


    “就這樣說吧。”柳學冬嘴裏咀嚼著飯團,斜著眼看向朧月泉治。


    朧月泉治看了看柳學冬,又看了看朧月暻,然後重重點頭:“嗨依!渡鴉君,是這樣的,我父親那邊的意思是,依然希望您能搬到山頂居住,他會為您安排一個安靜的住所,保證不會有人打擾到您,同時如果您願意的話,暻醬也可以隨您一起搬過去。”


    “還有一件事……”朧月泉治的聲音明顯壓低了些,“我父親那邊仍在繼續與葦原眾溝通,希望他們能夠施以援手。我父親讓我轉達給您,他並不是不相信您的實力,隻是這樣做會更加保險。”


    “不用放在心上。”柳學冬擺了擺手。


    朧月泉治趕緊低頭:“感謝您不計較這件事。”


    柳學冬又看了眼朧月泉治,緩緩開口:“我是說,泉治君你不用放在心上。不管葦原眾來不來,對你我都沒有影響。”在“你”這個字上,柳學冬明顯加重了讀音。


    朧月泉治猛地抬頭,深深看了柳學冬一眼:“渡鴉君……”


    正好吃完最後一口飯團,柳學冬拍了拍手:“來之前讓你們找葦原眾要的情報呢,要來了麽?”


    朧月泉治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他從衣服內兜裏取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雙手奉到柳學冬麵前:“都在這裏了。”


    柳學冬也從兜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過去:“這些是需要你替我去準備的,記得不要留下尾巴。”


    “嗨依。”朧月泉治點頭雙手接過。


    柳學冬揮了揮手,朧月泉治起身告辭,沒有再繼續說讓柳學冬搬走的事。


    “我送您。”


    朧月暻此時起身,卻被朧月泉治抬手拒絕:“不用了,陪好渡鴉君。”


    目送著朧月泉治離開後,朧月暻收迴目光,看向柳學冬:“剛剛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


    柳學冬卻直接起身迴了房間:“社會上的事,少打聽。”說罷,關上了門。


    朧月暻:“……”


    她能感覺到,柳學冬和父親肯定有什麽事瞞著她。


    但就像柳學冬說的,少打聽——他們如果真的不想告訴她,那她也一定問不出來。


    朧月暻重新坐下,拿起碗筷吃起柳學冬剩下的早點。等吃完後,她又把桌子碗筷全部收拾妥當了,才推開和室的門。


    朧月暻愣住。


    屋內空蕩蕩的。


    不見柳學冬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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