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會兒,劉喜和鳳三被帶到了穆兆林夫婦兩個的麵前。


    兩個十歲出頭的半大孩子,穿的很單薄,都瘦瘦的,但眼睛很亮。


    蕭管家能一眼看出他們是戲子,也是因為倆人腳上穿的都是隻有戲子才穿的那種布鞋,軟底兒的,很便宜。


    “你們是在哪兒看到我女兒的,她被哪兒的衙門帶走了,為什麽帶她走,她有沒有受傷?”殷暢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兩個小孩兒有點發蒙。


    他們過去倒是隨著戲班子來有錢人家裏演過戲,但連屋子都沒進過。


    現下難免有點害怕。


    鳳三先冷靜下來,開始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又把穆雅被帶走之前寫了條子讓二人去救的事兒說了一遍。


    他刻意忽略掉了穆雅說會有賞金的事兒。


    他怕這倆大人以為他們是騙子。


    畢竟剛剛送了信兒就被管家找人看起來了。


    他知道,那就是以為他們是騙子來著。


    “王八蛋,反了天了!欺負我妹妹,還想欺負我閨女,老娘親自去會會他們!”殷夏氣的渾身發抖。


    穆兆林聽說一個縣衙的書吏竟然敢抓他女兒,臉色一下子就黑透了。


    他是個紈絝,可他從來不在平頭老百姓麵前擺紈絝的架子。


    說白了,他覺得恃強淩弱挺沒勁的。


    可今天,他偏要擺擺架子了!


    他朝管家道:“去,備車,我和夫人去會會這位官威大的書吏大人!”


    -


    頭一次坐有錢人家的馬車,劉喜和鳳三兩個嚇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擺在那兒。


    鳳三還好些,還能繃得住,但劉喜就不行了,他整個人都有點抖。


    殷夏過了剛剛那股子特別生氣的勁兒,也想起來這倆孩子。


    順手從匣子裏掏出兩塊糕餅,一人給了一塊,柔聲道:“跑那麽遠的路累壞了吧,剛剛在家裏也忘了讓你們喝口茶了。”


    劉喜差點沒被噎住。


    鳳三趕緊搖頭,禮貌道:“不累,小妹妹那麽小,您掛記她是對的。”


    瞧瞧這孩子,還挺會說。


    殷夏心情舒暢一些,隨即又問了些關於殷暢在那附近開店的事兒。


    鳳三一五一十都說了。


    殷暢生意起步很快,又是女人帶著孩子,其實周圍一直有些居心不良的混混打轉。


    “我們班主去過幾次,看見有人欺負殷大姐,便動手幫她把那些人打跑了,我們班主是唱武生的,身手可厲害了,今天要不是他帶人出去唱堂會了,殷大姐肯定不會受欺負的。”


    殷夏聽完,歎了口氣。


    穆兆林在一旁埋怨她:“你也不知道關心關心她,這麽多事兒咱們都不知道,要不是有好心人幫忙,叫人欺負死了都。”


    殷夏頭一次覺得自己相公看起來那麽正經。


    一旁鳳三也是滿肚子疑惑,過去他們一直都以為殷大姐是個沒什麽靠山的寡婦,現在可好,先是知道了她有個不靠譜的婆家,今兒有知道了她還有這麽硬的娘家。


    馬車很快抵達城南。


    先是讓兩個小的迴了戲園子,臨走前殷夏特地記了下位置,想著過後得叫人送些東西過來,感謝感謝孩子,也感謝感謝之前幫過殷暢的。


    送走孩子,馬車停在了縣衙門前。


    殷夏起身準備下馬車,卻被穆兆林攔住,他擺擺手,叫車夫:“去,敲鳴冤鼓。”


    他就是要把這事兒鬧大。


    他就是要周圍住著的老百姓都知道知道,他安郡王府的人,可不是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鳴冤鼓被敲響,不一會兒周圍就出來了一些看熱鬧的人。


    又過了會兒,縣衙大門打開,有一個懶洋洋的小兵打著哈切從裏頭出來,不耐煩道:“誰呀,報官不會進去報,敲什麽鼓。”


    話剛一說完,他就看到了明晃晃的黃色馬車停在路邊。


    上麵赫赫然還寫了一個安字。


    隻有皇室才允許用黃色馬車。


    而馬車上的銘牌也顯示著,這位就是當朝皇上的小叔叔,安郡王穆兆林。


    小兵嚇得雙股戰戰,穆兆林撩了車簾,朝外看了一眼,嫌棄道:“叫你們大人來,對了,還有你們縣衙的那個徐書吏,一起叫出來。”


    -


    徐書吏被通知要出來迎接貴人的時候還是一臉懵逼。


    他剛剛把殷暢帶著一堆小孩扔進了縣衙大牢,才覺得晦氣,出來洗了個臉,就聽到縣衙孫大人心急火燎的叫他趕緊出去迎人。


    哪位大人還要專門叫他來迎?


    徐書吏一臉懵逼,但還是趕緊換了衣裳跟在縣令大人身後小步出了衙門。


    便走他還邊好奇,問道:“大人,您說是哪位王爺?”


    孫大人道:“安郡王。”


    安郡王在坊間的名聲一直不太好。


    屬於紈絝子弟,遊戲人間的那種。


    徐書吏一聽更懵了,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哪裏跟這位郡王扯上了關係。


    二人匆匆跑到衙門口迎人。


    孫大人站在馬車前,恭敬行禮:“不知安郡王大人光臨,有失遠迎,萬分愧疚。”


    這種場合,一個書吏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徐書吏隻是跟在身後跪拜。


    馬車的簾子掀起來,先走下來的是一個麵目俊秀,氣質舒朗的男人。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氣質華貴的年輕婦人,二人皆是品貌不凡,一看就知道是貴人。


    “這位就是您衙門裏的徐書吏是吧。”男人並沒有迴孫大人的話,而是直奔徐書吏而來,語氣裏有一絲戲謔。


    徐書吏更懵了,連連點頭:“是,屬下就是。”


    聽到確認了身份,穆兆林臉上的笑斂了。


    他居高臨下的看了徐書吏一會兒,臉上寫滿了:就是你小子,竟然還敢欺負我小姨子,抓我閨女。


    但徐書吏看不懂。


    他隻能看出貴人似乎對他並不是太滿意,眼神裏都寫滿了想收拾他的心思。


    他下意識的就縮了縮脖子,滿腦子都在迴憶最近做的哪件事能跟貴人扯上關係。


    都是些東家長李家短的破事兒。


    除了今天??


    徐書吏腦袋裏突然就想起來剛剛關到大牢裏那個小丫頭,她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來著?


    好像是說,也不知道大人是個幾品官啊,就敢跟我這樣沒大沒小?


    壞了,她該不會是個千金大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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