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一間坐落在台北街頭不起眼巷道內的小酒館,還未開始營業。


    暈黃的燈光、木質的地板、吧台,藍調爵士樂繚繞在小小的空間裏,酒館內的四名工作人員都在做著各自的工作,身兼主廚的老板kin口中隨著音樂哼哼唱唱,正在廚房內清洗今晚餐點所需的食材:吧台內,酒保hermit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已經明亮逼人的玻璃杯;侍者james將椅子一張張排列好,再將桌子擦拭乾淨;小酒館專屬的鋼琴師narcissus正在替鋼琴調音。


    這間酒館就叫維也納森林。


    擦完最後一張桌子,james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漾出陽光般熱力四射的笑容坐上吧台前的高腳椅,單手支著頰望向吧台內那張帥氣卻沒啥表隋的臉龐,「hermit,我跟你說一個秘密。」


    hermit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興趣顯然不大。


    narcissus繼續調音。


    james也不管人家有沒有搭腔、想不想知道,興致勃勃地繼續往下說:「昨天晚上坐正角落裏的那位女客人,你還記得嗎?」


    那個一身珠光寶氣的富家太太是來過兩三迴了,不過還不算是常客。她將擦乾淨的杯子歸位,又拿了另一個,酷酷地道:「要說就說,不說拉倒。」


    「我昨天送餐點過去之後,她拉住我問了一句話。」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hermit懶得理他,仔細地擦拭著高腳杯的杯緣,


    「她問我多少。」他就不信她還能繼續無動於衷下去。


    多少?敢情那位富家太太是走錯地方了,這兒是酒館,可不是牛郎店,什麽都賣就是不賣身。她淡然地道:「然後?」


    「我隨便伸出一根指頭,她就開價十萬塊,嘖嘖嘖……十萬塊耶!」james咋舌道。「隻要一夜就可以賺到十萬塊,真是輕鬆呢!」


    以一介不具備明星或牛郎身分的普通男人而言,這樣的價碼算是天價了。「怎麽?你想賺外快啊?」她不是挺認真地隨口問了一句。


    他似假似真地答,「我是想啊。」


    「去啊,又沒人攔著你。」他隨便說說她就隨便聽聽。


    他無限遺憾地歎了一口氣,「很可惜人家要的不是我。」


    要的不是他?她擦拭杯子的動作一頓,扭頭看他,「是誰?」


    「她指名要你,就算我再怎麽想賺這一ムャソ也沒辦法,人家不要我……奇怪了,我哪一點比你差了?」他瞧噍自己又噍瞧她,


    「蔚傑——」她忍不住連名帶姓地吼他。他竟然自作主張地替她出了價碼,十萬塊?她有這麽便宜嗎?更何況她是女的耶!


    他不伯死地又道:「要是你覺得十萬塊太少,我可以請那位女客人再加價。」


    narcissus冷眼旁觀幾乎天天上演的戲碼,絕美的容顏漫著一股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冷漠,勾魂攝魄的眸子在粗框眼鏡的遮掩下有些看不真切,一頭烏黑柔亮的發絲在腦後紮成馬尾。


    來酒館消費的客人往往隻能瞧見他彈琴時優雅柔美的背影,或者稍稍窺見他那令人屏息的絕美側麵,他周圍繚繞的冰冷氣息讓人沒有勇氣輕越雷池去一睹他的廬山真麵目。


    hermit放下玻璃杯,扳著手指發出喀啦的聲響,「你認為應該加價多少?」從她齒縫中迸出的每個字彷佛還在冒著煙。


    他要是真敢說出個數目來就試試看。


    在廚房的kin隱約聽聞到hermit熟悉的低吼,麵帶微笑地出來—探究竟,「james,你又說了什麽話讓hermit生氣?」


    james一臉無辜地道:「我說的全是實話,要是不信,如果今天晚上那位女客人來了,我可以請她過來當麵說清楚。」


    「你——」她瞪了他一眼。


    kin相當感興趣,「說什麽?」


    「有位女客人願意出價十萬買hermit一夜,我隻是代為轉達而已。」他聳肩笑笑,人生就應該要快樂的活著,高興的時候開懷大笑、傷心的時候痛快哭一場,就算是生氣時的跳腳咆哮也勝過她老擺著一張酷臉,她現在的樣子不是顯得有生氣多了。


    「你還說!」她叱喝。


    瞧hermit那削短的男生頭、俊俏的臉龐、頑長的身形,許許多多不知情的女學生和女客人都偷偷地愛慕著她。「出價十萬啊……」kin摩挲著下巴,用那帶著濃濃異國腔調的國語沉吟著。


    「kin,你不會也要跟著他瞎鬧吧!」hermit抬眼望去。


    kin打趣地笑道:「要是將來酒館經營不下去,也許可以考慮改成星期五牛郎餐廳,」以他們四個人的條件肯定會大發利市。「james,改天你問問那位女客人,她願意出多少價碼來買我們其他三個人。」


    hermit啼笑皆非地瞄瞄他,「你確定你當牛郎不會太老?」


    kin不以為然地聲明,「我才三十五歲,哪裏老了?」


    narcissus冷冷地瞟了一眼過去,「不要把我算上。」


    james打了個寒顫,他還是冷得教人受不了。


    他隨即又將視線調迴,認真地點點頭,「hermit肯定會是紅牌。」


    「蔚傑——」她再度咆哮。


    厚重的木門被推開來,掛在門板上的風鈐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kin揚起職業的親切笑容。


    narcissus收迴目光投注在麵前的樂譜上。


    hermit調勻氣息,迴複一貫酷酷的表情繼續擦拭杯子。


    james的笑容更加燦爛地轉過身迎接客人,「歡迎光臨,」


    維也納森林開始營業了。


    *****


    吧台內,hermit聆聽著吧台外一個五十年歲的老太太叨念著她今天摔破了幾個盤子,又嚇走了第五個負責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傭人,還有以前她那幾個孫子迴來的時候有多麽吵鬧不堪,讓人無法忍受。


    她探手取出一個雞尾酒杯,將調好的「綠色蚱蜢」倒入,再飾以紅櫻桃,「james,送過去給那位小姐。」她抬手一比。


    「好的。」james立即將調酒送過去,然後走向連接廚房的門,「kin,一份餐點。」


    「知道了。」套著連身圍裙的kin看起來十足是個居家的新好男人。


    隻要來過維也納森林的客人都知道,酒館有個奇怪的規矩,它沒有menu,想吃東西隻能看充當廚師的老板今天想煮什麽,想喝啤酒以外的調酒也端看帥氣俊俏的酒保認為你適合哪種酒,由她來為你調製。


    hermit繼續調製下一杯酒,淡然地搭腔,「其實您隻是寂寞而已。」


    她、她為什麽……老太太怔楞住了,而後一股熱氣陡地襲上眼眶,她若無其事地端超麵前的果汁吸了一口,「你不認為我是個難纏、討人厭的老太婆嗎?」隻是微微顫抖的手還是偷偷地泄漏了她心中的激動情緒。


    「您會那麽做不過是要引起子女們的注意,希望他們各關心您、多陪陪您。」


    就是沒有辦法坦誠地說出來。hermit抽走老太太手中已經見底的杯子,換上才剛調好的「紅色俄羅斯」,「這杯我請客。」


    「這樣……好嗎?你也隻是替人工作……」酒館畢竟是做生意的地方,怎麽好意思讓她破費。


    「您放心,一杯調酒我還請得起。」她清洗起方才使用過的shaker。


    「那就謝謝你了。」老太大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紅色俄羅斯滑過喉嚨進入胃裏,頓時溫暖她孤寂的心。


    「不客氣。」hermit微微揚起嘴角。


    門板上的風鈴又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四,五名男子大剌剌地走了進來,隨便找了位子坐下,隨即揚手吆喝,「喂!我們要點餐。」


    酒館內原本輕鬆舒服的氣氛頓時被破壞掉。


    彈琴的narcissus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


    james即刻趨前,噙著笑說明,「各位一定是第一次光臨,敝酒館沒有menu……」他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被打斷。


    「這裏是台灣,說什麽英文我聽不懂啦。」穿著流裏流氣花襯衫的男子吊吊地揮手。


    顧客至上。他也隻好改口了,「敝酒館沒有菜單。」


    「沒有菜單開什麽店、賣什麽東西啊?」花襯衫男子有點錯愕。他還是頭一遭遇上這樣的店,這家酒館還真不是普通的拽呢!


    「如果各位想用餐的話,我待會就送過來。」


    待會送過來?「送什麽?」他們又沒點餐。頂著山本頭的男子聽得一頭霧水。


    「今日特餐。」沒有其他的選擇。


    那……喝酒總行了吧!「我們要點酒。」


    james清了清喉嚨,「除了啤酒可以單點外,其他的調酒類皆由酒保憑感覺來為客人調製。」


    痞子男不爽地重重一哼,「你們酒館的狗屁規矩還真多!」


    他笑笑地道:「這也是本酒館的特色。」


    是錯覺嗎?他總覺得這一行人似乎來意不善,不過他們之中有個人看起來雖然相當的落魄頹廢,但是給人的感覺就是和另外那流裏流氣的四個人很不搭軋。


    自始至終,那個頹廢男都隻是獨坐在一旁,不發一語、


    hermit喚了一聲,「james。」


    「抱歉,我先失陪一下。」他迴到吧台端來hermit調製好的酒返迴,將四杯「螺絲起子」和一杯「教父」送上來。「請用,稍後若是各位決定要用餐的話再叫我。」語畢他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有人開口叫住他。


    james隻得又迴過頭來,「請問還需要什麽嗎?」


    痞子男指著桌麵上排列開來的五杯調酒,「為什麽就隻有他那一杯不一樣?」


    「很抱歉,這個我也不知道。」他的臉上仍舊掛著笑容。


    痞子男又問:「那一杯是什麽?」


    頹廢男根本不理會身邊的人在說些什麽,端超麵前的酒一仰而盡。


    「他那一杯是用蘇格蘭威士忌和杏仁香甜酒調製而成的,名為教父。」在這兒打工一段時間了,他多少懂一些調酒。


    「教父?!」


    除了頹廢男以外的四個人同時爆出一陣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用力地拍著大褪,仿佛聽見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


    「沒事的話,我還要招唿其他客人,恕我失陪了。」


    「你去把調酒的酒保找來,我們有問題要問他。」花襯衫男子對james頤指氣使,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唿風喚雨的大人物,所有的人都得聽他的命令行事一般。


    「有什麽事嗎?」他順口問。


    「跟你沒關係,羅唆那麽多幹什麽!你去把他找來就對了。」痞子男不耐煩。


    「好的。」先看看他們在打什麽主意好了。他走到吧台前,「hermit,那桌客人要找你。」


    他們的嗓門那麽大,她又不是聾子也沒有耳背,怎麽可能會沒聽見。「嗯。」


    她自吧台內走出,james也跟了過去。


    「請問有什麽事嗎?」她環視他們一眼,語調平平地問。


    痞子男比了比桌上的四杯調酒和一個空酒杯,「這些全是你調的?」


    「沒錯。」她淡淡地頷首。


    頹廢男逕自道:「再給我一杯。」


    「好的,稍後幫你送上。」james立即迴應。


    「這個服務生說他剛剛喝下去的那杯謂酒名字叫做……」頓了一下,痞子男和同伴們相視一眼,又爆出一陣大笑。「教,教父!他……他沒說錯吧?」


    「沒錯。」她絲毫不受影響,語調沒有半點起伏。


    又是—陣猖狂的大笑。


    hermit冷冷淡淡地瞧著他們,任由他們去笑個夠。


    花襯衫男子最先止住笑,「聽說你是盡感覺來為客人調酒?」


    「沒錯。」她用詞簡潔,連多說一個字都覺得是浪費口水。


    「看來你的感覺根本就不準,他這個樣子哪裏像是個教父了?別汙辱了那杯酒的名字。」另一個男子揪起頹廢男的衣襟,語氣充滿嘲諷。


    頹廢男不閃不避,任由同伴揪住他的衣襟,一動也不動。


    hermit橫了他一眼,隨即義將視線調迴說話的男人臉上,「我沒說過他是。」


    「但是你覺得他適合,所以才調了那杯酒給他喝。」


    她既不承認也不反駁。


    「還不承認你自己的失誤嗎?」痞子男不屑地重哼一聲,「說什麽憑感覺為客人調酒!根本就是狗屁嘛。」


    「不過就是一杯酒。」他們未免太小題大做了點。


    「要是你說不出個合理的交代,憑什麽不讓我們自己點酒?」花錢的是大爺,哪有他們被牽著鼻子走,決定他們要喝什麽、要吃什麽的道理!


    「感覺之所以為感覺,就是沒有辦法具體貼切地形容出來,至於不能點酒一事,不好意思,這是本酒館的規矩。」她隻是陳述事實。


    換言之就是合則來,不合則去。又沒人拿刀強押他們來這兒消費。


    更何況他們酒館也不歡迎這種低級又沒品的客人來破壞氣氛。


    痞子男擊桌而起,「x的,拽什麽拽,叫你們老板出來。」


    「砰」的一聲巨響,引起店內其他客人的側目。


    hermit不疾不徐地道:「抱歉,老板沒空。」


    花襯衫男子打算掀桌子的企圖被hermit察覺,她早一步伸手按住桌子。


    另外兩個男人也站了起來。


    隻有頹廢男仍舊坐著不動像個沒事人,對眼前一觸即發的緊張情況視若無睹。


    「咦?怎麽讓客人站著呢?」適時出現的kin親切地微笑招唿,「四位,請坐、請坐。」


    幸好老板出現了,沒有人想看見酒館內上演全武行的戲碼。其他客人見狀都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他們相信八麵玲瓏、無所不能的老板一定有辦法擺平。


    痞子男上上下下瞟了他幾眼,「把你們老板叫出來。」


    kin低頭瞧了瞧自己,他看起來不像是老板嗎?「各位有何指教?」


    他以為他是廚師,「你就是老板?」


    「如假包換。」kin頷首笑道。


    維也納森林的三名成員一字排開的陣仗幾乎擄走了酒館內所有雌性動物的視線,narcissus專注忘我地彈奏著霍金斯的「somebodylovesme」,完全不理會其他的


    「你來得正好,有些事跟他們這些小員工說了也沒用。」痞子男環視了酒館內一眼,嗬嗬笑道:「看起來你的酒館生意很不錯嘛。」


    小員工再怎麽樣也比他們這些小癟三好。「我先去招唿其他客人。」james先行離開。


    「好說、好說。」有抹精光在kin深邃的眸海裏急速掠過,隨即隱沒。


    痞子男又道:「你的酒館賺大錢我們也很替你高興。」


    「謝謝。」


    酒館的生意好不好跟他們有什麽關係,他們高興個什麽勁?hermit冷冷地橫了一眼,「我迴吧台去。」


    頹廢男這時又開了口,「再給我一杯酒。」


    聞聲,她的腳步頓了一下,點點頭表示聽見了,才又繼續邁開步伐往吧台方向走去。


    「不過……」痞子男走上前去想擺出兇惡的態勢,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高矮人家一截,氣焰頓時滅掉不少。他連忙往後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才又大聲地道:「這一帶是我們赤日盟的地盤,你要在這兒混口飯吃是不是應該先來拜一下碼頭?」


    「哦。」kin揚了揚眉。「然後呢?」


    他說得已經夠清楚了,這個阿豆仔竟然還問然後呢!他是住在「巷子外」的喔!


    花襯衫男子接下話,「這一帶是我們赤日盟的地盤,要是有我們罩著,其他一些混混癟三就不敢來你們酒館找碴了;相反的,要是沒有我們罩著,三天兩頭就會有人來鬧事。」這樣的暗示他總該聽得懂了吧!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要簽約?」kin點點頭。


    簽、簽約?幾個人都傻眼了,麵麵相覦。他們混黑社會這麽久,還沒聽說過收保護費要簽約的!「簽什麽約?」


    kin一臉認真地提議,「你們赤日盟願意罩我們酒館,讓其他一些混混癟三不敢來鬧事,我們酒館也提供給你們赤日盟的成員五折優惠。這樣的合作條件你們覺得如何?」


    噗!老板真是天才。剛好經過的james聞言悶哼了一聲,極力忍住想大笑的衝動,將托盤上的調酒送到客人麵前。


    該死的阿豆仔!「誰希罕你們酒館的五折優惠啊!」痞子男大吼。


    「優惠的折扣可以再談。」kin依然是麵帶笑容。


    去廁所的男子返迴,湊近花襯衫男子頰畔低聲說了幾句話,


    花襯衫男子霍地轉頭瞪視著他,「你確定?」


    男子點點頭。


    花襯衫男子迴過頭來望著麵前的阿豆仔,語氣一下和緩了不少,「你認識孟老?剛剛怎麽不告訴我們呢!」孟老不僅僅是赤日盟的大老,和上一任老大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將來更可能是他們老大荀哥的嶽父大人,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孟老的


    「孟老?」kin挑挑眉。


    看他的樣子又好像不知道孟老這一號人物。花襯衫男子轉頭朝同伴投去質詢的一瞥,「該不會是你眼花看錯了吧?」


    男子信誓旦旦地道:「我真的在那麵貼滿照片的牆壁上看見孟老的照片。」


    「哪一張?」kin問,他隱約有個概念了、


    「最上麵那一排從右邊數來第三張。」


    果然沒錯。「哦……你們說的是孟鴻基,我湊巧幫過他一點小忙,也算是朋友。」他輕描淡寫地帶過。


    那應該不會錯了。花襯衫男子迅速堆上滿臉的笑,「原來我們都是自己人,誤會,這一切都是誤會,還請老板你寬宏大量,原諒我們的莽撞無禮,別跟孟老提起這件事。」


    「事情過去就算了,今晚我請客,各位就盡情享用吧。」kin笑笑地盡釋前嫌。


    不過他們哪還有臉留下來,連忙掏錢付帳之後就匆匆忙忙離去,不敢多待一分鍾。


    收取保護費一事就此落幕。


    *****


    酒館打烊之後——


    james一邊清理酒館,一邊道:「kin,你真的認識稍早鬧事那群人口中的孟老?又幫了那個孟老什麽忙?」


    kin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讓他借宿一晚,幫他做了一些針線工作,又借他一些藥而已。」


    什麽針線工作?james聽得一頭霧水,「縫衣服嗎?」


    「相去不遠了。」橫豎都是縫東西。


    清洗完所有杯子和器具之後,hermit拿出塔羅牌在桌上排列開來,不知在算些什麽。


    james忽然一臉認真地上上下下瞟他,「kin,你以前該不會也是一個喊得出名號的角頭老大吧?」越看他越覺得有可能。


    kin饒富興味地加深唇際的笑,攤開雙手,「你認為我像嗎?」


    「人不可貌相,光用眼睛看是不準的。」james有所領悟。


    kin笑笑地渾揮手,「時候不早了,你快點迴家去休息吧,不然明天上課會起不來的。」


    「嗯,那我先走了。」james將清潔用具歸位,抓過自己的背包,走了幾步又迴頭—問:「你真的沒有混過黑道?」


    「沒有。」真拿他沒轍。


    「好吧,各位拜拜,明天見。」


    「快滾。」hermit頭也不抬。


    narcissus淡漠地橫了一眼,隨即又低下頭繼續收拾琴譜。


    james的身影一離開,維也納森林的氣氛頓時沉寂了下來。


    hermit將塔羅牌一張張地翻開,誰也不知道她在算些什麽。


    斂起職業性的親切笑容,kin在空蕩蕩的吧台前落了座,順手點了根煙開始吞雲吐霧起來,沉思的表情漫著一股淡淡的疏離感,這是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麵,隻有hermit和narcissus才能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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