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弘瞬間臉色一變!


    “什麽事?”


    “李老伯家的莊稼一夜之間害了病。不知道什麽原因,莊稼上都長了白毛!農判已經在田裏待了三個時辰了,到現在還沒出來。李老伯一家現在都待在田裏不肯走,李嬸子已經哭過去好幾迴了。說莊稼沒了,她也不活了……”


    範弘一聽,當下也顧不得許多。


    “快走!”


    梁妙書在一旁聽了,心下一動,抬腳便跟著範弘去了。


    喻妍菲也坐不住了。


    “咱們一起去看看吧。即便莊稼救不迴來,也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雁歸苑的學子也都心生好奇。


    不管莊稼怎麽樣,若是自己也能立個功,說不定就能跟梁妙書的名聲齊平了。


    官府親賜的牌匾啊!


    此等殊榮,誰不想要?


    不多時,所有人都來到了李老伯家的田地。田壟四周點起了火把。夜色之下,莊稼上的變化倒也看得清楚。


    原本應該一片綠油油的莊稼,上麵全部都長了白色的毛。


    範弘忙著在隴上勸慰李老伯,梁妙書卻是走進地裏,細細查看了作物上的白毛。


    想著這幾天看過的資料,心下有了判斷。


    “農判大人在哪兒?”


    農判是瀾元鎮專門解決農各種農業問題的人。莊稼生了病,出了事,首先便是要找農判大人,請他看看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有沒有可救治的辦法。


    在瀾元鎮百姓的心中,農判便如同天上的神,一言一字,就可判定他們這一年的生死。


    農判背著一個藥箱,從田地裏走了出來,垂頭喪氣,看到範弘,搖了搖頭。


    “什麽法子都試過了,三個時辰了,這片莊稼……隻怕是不行了。”


    李老伯頓時慘叫一聲,跪倒在自家的莊稼前。


    “天爺啊!俺沒有做錯啥,為何會得了這個病啊?農判大人,你告訴俺,這病到底是怎麽得的,俺一直這麽精心地伺候它,這到底是咋迴事啊?”


    農判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了,他隻能一邊將李老伯穿起來,一邊解釋。


    “這種白毛病十分罕見。十個莊稼地裏都出不了一個。但是不知這病到底是怎麽得的。李老伯,你就想開些吧。旱田不行,不是還有稻田呢嗎?”


    範弘心裏也不是滋味。


    李老伯家的旱田比水田多,雖然收了稻子也可勉強過冬,但終究是一大筆損失。


    縱使心疼這片莊稼地,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麽補救的辦法,隻能盡量勸慰老人家。


    “李老伯,你且放寬心,朝廷對這種災害是有補貼的。咱們一定能讓你家好好過了這一年。”


    李老伯哭得撕心裂肺。


    他辛辛苦苦、起早貪黑伺候的莊稼,竟然被一種不知道是什麽的病,就這麽給糟蹋了。連得病的原因是什麽都不知道,這讓他如何不慌?


    要是明年也得,後年還得……年年發生這種意外,他們一家可就真的活不了了。


    李老伯的情緒傳染給了瀾元鎮的每一個人。


    大家平時都是鄉裏鄉親的住著,關係都處的不錯,一家有難,所有人都會去幫忙。


    而今,李老伯家的莊稼得了這種怪病,下一個不知道又會輪到誰家。


    種田者,靠天吃飯。


    但是賞不賞這碗飯,隻有老天爺說了算。


    雁歸苑的學子站在田地旁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每個人心裏都不是滋味。


    開始,他們並不理解謙老為什麽要讓他們接觸稻田。


    但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發現,百姓賴以生存的基礎便是田地。


    若是連這個問題都解決不了,何談溫飽?


    百姓沒有溫飽,便過不上太平日子。


    百姓不平,則國家不平。


    百姓不富,則國家不富。


    百姓不強,則國家不強。


    若是連百姓的基本問題都解決不了,何談複興端朝?


    一片哀戚聲中,梁妙書終於從田地裏站得起來,直了直腰,走迴田壟之上。


    “有熟石灰嗎?”


    梁妙書迴身,用手指著生病的稻田。


    “這是綿腐病,因潮濕而來。估計是前幾天的倒灌引起的並發症。李老伯家的稻田跟旱田離得很近,這裏的地勢相比其他的地方要低一些。所以隻有這裏的莊家害了病。”


    範弘見心中一動!


    “你知道怎麽治?”


    “知道。隻要撒點熟石灰,不出三天,天氣一晴,讓太陽曬一曬,就好了。”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連李老伯都哭聲都戛然而止!


    他愣了三秒鍾,一把竄了上來,拉住梁清子的胳膊。


    “丫頭,你說的可是真的?撒點熟石灰就行?”


    “是的。”


    梁妙書的聲音清澈如泉水一樣,瞬間舒緩了李老伯焦躁不安的情緒。


    “我剛剛看了一下,幸虧發現的及時,要是再發現的晚一些,恐怕就真的救不迴來了。”


    範弘一時拿不定主意。


    一個是剛剛立了功的年輕丫頭,另一個是經驗老成的農判。


    “你怎麽看?”


    農判見這個小丫頭出來反駁,心中早已不悅。


    “什麽棉花病,老夫聽都沒聽說過。白毛病本就罕見,連治愈的藥都沒有,更別說撒什麽熟石灰了!那玩意要是撒上去,莊稼還能活嗎?別說是害了病的莊稼,就是好好的也得被燒死。”


    範弘輕輕皺了皺眉頭。


    農判說的是對的。


    用熟石灰來救莊稼,聽起來就有些荒唐。但是……


    他再次看向梁妙書,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是一點都不懂農事……


    雁歸苑的學子看到範大人皺緊眉頭,都是心中一沉!


    完了!


    這一次梁妙書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尚啟賢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大人,既然梁妙書說撒一些熟石灰,三天便能恢複,不如讓她試試。”


    梁妙書正想著他如何這般好心,迴頭看到他那一臉陰險,瞬間明白了。


    “左右能農判大人已經下了定論,這片莊稼活不成了,倒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就給她三天時間。三天之後,若有效果,豈不是皆大歡喜?”


    這正合了範弘的心思。


    但剛要下令,便被喻妍菲打斷了。


    “不行,千萬不能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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