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暮雲滿意地挑挑眉,指著路邊的共享單車,“騎那個。”徐行傻眼了,“你認真的嗎?我倆可都喝酒了,別待會兒人跟車一塊兒倒地上。”“閉嘴。”宋暮雲自顧自地過去掃了一輛,抬腿跨上車的動作利索帥氣得完全看不出他喝了酒。“你確定你能騎過去嗎?你如果實在不想坐車其實也可以掃一輛小電驢,我載你。”宋暮雲抬手攏了攏頭發,扭頭瞅著他,“我倆什麽時候關係好得能坐同一輛電動車了?”在這兒迎風吹了幾分鍾,徐行也有點兒上頭,“行,跟我坐同一輛電動車紮你屁股了。”他過去也掃了一輛。剛跨上車,身旁的宋暮雲已經拐彎兒走了。神經病。徐行腹誹。兩分鍾後,徐行覺得胃不舒服還要追著人家狂踩踏板的自己也挺神經病的。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又加快了腳上的速度。第21章 試探好巧不巧,倆人剛騎出這條街,就碰上附近幾所高中的學生下晚自習。沒過幾分鍾,原本就因為是周五所以非常熱鬧的街道變得更加擁擠,兩個人穿梭在一堆顏色款式不同但醜得非常一致的校服中間,騎車的那股勁兒比周圍的男高還要猖狂,引來不少路人注目。徐行感覺那些目光能在自己身上燙出一個個洞來,但已經走出這一步了,也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蹬。好在宋暮雲還有點理智,不一會兒後,他那恨不得飛的車速也慢了下來。扯了扯衣領,他往身側瞧了一眼,“跟著我,換條路走。”徐行好歹也在這邊待了一年,大概知道他要走哪條路,“繁興路那邊嗎?”大學城緊鄰市中心,總體上看起來都是高樓拔地而起,夜晚亮起的霓虹燈跟不要錢似地繁華,招攬各地遊客來打卡。但每個旅遊熱點附近,總有幾處出於各種原因沒有進行改建的老城區,依舊跟幾十年前一樣破敗,相對地,平時除了長期居住在那兒的人,基本上不會有人光顧。繁興路雖然起了個這種名字,但它就是其中之一,在a醫大背後,繞過去就是後街。“嗯,這邊人太多了,煩。”宋暮雲拐了個彎兒,進了拐角後略顯狹窄的巷子。越走越深,巷子也越來越寬敞,路牌指示繁興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跟牆那邊完全不同、甚至與名字背道而馳的景象。沒有寬闊平坦的柏油路,路邊的低層樓房擁擠不堪,牆壁早已斑駁,一樓的窄小鋪麵門頭上都掛著花花綠綠、看起來就廉價的小彩燈,本著醒目招攬顧客的意。不過估計作用不大,因為這才剛過九點,很多店就已經關門了。徐行看宋暮雲走得很熟練,問了一句:“你對這邊很熟悉?”“嗯,我高中上的就是附中。”附中是a大附中,就在a醫大隔壁,是本市重點高中之一。徐行誇張地“哇哦”一聲,“學霸。”宋暮雲看他一眼,“少來,比得上你嗎,專業第一。”徐行笑著歎了口氣,“無意的,不知道真是第一。”“嘖,你這樣真的很欠揍。”“別亂來啊,酒駕已經很危險了,你還想酒後尋釁滋事嗎。”宋暮雲被他這個“酒駕”笑得車子都來了個漂移,罵了一句:“神經病。”街道上很安靜,一路也沒遇上幾輛車,隻碰到一些路過或者迴家的學生,所以以他們倆人的速度沒多久就到了後街。宋暮雲提前給老板打了電話,他們倆到店裏的時候燒烤也做好了,直接結賬拿了走人。徐行原本是不放心讓醉酒狀態的宋暮雲騎車的,但這麽一路騎過來,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多慮了。宋暮雲騎得非常穩,甚至有時候還要雙手撒開來裝個逼。雖然方圓幾百米內隻有自己這一個人類。路燈像是擺設,給的光亮還不如頭頂上方的月亮給的多。他抬手扶了扶略微下滑的眼鏡,有點無奈地提醒正雙手撒開車把手不管不顧任由車子隨便走的宋暮雲:“小宋,前麵有個坑。”小宋的車肉眼可見地顛了一下。“哎。”徐行趕緊將車子靠過去,伸手在他的車把手上扶了一把,“嘛呢?真醉了啊。”宋暮雲扭頭瞅著他,“你剛叫我什麽?”徐行看他的車子穩了,撒開手,“就叫宋暮雲啊,還能叫什麽。”“我爸媽都管店裏的工作人員叫小李小劉什麽的。”徐行笑了起來,“性質不一樣,我可沒說你是我的手下。”“……你大爺。”宋暮雲抬腳就要踹他車。“臥槽……”徐行罵了一句,反應迅速地將車子拐著八字滑了出去,“有病啊!”宋暮雲勾勾嘴角,趕上去,“你平時不是挺人模狗樣的嗎?也會說髒話?”徐行沉默了兩秒,看著他,“不是,怎麽感覺你被罵了還挺開心的?”“不至於。”宋暮雲說,“單純覺得你平時太裝了。”這話說的。徐行不由得瞥了眼自己的手腕,笑了笑,沒說話。這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啊。醒肯定是還沒完全醒的,但出來溜達了這麽久,即使剛才被吹得暈暈乎乎,宋暮雲這會兒也清醒了一大半。這種半醒半醉的狀態是最糟糕的,意識受大腦的影響,但嘴就不太受大腦的控製。下午看到徐行手腕上的那道疤,對他的衝擊當然很大。但他也並沒想過要問對方這疤是怎麽來的,為什麽來的。這種問題無疑是打著關心人手腕上的疤的旗號把人心上的疤撕開。他好奇歸好奇,但沒這種癖好。再者說了,他跟徐行的關係也遠遠沒到能說這些的程度。徐行不會說。就算說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迴。他安慰人的能力為0,說是“幾乎”,是因為現在好歹還能哄一哄宋柚讓她別哭了。但哄宋柚的那種方法肯定是不會用在別人身上的,放在徐行身上就更不合適了,可能會挨打。所以這沒過大腦的一句話一出來,宋暮雲就覺得自己挺傻逼的。各方麵的傻逼。他這個“裝”其實是定義在之前見過的幾麵徐行給自己的印象基礎之上的,並沒有其他深意。但下午恰好有了這一出,徐行又似乎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敏銳,看他那個掃了眼自己的手腕的反應,宋暮雲立馬意識到這人多想了。他猛然清醒了一瞬,想解釋。卻又覺得說什麽挺無力的,還顯得多餘,隻好選擇沉默。徐行也沒了動靜。四周靜謐,隻有風劃過車輪和車輪磨擦過地麵後留下的一串聲響。宋暮雲終於確信自己跟徐行是真合不來,不然依對方這個隻要他想跟狗都能聊上兩句的性格,不至於每次兩個人單獨相處時都把氣氛搞得這麽奇怪。不是尷尬。不管是下午還是現在,這種沉默的氣氛並不會讓他覺得尷尬或者不自在,畢竟在平時,比起聊自己不怎麽感興趣的天,他更樂意對方閉嘴。就是奇怪。他跟徐行也不是說聊不到一塊兒去,反而很多時候拌嘴還稱得上是挺有意思反正打不起來。但總會因為一些神奇的巧合突然冷了場。很怪。宋暮雲迴想了下,猜測是第一麵時就定下了這種基調,估計往後也很難能改善。嘖。他攬了把頭發,還是沒忍住,“剛才那話沒別的意思。”徐行愣了愣,“我以為這茬兒就這麽過去了。”“你他媽都閉麥了,能就這麽過去嗎?”宋暮雲斜他一眼。徐行樂了,“我看你一副在沉思的表情,沒好意思打擾。”“哦。”宋暮雲頓了下,“我一朋友手腕上的疤有一排。“說完又強調:“真朋友,不是我。”“啊,了解。”徐行點點頭,看他一眼,“意思是沒什麽,你不怎麽好奇唄。”“沒,好奇還是好奇的。”宋暮雲說,“就是沒打算問。”都用表帶捂那麽嚴實了,說明這段經曆對現在的徐行來說影響依舊挺大的,還沒有釋懷。徐行笑了笑,過了一會兒後說:“沒什麽可好奇的,想死沒死成而已。”這還用你說嗎?宋暮雲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下午謝謝啊,要是程葉看到了估計得追問我八條街。”徐行說。他突然正經,宋暮雲愣了愣才應:“還會給你做心理疏導。”徐行笑了起來,“真的假的?是有過前例嗎?”宋暮雲歎了口氣,“就我,大一剛來那會兒跟他們不熟,幹什麽都是一個人,他就以為我是有他媽什麽孤僻症自閉症,軍訓結束後拉著我嘮了一晚上,說得把自己都要感動哭了,我實在困得不行,就答應他以後跟他一起。”徐行笑得車子都在亂晃,“他還怪熱心腸的,估計還挺有成就感。”宋暮雲看了眼他的車,“我酒醒了,你的酒勁兒上來了是吧?”徐行笑了一聲,“開玩笑,剛才那幾罐對我來說都不夠熱場子的。”“謔。”宋暮雲忍不住挑了下眉。徐行正樂著,突然伸手做了個“停”的手勢,然後來了個急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