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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徘徊在這方空間,令得山泉穀中這片空間的氣氛變得死寂。


    李亥玄的表情隨著這四個字的落下已然僵硬了下來。


    “殺巫馬麟?”重複了一遍寅八的話,李亥玄直視著眼前這個男人,眼神驚疑不定。


    他感覺這個人已經瘋了。


    或者說,身後的宗門已經瘋了。


    巫馬麟可是這一代弟子最頂尖的天才,擁有著八品靈籙,注定要成為攬月門日後中流砥柱的人。


    殺巫馬麟,等同於斷了攬月門這一代的根基。


    那可不是殺一個趙烈可以比擬的時候。


    可以說,李亥玄來這攬月門,前前後後所出賣的那些同門弟子所有人的命加起來,在攬月門眼中,都及不上一個巫馬麟。


    而他身後的門派卻是要殺他!


    扼殺門派天才弟子,本就已經是修真界的大忌了。


    平輩相爭,生死有命,哪個門派都不會說什麽。


    倘若是以卑劣手段暗害其他門派弟子,必將引發那個門派的強烈反撲。


    他們之前做的事,本就不符合規矩。


    現在倒好了。


    他們直接要把事情做絕了,斷了攬月門這一代的中流砥柱。


    那幾乎是要開戰的架勢。


    李亥玄毫不懷疑,這件事一旦發生,足以引發兩個宗門的大戰。


    而李亥玄要是真的和寅八一起殺了巫馬麟,他們也絕對走不出攬月門。


    “我還不想死!你不會認為我們殺了巫馬麟後,真的能脫身吧?”李亥玄眼神肅穆的直視著眼前之人的鬥笠,似乎要望穿鬥笠的隔絕,看向寅八的眼睛。


    “我們有選擇嗎?”鬥笠之下寅八的嗓音依然平緩。


    他的迴應讓李亥玄再次沉默。


    如果是沒有碰見蒲培甲之前,他的確沒有選擇。


    但是現在,他可以選擇的路有很多。


    但是他現在不能表露出來,他必須穩住眼前這個人。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說剛才那句話,作為一個想活命的暗子,他就必須站在一個暗子的角度說話。


    空氣沉默稍息。


    鬥笠人安慰道:“放心,我會製定一個完善的刺殺計劃,可以讓我們殺了他之後脫身的計劃。畢竟我也不想死。”


    “這很難!”李亥玄輕輕抿了抿嘴。


    “我和他交手過,以巫馬麟現在的實力,還真境界的修士也不一定能殺他。”


    這句話李亥玄倒是說的實話。


    巫馬麟雖然隻有九脈輪巔峰,但憑借著八品靈籙的天資,一心想跑的話一般的還真境界修士都束手無策。


    “事在人為。”鬥笠人仿佛早就猜到了李亥玄有此一說,當即安慰道:“而且現在的你也足夠強大了,這些時日你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裏,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而且,我也會出手。”


    說道這裏,鬥笠之下隱隱有殺氣流溢。


    寅八今晚表麵上是來傳遞任務內容,其實方才的對幻妖的出手,也是另類的在彰顯著自己實力。


    他是在告訴李亥玄,他很強大,這次刺殺任務他會出手!


    他有信心在李亥玄的幫助下,殺了巫馬麟。


    但他萬萬沒料到,李亥玄已經脫離了枯神蠱的控製,是萬萬不可能答應他的。


    他和巫馬麟是有恩怨,但他從來沒想過要殺了巫馬麟。


    因為他不敢。


    攬月門允許弟子私鬥,那也隻是激發弟子們勤奮修煉的一種方法,營造足夠緊張的氛圍。


    但如果弟子自相殘殺,死的還是門派天才弟子的話,後果可想而知。


    宗門的執法堂可不是擺設。


    同樣的道理,巫馬麟也不敢殺了他和皇甫五芩。


    所以李亥玄要做的是穩住眼前這個人。


    略微思忖後,他方才說道:“現在還不行,我需要時間,我的境界你應該也看清楚了七脈輪巔峰。”


    “不如等我實力再做突破後,在執行這件事,我們成功的把握也大得多。”


    “你需要多久?”鬥笠人反問,同時提醒了一句:“上麵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半年!”李亥玄試探的說道。


    鬥笠人思忖片刻,最終緩緩點頭:“可以!”


    想來上麵交代的刺殺巫馬麟的任務,也不是立刻就要去執行的。


    也有時間限製。


    而鬥笠人權衡了一下時間,感覺時間應該夠,所以才點頭答應。


    末了寅八還補充了一句。


    “這次任務雖然困難,但完成後,我們就能迴到宗門,拿到屬於我們多年潛伏後應得的獎勵。”


    “宗門是不會虧待有功之人的。”


    這些話,要是擱以前,李亥玄說不定還真信了。


    自從知道自己所中的枯神蠱無解後,他如今聽到這句話隻感覺諷刺。


    “這些人卸磨殺驢的功夫,還真是練得爐火純青。”


    寅八並不知道李亥玄所想,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李亥玄已經知道了真相。


    說完,他隱藏在黑色鬥笠的手臂朝著李亥玄拋出一物。


    “這是這半年的解藥,等我們殺了巫馬麟後,我會給你下一次的解藥。”


    李亥玄將藥瓶拿入手中,緩緩點頭。


    “到時候我會聯係你!”


    一語言罷。


    下一秒。


    咻!寅八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他就像是融入了黑暗中的鬼魅,來時沒有蹤跡,去的時候也無聲無息。


    幾乎是寅八消失的刹那。


    那牢牢控製著幻妖的幽影也潛伏入了地底,消失無蹤。


    幻妖脫身後,還朝著穀口方向發出憤怒的嘶吼,似乎是在宣泄著它的憤怒。


    隻有李亥玄神情平靜的站在原地,手中捏著那瓶寅八給的解藥,眼睛微微眯起。


    他在品味寅八臨走時說的那句話。


    這就是在告訴李亥玄。


    如果任務沒有完成,以後的解藥也沒有了。


    “如果沒有鎮魂香,我可能現在會很惶恐吧。”嘴角噙著冷意,李亥玄手掌微微一翻,那一瓶‘解藥’在他掌心迅速被幽藍色火焰包裹。


    最終瓶身,連同裏麵的解藥一起在火焰下焚燒為一灘赤紅的液體,順著李亥玄的手掌流下地麵。


    “這件事需要稟告給蒲長老嗎?”望著寅八離去的方向,李亥玄開始琢磨著其中的利害關係。


    他的身份,其實在蒲培甲那裏已經不是秘密了。


    隻是雙方都沒有挑破而已。


    但是這件事事關重大,李亥玄覺得還是有必要告知一聲蒲培甲的。


    隻是不能明說,得用委婉的方式稍稍提一下。


    以蒲培甲的智慧,他瞬間就能明悟。


    “我現在算什麽?雙麵暗子?”空氣中,傳來李亥玄鬱悶的嗓音。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發亮。


    李亥玄的身影就早早的出現在了博文樓大門出。


    他的右手五指間正捏著一本昨天順手從博文樓借走的一本古籍。


    “李師弟今天來得這麽早!”順著門口進入博文樓,經過登記處的時候,那個負責登記的攬月門年長弟子友好的向著他打著招唿。


    整個攬月門中,李亥玄恐怕是來這博文樓來得最勤的弟子了。


    這個專門負責書籍登記的弟子,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


    “是啊,看完了,換一本書。”李亥玄迴以對方一個友善的笑容。


    那個負責書籍的弟子,名叫沙河。


    一個入門有十餘年的弟子了,至今才隻有七脈輪的境界。


    隨著年齡的增加,他的潛力幾乎耗盡了,宗門也不可能在這種弟子上耗費太多的修煉資源。


    同時,沙河本人也沒有了年輕時的銳氣。


    因而在這博文樓裏謀了一個差事。


    像沙河這樣的弟子,在攬月門還有很多,他大多數都仙途無忘後,都會選擇下山,在凡塵間娶妻生子。


    希冀有一天自己的子孫後代裏能夠出現幾個資質不錯的孩子,能夠重新迴到攬月門走完自己沒走完的路。


    那就是修真家族的由來。


    他們幾乎都是依附在某個門派下的家族勢力。


    沙河有一天也會選擇那天路,但是現在他還不想離開攬月門。


    離開這裏容易,想要再迴來可就難了。


    和沙河打過招唿,李亥玄如往常那般走入博文樓整齊排列的書架之間。


    先是將昨天借走的那本書迴歸原位,他又隨手拿了一本厚厚的估計,半靠在書架上,一副篤誌品味的姿態。


    他這個狀態持續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功夫。


    隨著外麵世界光亮的逐漸充沛。


    來這博文樓的弟子也越拉越多。


    李亥玄這才將注意力從書籍上挪開,而後緩緩合上書籍,拿著這本名為《基礎符籙百解》的書籍走向登記處。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拿走這本書,而是將其放在登記處,向著沙河試探性的問道:“沙師兄,這本書,師弟先放在這兒,我去辦點事,你可以把這本書給我留著嗎,我辦完了事就過來取。”


    博文樓的書籍向來都是講究的先來後到。


    誰先來借走,它就暫時歸屬於誰。


    從來沒有預留的道理,況且博文樓的書這麽多,誰也不會為了一本書專門來給沙河打招唿。


    因而聽得李亥玄的話後,沙河明顯愣了一下。


    換做旁人,他恐怕直接就拒絕了,但是這個人如果是李亥玄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自從三天前,李亥玄與皇甫五芩聯手大戰巫馬麟,並且還在這個堪稱外門第一天才的臉上留下一道劍傷後,李亥玄的威望已經達到了極致。


    沙河明顯也想交好他,畢竟他日後如果迴歸凡塵娶妻生子後,也是要依賴門中同門照應一二的。


    因而他並沒有考慮多久,便點頭應下了。


    “好的,李師弟,我會給你留著的,到時候,你直接過來取就行了。”


    沙河的迴應也並沒有出乎李亥玄太多的預料。


    “麻煩沙河師兄了。”淺淺一笑後,李亥玄轉身離去。


    “李師弟慢走!”沙河微笑著目送李亥玄的身影消失在博文樓門口。


    在他看來,今天李亥玄的出現與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對於別的人而言,卻不是這樣。


    幾乎是在李亥玄離開博文樓的前後腳,不到盞茶功夫。


    一個滿臉絡腮胡,身形精壯的男子便出現在了沙河的登記台前。


    如果李亥玄沒有走,恐怕第一時間就能辨認出眼前這個男子的樣貌。


    會發現這個人正是在三天前,阻止了李亥玄與皇甫五芩聯手對戰巫馬麟時,出現的兩位外門執事之一。


    “溫執事!”見得男子的出現,沙河連忙從登記處走出,一臉惶恐的模樣,口中連忙問道:“不知道溫執事有何貴幹。”


    外門執事,雖然隻是執事,但代表的也是執法堂。


    攬月門的弟子,就沒有哪一個見到了執法堂的人不心裏發慌的。


    顯然溫執事的出現,把沙河嚇到了。


    “不用緊張,沒什麽事。”溫執事似乎早已經習慣了旁人誠惶誠恐的表現,輕輕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後笑著說道:“我最近對於符籙領域有些興趣,聽聞博文樓中有一本名為《基礎符籙百解》的書籍聽有些門道,想借來看看,不知道是在哪個書架。”


    ……


    走出博文樓,李亥玄也沒有第一時間迴歸山泉穀,而是站在通往山下的階梯上,迴頭遙望著博文樓的穹頂,露出些許思索之色。


    他今天來這博文樓,當然不是來借書的,如果不是昨晚寅八來找過自己,他甚至都不會出門。


    如今來者博文樓,目的當然隻有一個,那就是傳遞他身後的組織,要對巫馬麟動手的消息給蒲培甲。


    當然,李亥玄也不是為了巫馬麟的才來的,他的死活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純粹是為了還人情,蒲培傑對自己用的鎮魂香的人情。


    但是蒲培甲怎麽說也是執法堂副堂主,位高權重,不是他想見就能見的,因而他隻能用點別的方法了。


    其實從昨晚和寅八的談話中,他已經隱晦的察覺到了後者幾分忌憚。


    顯然,蒲培甲迴到宗門後也沒有閑著,對自己平日裏的活動軌跡展開了一些追查。


    寅八察覺到了端倪,所以專門來了一趟山泉穀,告訴自己博文樓不在安全了,以後切改成他聯係自己的單線聯係。


    那麽李亥玄自然就會聯想到,博文樓,肯定有了執法堂的眼線,寅八是萬萬不可能在出現在博文樓的。


    事情推理到這裏,情報的傳遞就很簡單了。


    李亥玄隻需要留下一些蛛絲馬跡,那些身後監視自己的人,自己就會來主動探索。


    “希望他們能看發現吧。”微微歎了口氣,李亥玄搖頭晃腦的走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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