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柳學冬久違地睡在了次臥——朧月暻受傷,虞紅豆要照顧他,所以老柳就落單了。


    這一覺睡得不太踏實,整夜柳學冬腦子都盤旋著各種問題,好不容易睡著一會兒,又被電話鈴聲吵醒。


    他立刻睜眼,翻身而起。


    是謝晚星打來的跨洋電話。


    柳學冬大腦瞬間清明。


    謝晚星和他的直接聯絡非常少,大多數情況都是通過胡滿或郵件溝通。


    此時直接打電話來,說明事情肯定不小。


    電話接通,謝晚星疲憊的聲音傳來:“老師,是我。”


    “說。”柳學冬言簡意賅。


    “我被盯上了。”謝晚星的語氣不顯慌亂,看來還沒到最緊要的關頭,“可能需要你出手。”


    柳學冬沒有質疑謝晚星的判斷,他能打來這通電話,說明已經是天賦判斷後的最優解。


    於是他直接道:“我這就來。”


    “咳咳……”謝晚星似乎是有些虛弱,“等等,我不在高麗。”


    柳學冬不禁一愣,他剛還在疑惑高麗這一畝三分地還有誰能威脅到謝晚星,到頭來他居然不在。


    “你到底在哪兒?”


    謝晚星歎了口氣:“沙特,利雅德。”


    ……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易安邦本來已不抱什麽希望了,卻沒想忽然接到葛文棟發來的信息,說柳學冬同意了。


    沒想到的不僅是易安邦,還有虞紅豆,她想柳學冬給她解釋。


    但柳學冬也解釋不清楚,那天在電話裏跟謝晚星沒說太多,謝晚星受了傷,隻說情況比較複雜,隻能等柳學冬到了當麵解釋。


    柳學冬和謝晚星的關係至今還瞞著九處,柳學冬要是忽然獨自離開大夏,必然會引起九處警覺,所以才順勢應下擔任“向導”的任務。


    於是當天柳學冬就到了京城,和一眾九處幹員組成的“食品安全監督小組”一起,飛往沙特首都,利雅德。


    飛機上,柳學冬數了數,隻有十來個人。


    這裏麵也有熟人。


    崔右升一屁股坐到柳學冬身邊,笑眯眯地衝他打招唿:“柳醫生,好久不見。”


    話音剛落,頭頂蓋下陰影,柳學冬一抬頭,瞧見後麵的熊香蘭正扒著他的椅背衝他嘿嘿直樂:“你小子,給我騙得團團轉!上次還把我哥揍得夠嗆。”


    柳學冬推了下眼鏡:“迫不得已,香蘭同誌。”


    熊老黑臉一沉,罵罵咧咧地坐迴去了。


    打發了熊老黑,柳學冬重新看迴崔右升:“才這幾個人?”


    崔右升知道他問的是什麽,解釋道:“不止,你現在看到的隻是尖刀組抽調出來的幹員,大部隊不適合直接飛過去,走海路。”


    “策應武力部直接抽了兩個連過來,他們已經提前坐船出發了,重火力武器也由他們一並押運。”


    崔右升笑笑:“你別嫌少,除我們九處,還有暴風雪委員會,女王冠冕,拿破侖之劍,葦原眾等等,他們各自都抽調了一批人手過來。”


    柳學冬點點頭,仗要怎麽打,九處比他有發言權,沒什麽需要質疑的。


    他視角餘光忽然瞥見對麵靠窗位置有個人把脖子縮在衣領裏,臉朝著窗外。


    看上去眼熟。


    崔右升順著看過去一眼,不禁笑了:“別躲了,曾書客。”


    這下柳學冬認出來了,那個打槍最準的飛機。


    崔右升笑著搖頭:“別見怪,這小子自從那晚後就對你有陰影了。”


    柳學冬這時有些迴過味來了,九處此番派來的尖刀組成員都是專門挑選過的——不論是崔右升還是曾書客,他們的個人能力或天賦都是能在戰場上發揮出最大作用的,想必其他那些沒見過的幹員也是這樣。


    這趟航程近十個小時,飛機上崔右升給柳學冬大致講述了沙特的情況。


    這是一個以宗教為主體建立的君主製國家,絕大部分民眾都堅定信仰著伊斯藍教,也正因如此,很少因為覺醒者而鬧出大亂子。


    沙特也擁有屬於自己的官方覺醒者組織,名叫先知之庭,但與九處白頭鷹等一直維持運轉的組織不同,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先知之庭的主要作用隻局限於收容和約束覺醒者。


    沒錯,它的任務隻是將發現的覺醒者集中管理,不讓覺醒者出現在世人眼中。


    而不是像其他組織那樣,將覺醒者的天賦利用起來。


    這也和他們的宗教有關。


    不過在天賦潮汐到來以後,隨著覺醒者的公開,沙特社會秩序也經曆了一段動蕩時期,隨後便在大夏的邀請下加入了共同體聯盟,大夏派出專人,協助沙特和先知之庭走上台前,民眾已經逐漸接受覺醒者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所以九處等組織將集結地點定在了沙特,作為共同體聯盟的一員,沙特欣然配合,但由於國境線毗鄰,沙特考慮到國際影響,所以並未派人參與這次“神戰”,隻負責給新十字軍提供道路暢通的支持。


    “要不是為了避嫌,先知之庭恨不得親自打過去。”


    崔右升頗為感歎:“知道為什麽叫先知之庭嗎?”


    “因為那就是一座被監管起來的寺廟,被送進去的覺醒者一個個過得跟苦行僧似的,好不容易趁這次加入共同體的機會,走到台麵上來,翻身農奴還沒來得及把歌唱出來,啟示派又來了。”


    “這簡直就是要把先知之庭那幫人重新埋進土裏,你說他們能答應嗎?”


    柳學冬思考片刻:“沙特民眾本就有牢固的信仰,按理說不該輕易被啟示派那套影響才對。”


    “要不說啟示派雞賊呢。”崔右升嘖嘖有聲,“在伊斯藍教的古蘭經裏,有一條叫做‘信後世’,大致意思是說,這世界終有一天會毀滅,然後安拉會把一切生命複活,進行審判,他們把這一天叫做複生日。”


    “啟示派在沙特的活動就利用了這一點,他們宣揚安拉的使者降臨了,複生日即將到來,所有覺醒者都是被審判的對象。”


    說到這,崔右升也感到有些憋屈:“啟示派就是奔著跟咱們作對來的。要是沒他們搞這一出,沙特明明早該穩定了,這裏是君主製國家,又有信仰作為載體,民眾其實很好安撫。結果被啟示派一鬧,現在又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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