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月英迴府了,錢老爺親自給送迴來的。


    錢月英在那兒自顧說著話,錢老爺跟在後麵,一張老臉有些不自然。


    沒有人告訴蕭得意錢月英迴了娘家,可蕭老爺看著這陣式,什麽都明白了。


    “賢婿啊,月英不懂事,碰到點兒事情,就害怕了,我已經說了她好幾次,這個時候,蕭家正需要她……你們夫妻也有幾年了,你應該是知道她的……其實沒什麽壞心思,就是腦子簡單點兒!”


    “爹,哪有你這麽說女兒的!”


    錢月英在一旁不高興了:“我迴不得娘家嗎?我一個女人,我在這兒又能幹什麽?萬一蕭府被人抄了家,我提前帶走些銀錢,將來不也能幫上老爺嗎?”


    蕭七發差點兒把口中的茶噴出去,這思路,真是清奇啊。


    “呸呸呸,抄什麽家,你少說幾句吧!”錢老爺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還把銀錢帶走了?”蕭老爺怕是自己聽錯了,“七發,這些事兒,你怎麽都沒跟我說過?連馬管家……”


    “是我不讓馬管家說的,爹,您在牢裏已經夠難了,我不想這些小事兒再煩你!”


    “小事兒……”蕭老爺神情一黯,看著錢月英。


    “爹,您別生氣,沒您想的那麽過分,給府上還留了二百兩銀子的!”說完,對著錢月英作了個揖。


    ……


    其實,這麽做本不是蕭七發的本意!


    沒有穿越過的人不知道,這記憶融合竟然還是個討價還價的過程!之前的蕭三八死了,可腦子裏的記憶還在,那新來的和原來的記憶、世界觀、人生觀……以哪個人的為準?


    蕭三八之前以為,這根本不是個問題,哥們穿越了,當然是我說了算。但實際上,他很快發現,這很是個問題。如果在同一個問題上出現分歧,硬是要按自己的來,身體會產生類似排異的反應,就會……頭痛!


    坐在井邊想事情的時候,他就痛過數次。


    原來沒有交集的地方還好,但如果已經形成了的根深蒂固的想法,他再按自己的思考方式,這頭就會痛。


    比如,男女平等,一這麽想,頭就會痛!當然,如果不是特別在意的事情,比如他想吃肉,頭痛就輕微一些,有些類似宿醉後的那種感覺。幾次下來,蕭三八就學乖了,已經這樣了,互相理解唄!


    再比如,對待那個後媽錢月英,蕭三八其實覺得沒所謂,畢竟是你爹的女人,大家和平相處,家和萬事興嘛!不行,一這麽想,這頭就痛!


    這搞得蕭三八很是鬱悶,穿越的小說他也不是沒看過,穿越了還留下後遺症的,不多啊,沒看過啊,你這樣讓我怎麽開掛?我的優勢怎麽發揮?我怎麽降維打擊?為什麽我就不能失個憶?為什麽我就不能愉快地按自己的想法去做?純粹一點兒不好嗎?既然是重新開始,能不能不背曆史包袱啊!


    ……


    “你?!”這下輪到錢月英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就算是無腦,也知道這話裏的釘子,這是在拱火啊。要在平時,她肯定就撒潑打滾,鬧就是了,可這次老爺是真的怒了,這個眼色她還是有的。如果之前蕭七發一直在說她的壞話還好,偏偏這個小子這次什麽事情都處理得天衣無縫。


    蕭得意長舒了一口氣,黑著臉緩緩說到:“好,好啊,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賢婿啊,人,我給你帶迴來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錢老爺實在也是聽不下去了,與其在這兒繼續沒皮沒臉的坐立不安,倒不如提前溜了。


    “嶽丈慢走!”蕭得意沒有起身。


    屋子裏一下子靜了下來。


    蕭得意不說話。


    蕭七發饒有興趣地在一旁看著錢月英,心裏感歎,這個女人,還真是奇葩。


    錢月英人生得風流婉轉,坐在檀香木的椅子上,深色的長服反襯著肌膚欺霜賽雪,一雙彎彎黛眉似蹙非蹙,長服之下,腰身盈盈一握……


    可惜了,蕭七發心說,我這個爹,以貌娶人,不過欣賞水準還是有的,隻是你眼睛享受了,罪也是活該受的。


    倒是錢月英先開了口:“老爺,不管怎麽說,您已經從大牢裏出來了,這是喜事兒!過去的就過去了唄,還能怎麽樣?”


    蕭得意啪地一拍桌子:“能怎麽樣?你給我跪下!”


    見蕭得意動了真怒,錢月英不敢再頂嘴了,癟了癟嘴,走了兩步到蕭老爺身前,委屈地往地上一跪。


    “你平時再怎麽胡鬧,也就罷了,家裏出了事兒,你竟卷錢跑了?錢月英,當初我為什麽會娶你?我想著你二十多了還在閨中,年紀長些,人會懂事,應該能善待七發;家裏又是商賈之家,知道那份不易,幫襯於我!可這些年,你除了鬧得我家宅不寧,你還做過些什麽?”


    “老爺,你那麽兇幹什麽?你被衙門帶走,我第一時間就找我爹去撈人。可是衙門那邊說,這迴是鐵證如山,有工部的大官盯著,真是沒辦法!我就想,那這麽一來,到時候可不就要抄家了?這家產,我能先搶出一些就搶出一些來,省得到時候老爺連個過後半輩子的錢都沒了。要不是我爹攔著,我後來還想多拉幾車東西呢……我要那麽多錢做什麽,我畢竟是錢府的小姐,我爹難道還養不起我嗎?都是為老爺考慮的!”淚水洶湧而出,花了錢月英的妝,人更顯得楚楚可憐。


    唉,蕭七發無語的看著這個女人,爹你一世英明,因為她,怕要晚節不保啊。


    他站起身來,“爹,你們聊,我在場不好,這幾天都沒休息好,先迴去睡了。”


    蕭得意點點頭,“兒啊,這幾日讓你操勞了,先迴去歇著吧!”


    “哼,得意了吧,了不得啊……蕭大公子是大功臣,把老爺從牢裏弄出來……”


    “不敢,多虧姨娘體恤,若是你在家中指揮,我怕也沒這個機會。”


    蕭七發不冷不熱地答道。


    錢月英被他噎得麵上一紅,“他什麽意思,老爺,他這什麽意思?他一個當兒子的都敢欺負我!”


    蕭七發轉身就走,跟女人吵架,還是他爹的女人,這種事兒,不能做,放隻黑箭就得了。


    “爹,差不多就得了,您又不能休了她,說兩句出出氣,別傷了自己的身體!”


    蕭得意也很是意外,之前,這兒子可是從不這麽不饒人的,惹不起,就躲得遠遠的。想想之前兒子的忍讓,自己心裏越發不舒服了,看來,一味的慣著,真就會養出個白眼兒狼的媳婦,這次不教訓教訓她,她不會真把蕭府當成家。


    “你跪在這兒,我沒叫你起來,不要起,不然,我不介意寫張休書!”


    “老爺……”


    蕭得意起身走了,不再聽,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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