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白釉把懸在半空中的畫像扯下來,滿眼的不耐煩,


    “一邊給你祖宗上墳去。”


    “司雷之神,田白釉在上,”


    江明野抬起他清冽寡欲的一張臉,低沉沙啞的嗓音中,帶著濃到化不開的私欲和虔誠,


    “您是我唯一的神明,我是您最忠誠的信徒。”


    他挽起袖子,一隻細小鋒利的刻刀在線條精致的手臂上,


    “擦”地一聲,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跡。


    鮮血順著如玉的指尖滴落,一股不容抵抗的規則之力,將白釉的身子從歪歪扭扭的側臥,擰成了盤腿正襟而坐。


    “江明野!”


    極細的棉質吊帶滑落,白釉心口一顆殷紅的小痣躍了出來。


    江明野不得不收斂了幾分越來越貪婪的目光,繼續虔誠地叩拜供奉。


    手上的刻刀不停,鮮血淋漓之下,一道驚雷雲紋緩緩成形。


    “信徒願終生匍匐在您腳下,四野至暗,您是我的在劫難逃……”


    “不要臉,我堂堂司雷之神,不需要你這種信徒!”


    白釉一聲爆嗬,對著他亮出了雷神之錘。


    雷光陣陣,火光爆裂之中,暴躁又憤怒的白釉手裏多了一個東西——


    一杯……芝芝多肉葡萄味的奶茶。


    嗯?


    一手拿錘,一手拿茶,給司雷之神也有點整不會了。


    不過這杯濃紫色的奶茶,太好看了吧!


    上麵的奶蓋散發著誘人的醇香,錘人什麽時候不行?奶茶的最佳品味期——


    隻有現在!


    “唿嚕唿嚕~”


    白釉毫不客氣地喝了一大口。


    全糖去冰,微微的苦澀被香甜蓋住,大顆的葡萄汁水充盈。


    白釉不是沒喝過,但若非虔誠供奉,她吃到的任何食物都寡如白水。


    現在這杯,是江明野以血肉之軀刻畫了驚雷雲紋所供,白釉就像是個失去味覺的人,第一次吃到糖果一樣。


    簡直不能更幸福……


    不!


    當白釉的麵前懸浮著十幾杯不同品牌,不同口味的奶茶的時候。


    可以更幸福!


    江明野見她把錘子都扔了,抱著幾杯奶茶換著喝,便歪著身子坐在了地上,手裏拎著一個白瓷罐子,笑吟吟地看著她。


    “嗝~”


    喝太多了,白釉也撐了,卻還是戀戀不舍地捧著最後小半杯奶茶,努力維持著天神的風度,居高臨下,仄著眼睛看著他,


    “跟你說哦,信奉於我也沒用,想飛升還是得劈的!”


    “嗯,”


    江明野將她貪婪狡猾的模樣刻進眼底,


    “最近也沒有開演唱會的安排了。”


    “噗~”


    白釉差點兒被一口葡萄嗆住,她掃了一眼自己這司雷之神坐下的首位信徒,


    “為什麽要在開演唱會的時候飛升?”


    “打不過你,也受不住你的天雷,隻能借億萬粉絲的信仰之力,留一條小命,”


    江明野仰頭灌了一大口酒,唇邊一片晶涼的水漬,


    “要是被粉絲們知道了,非得罵我是瘋了。”


    逐漸稀薄的空氣中,緩緩蒸騰起一股醇厚又辛辣的濃烈酒香,白釉看著手上的半杯奶茶,瞬間就覺得滋味不夠了,


    “什麽時候瘋的?”


    “記不得了,”


    江明野略帶淒惶地笑了,酒入苦腸,整個人氤氳著一股濃烈的醉懶,他靠在白釉的床邊,自顧自地說,


    “太早了,也不知道是見到你的時候就瘋了,還是第一次被你劈成飛灰的時候,”


    “也可能是萬年的求而不得,萬念俱灰,再無悲喜,隻怕若是不瘋,就死了。”


    稀薄的空氣中灌滿了哀傷。


    卻可惜,多濃鬱的情緒也觸及不了心冷如冰的神明。


    白釉隻當他是追憶自己漫長的生命,濃紫色的眸子,緊緊盯著他手中的白瓷酒壺。


    全然不顧,江明野絕望又充滿私欲的眼神。


    “手中還有何等私藏,快快供奉於我。”


    白釉緩緩飄到了他的麵前,傲然睥睨,似九天孤神。


    “我才不給你喝,喝一口,就喜歡勾人魂魄,占人便宜……”


    江明野像是徹底醉了,聲音 越來越低,臉頰飛起一團紅霧,垂著眸子不再看她。


    火大!


    白釉惡狠狠地盯著他,神明是要臉的,也不好直接錘碎他搶酒……


    福至靈心,白釉細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他耳鼓上的一顆小痣,恭敬中帶著幾分試探,


    “小師叔?”


    區區三個字,比雷霆萬鈞還猛烈地砸開了心扉,堅不可摧的雪山徹底轟塌。


    江明野微紅的臉瞬間慘白,瀲灩的桃花眼水霧彌漫,眼角紅地像血。


    那樣嗜血渴望的眼神看得白釉毛骨悚然,他略顯粗糲的手指磨著她細嫩的手腕,絕望中卻帶著幾分清醒的自虐,


    “騙子,”


    江明野又吞了一大口,也不顧被辛辣嗆出來的淚花,


    “你根本不記得。”


    被一語拆穿,白釉瞬間原形畢露。


    一雙素手直接扼住了他的喉嚨,手上一緊,直接把他從窗戶裏丟了出去。


    白釉坐在飄窗上,負手向外望去。


    隻見江明野的聲影沒有半分凝滯,瀟灑身姿像是落雪在風中迴旋。


    深夜中暗湧波動,幾處魔氣和妖氣緩緩逼來,他手執無情劍,身姿如謫仙般清雋。


    不過幾招,便將試圖入侵人間作祟的妖魔斬殺了個幹淨。


    天道有損,眾神皆知,白釉倒是不曉,現在已經惡化至斯,連這些妖魔宵小也敢試圖越界?


    不過轉瞬,江明野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白釉麵前,一張堪稱昳麗無雙的帥臉越放越大……


    長得好有什麽用,一錘子下去,都是一攤屎……


    白釉冷哼一聲,拿了他的白瓷酒瓶子,重新迴到了自己柔軟的床上,輕笑著問,


    “白天當頂流,晚上打怪獸……你,是奧特曼嗎?”


    江明野將身上的汙血用道火清理幹淨,芝蘭玉樹般地笑了,


    “當年那個東瀛畫師,的確是我身邊的小跟班。”


    【可惡,被他裝到了!】


    白釉拿著酒瓶子,放在鼻子尖聞了聞,全然不似剛才一般醇香,她灌了一大口,濃烈的酒卻像是白水,沒有任何味道。


    愈合力太強,物理傷害沒什麽用,他手臂上的驚雷雲紋已經消失了。


    白釉右手輕勾,江明野剛被道火焚淨的白色襯衫碎裂成飛絮,天旋地轉之間,白釉一手按住他瘦削的肩膀,另一隻手……


    蘸著濃香的酒,在他精致內斂的胸腹肌肉上,認真地描繪著。


    供奉神明需要極其虔誠,白釉跪在他身.上,海藻般的長發垂在他赤.果的胸口。


    纖纖玉指帶著涼涼酒漬,在他凹凸有致的身上遊.走。


    肖想了萬年的神明,垂眸,肅穆,近在咫尺,對待他這塊畫布,極其專注……


    驚雷雲紋已成,她猛然抬頭,濃紫色的眸子如紫晶絢爛,小狐狸似的笑了。


    濃鬱的酒香重新溢散,充斥在狹小的方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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