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散了,沒什麽好看的,迴家睡覺了!”


    警察連忙撿起遮屍布重新蓋迴去,然後上手趕人,樓下看熱鬧的人群極不情願的散去,不少人的嘴中念念叨叨的,說著和今天老太太跳樓有關的話。


    “作孽啊!頭七那天死了一個,出殯又死一個,再說十七樓的那個是自殺的,打死我也不信!”


    “還他媽都是從十七樓下去的,那地方不早就釘死了嗎?她一個老太太怎麽過去的?”


    “所以說邪性啊!要我說這個地方也別住了,這是冤魂索命,保不齊要死多少個呢!”


    “嗨,人又不是你害的,你怕什麽?”


    ……


    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帶著極大信息量的對話就這樣傳入了我的耳朵裏,我整個人呆愣在原地,心中受到了莫大的衝擊。


    如果這件事再早一點,在我爺爺去世之前發生,我是斷然不會感到任何不適的,可偏偏……


    我有點不太想迴去了。


    可我是個孤兒,在這個城市裏除了爺爺以外,根本沒有可以依靠的親戚朋友,要是不迴去,我今晚隻能睡大街。


    哪怕心裏再犯怵,我也隻能硬著頭皮迴屋。


    好在樓下看熱鬧的人不少,隨著他們一起上去,倒也沒有那麽恐怖了。


    叮!


    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我從裏麵走出來,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了身後倒吸氣的聲音,順著聲音我下意識的抬頭,目光落在防盜門門口的位置,瞬間也跟著瞳孔一縮。


    隻見我的房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封條封住了,上麵用朱紅色的顏料寫著大大的幾個字。


    你,逃不掉的!


    不僅如此,“逃”字上麵還打了個大大的x,新鮮的顏料順著它的筆畫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很快就在門口匯聚成一個小小的紅色湖泊。


    還帶著無比腥臭的味道。


    這不是顏料!而是血!


    我反應過來,整個人的腦袋都要炸了,下意識的迴頭往電梯裏麵擠,可門口駭人的模樣早就嚇壞了同乘的鄰居們,不知道誰摁下了電梯的閉合鍵,瞬間,鋼製的電梯門閉合,將我關在了外麵!


    咯吱吱——


    上行的電梯鉸鏈發出駭人的吱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蹲在裏麵嚼著人的骨頭,樓道裏的聲控燈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失去了控製,一閃一閃,活像孤墳裏的鬼火。


    我整個人的身體都在打擺子了,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我家門口寫下這麽駭人的玩意來,這惡作劇一點也不好笑。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來,六神無主的我把電話打給了阿賓。


    電話倒是很快就被接起來了,阿賓的聲音裏帶著些迷糊的味道,想來是已經睡下了。


    但此刻的我已經顧不上什麽打擾不打擾了,聲音裏帶著強烈的顫意,開口道:“喂,阿賓,是我,徐飛。”


    “我家進不去了,有人拿封條封住了我家的門,外麵還寫了我逃不掉的,好多……好多血……”


    因為過度驚恐,我嘴裏說出來的話都是不連貫的,好在阿賓的語文能力不錯,在聽完我的闡述後,先是頓了頓,繼而很快反應過來的開口道:“你先別緊張,你說你在哪?”


    “我家,我租的那個房子!”


    “有人用封條封住了你家的門,還拿血在外麵寫了字?”


    我瘋狂點頭,半晌之後這才想起阿賓根本看不見我的動作,繼而開口應到,“沒錯!血還在不停的往下流,阿賓,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是不是壓根就沒走!”


    按照之前阿賓的猜測,找我買命的那個女人拿走了我爺爺的命,相當於我爺爺替我擋了一劫,可現在為什麽我還是會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


    什麽叫逃不掉?


    她到底想要做什麽!


    電話裏一陣沉默,我也不知道阿賓在想什麽,四周靜的能聽見我的心跳聲,那是宛如有人在敲密鼓的聲音,咚咚咚!又密又急。


    “徐飛,你先別緊張,你能確定那上麵的就是血嗎?”


    我急的都快哭出聲來了,握著手機大吼道:“都他媽是臭的!能不是血嗎?一股死人的味道,又臭又腥!要殺我來啊!總躲在暗處算是個怎麽迴事!”


    我的情緒已經完全的失去控製了,巨大的恐懼支配著我,讓我口不擇言。


    而阿賓也明顯聽出來了我聲音的不對勁,開口安慰道:“你先別激動,這樣,你給我個地址,我現在就過去,成嗎?”


    我點頭應承,阿賓又說了好幾句安慰我的話,什麽我身上有他給的桃木符,一定不會有事的,讓我站在原地等著就行,他馬上就到。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麽別的好辦法了,阿賓得開車過來,城中村離這的距離起碼半個小時,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樓道裏,被又腥又臭的味道包圍著,心裏絕望到了極點。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那種感覺,就是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又累又困,仿佛自己是一個長途跋涉的難民,反正我站在樓道裏,後背緊緊的貼在牆上,看著消防通道虛掩著的門,以及樓道裏隱隱綽綽綠幽幽的安全指示牌,竟然就這麽睡著了!


    夢裏迷迷糊糊間,我總覺得有人在撫mo我的臉,那幹巴巴,像是老柴一般的手撫過我的臉龐,最後發出一聲歎息。


    “阿飛,別怪我,有些事,終究得你一個人去承擔!”


    熟悉的聲音從耳朵裏傳來,縹緲又真實,我打了個擺子,下意識的張口喊道:“爺爺!”


    “徐飛,你醒了?”


    睜開雙眼,麵前亮堂堂的,舉目四望,目之所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躺在白色的床單上,手背上紮著輸液用的針,眼前站著的,正是一隻眼的阿賓。


    隻不過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帶了一頂鴨舌帽,看上去不倫不類的。


    “阿賓?你來了?我爺爺呢?我這又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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