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感覺不到疼不是因為真的不疼,而是當時已經很疼了,拔高了他的疼痛閾值。挺疼的,他不會忘記。宋暮雲有點意外他會這麽說,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心疼,還是兩者都有。他伸手撥開徐行的頭發,用手指碰了碰那條爬在他額角跟發際線幾近平行的毛毛蟲,問:“疼不疼?”“一點點。”徐行說,“你有一點點委屈一點點生氣,我也隻有一點點疼。”“……滾。”宋暮雲笑罵,隨後又用指腹碰了碰。動作非常輕柔,摸得徐行頭皮都有點發麻。他看過去,宋暮雲輕輕皺著眉。……這是在心疼麽?徐行感覺自己的心尖也開始發顫。一直等到宋暮雲收迴手,他清清嗓子說:“被子給人掀了但不給蓋迴去,是不是有點兒太渣男了啊?”“什麽?”宋暮雲一愣,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笑一聲,本來手已經伸出去了,又收迴來說:“你晃晃腦袋不就蓋上了。”“誰掀的誰蓋。”徐行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一副很拽很理所當然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麽,宋暮雲突然覺得他這幅樣子特別性.感,自己特別想……幹.他。何況說的內容還這麽讓他心裏癢癢,他感覺幹的時候最少也得一百下一個姿勢。最好折騰到他拽不起來冷不起來,也下不來床。嘖。宋暮雲表麵上挺平靜地給徐行把頭發撥迴去,實際上在暗地裏把牙都快給咬碎了。昨晚忍歸忍但總歸還能心平氣靜地睡一晚上,這突然是哪個開關被打開了?半小時後他們倆一塊兒出了地鐵。本來徐行去兼職,宋暮雲迴家,他們倆不順路,但宋暮雲說他現在在家也沒事幹,不如跟著他去那邊逛逛。“你們是不是快要迴去了?”徐行問。“啊。”宋暮雲應,“估計就過兩天的事兒。”今早老媽還讓他記得買票,果然,他又給忘了。過兩天不就才正月十三麽,能想到快了,但沒想到會這麽快,徐行下意識說:“這麽快。”“還好吧,他們倆也來這邊二十多天了。”宋暮雲說,“主要這兩天經理天天給我爸打電話,不著急也得著急了。”徐行點點頭,“也是,上班的確實都複工好多天了。”沉默了幾秒,他問:“你跟他們一起迴麽?”就等他這句話。宋暮雲在心裏感歎一句爽了,邊提交訂單邊說:“不,他們仨先迴,我還要再待幾天。”徐行一頓,笑了,“可以,反正迴去也沒事兒幹,在這邊還可以多陪陪爺爺奶奶。”留下來陪爺爺奶奶的宋暮雲接下來幾天吃了早飯就出門,晚上爺爺奶奶都吃完晚飯了他才迴來。白天?白天跟著徐行去體驗生活了。頭兩天徐行以為他隻是無聊透頂了才會跟著自己晃悠,結果第三天早上他打開店門沒多久,宋暮雲走了進來。徐行嘴裏還叼著牙刷昨天他跟老板做了個交易:開學前的這半個多月老板給他提供住宿,他不能說走就走。這誰會不答應,迴去拿了幾套換洗衣服和必需品,當晚徐行就住下了。“速度,給你帶了早飯。”宋暮雲說。“你怎麽來了。”徐行邊往洗手間走邊含糊地問了一句。“昨天跟陳姐說好了,”宋暮雲說,“不要工資,純來體驗。”“純體驗?”徐行驚得一挑眉,火速洗完臉,臉上的水都沒擦幹就出去跟他說話:“體驗什麽?你知道接下來一周我們接了幾場婚禮麽?”“幾場?”宋暮雲抽了幾張紙給他。“五場。”徐行接過來,“一周五場,其中一場還在鄉下。”他擦得很隨意,沒擦幹淨就把紙團扔進了垃圾桶,轉頭問:“這意味著什麽你知道麽?”“什麽?”宋暮雲看著他。“意味著我們結束一場就得趕往下一場,意味著每天早上至少得五六點起床,去鄉下甚至要住那兒,這些你要體驗?”察覺到自己語氣有點衝,徐行停頓了下,“挺累的真的,宋暮雲,我們能幹下來是因為有錢拿,但你,免費的。”他比劃了一下,“圖什麽啊?”“問這麽多,”宋暮雲感覺他又在心疼自己了,皺了皺眉,“你越界了。”徐行一下子噤聲,幾秒後拿了個小籠包塞嘴裏,靠在辦公桌上沉著臉嚼著。宋暮雲沒明白他怎麽突然就不爽了,往他那邊走了幾步,“徐行,我都說是體驗了,就是來玩的,肯定跟你們不一樣。”“嗯,肯定不一樣,我們拿錢,你免費。”徐行看著他。宋暮雲點點頭,“對啊。”徐行看了他好幾秒,也點點頭,“行吧,那你就跟我一組。”“跟你一組?”宋暮雲一挑眉。“怎麽了。”徐行看著他,語氣冷淡,“你有什麽意見麽,有意見去跟陳姐提。”太,欠,幹,了。宋暮雲咬了咬牙,下一秒還是沒忍住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徐行下意識往後退,但雙腿緊貼著桌子,隻能上半身往後仰。下頜骨被宋暮雲捏得生疼,徐行忍不住皺眉,剛才的火一並竄了上來,他抬起膝蓋就往宋暮雲大腿上一撞,“你大爺……”因為是撞在腿側,宋暮雲根本沒感覺到有多疼,不但沒躲也沒鬆手,另一隻手還在他要撞第二下時及時按住了他的腿。跟宋暮雲一樣,徐行也不愛穿秋褲,這會兒隔著一層牛仔布料,沒過兩秒他就清晰地感覺到了宋暮雲手心裏的溫度。跟火鏟一樣烙在自己大腿麵上。額角突突地跳,徐行保持著上半身往後仰的姿勢,稍抬眼看著宋暮雲,艱難地擠出一句:“撒手。”“嗯?”宋暮雲眨了眨眼,按他大腿上的手卻更用力了。徐行嘖一聲,拿開他的手,直起身,“我剛起床。”宋暮雲目送他往洗手間走,又聽到他說:“*了。”這是宋暮雲完全沒料到的局麵。洗手間裏水聲嘩嘩響,他在原地站了兩分鍾,出去跟隔壁小超市的薩摩耶對視了一會兒,還跟它分食了一根從它主人家來的烤腸。剛起身,徐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喝咖啡麽?”“好了?”宋暮雲轉過身,下意識問了一句,等反應過來空氣已經跟死了一般安靜了。“……”宋暮雲在心裏歎口氣,彎腰擼了兩把狗腦袋,說:“拿鐵,雙倍糖雙倍奶。”“嗯,知道。”徐行下了單,收起手機說:“我剛隻是在衝水。”“啊。”宋暮雲應,一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的表情。徐行嘖一聲,“我進去總共也就十多分鍾,在你印象裏我這麽快的麽?”得,宋暮雲剛才還怕他別扭,現在看來純屬是自己多想。他“靠”了一聲,忍不住說:“要點臉吧,大街上說這種話我真是受不了。”徐行笑了笑,“進去吧,站這兒不冷麽?“能不冷麽。”宋暮雲扯了扯圍巾,看他似乎有點消氣了的意思,便問:“你不生氣了麽?”“生什麽氣?”徐行看著他,“我剛才生氣了麽?”“……”宋暮雲嘖一聲,“都快把房頂給掀了還沒生氣?”徐行思索了下,點點頭,“剛起床,多少有點起床氣。”一說剛起床宋暮雲就想到他的“*了”,頓時覺得掌心裏還有從他腿麵傳來的溫度。花了兩秒把腦子裏不健康的東西趕掉,他把話題拽迴來,“徐行,我說體驗就是真的去體驗,不是為了別的什麽,我就是感覺整天吃吃逛逛玩玩的有點無聊。”程葉和餘思也找了兼職幹,一個在搖奶茶,一個在炸薯條,今天早上程葉還說這肱二頭肌算是給他練出來了。“我就想試試不一樣的生活。”宋暮雲說。這話聽得徐行忍不住“靠”了一聲。這算是什麽發言?欠揍級別屬於幾級?他沉默好半天才說:“但你最起碼是不是也得跟人家要點苦力費?不缺錢不等於就要免費。”宋暮雲一愣,擰起眉,“所以你剛跟我吼是因為我沒跟人談工資?”“啊。”徐行點點頭,“婚禮跟拍沒那麽難,照你的技術完全足夠了,沒必要卑微到免費給人家出力,非親非故的。”他認真地說完,才發現宋暮雲表情有點不對勁。“怎麽了。”徐行看著他。宋暮雲沉默,幾秒後才“靠”了一聲,“我他媽以為你說那些是心疼我不想讓我來!”說完又“靠”一聲。徐行一愣,反應過來後笑得停不下來。他越笑宋暮雲越覺得不爽,給了他一拳,“我以為你是心疼我!結果是他媽因為錢!”徐行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清清嗓子,“主要這活要真說起來也沒那麽累,頂多起早貪黑了點兒,站啊走的時間久了點兒,其他的都還挺有意思,就在不同的人堆裏轉,我反正覺得挺好玩的。”宋暮雲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捏了捏腕骨,“嗯,所以呢?這就是你一點兒都不心疼我注意力全在錢上的理由麽?”徐行被他捏得有點疼,但也就一點點,所以沒掙紮,笑著說:“怎麽不心疼了啊,氣你不要錢不就是因為心疼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