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騙她了,而且將會一直騙她。


    如果真到了那麽一天,他的生命所剩的時間不多的話,那麽,他希望雲亦煙和他離婚。


    但不是現在。


    現在,霍景堯還舍不得。


    他才擁有了她一段時間,還想再感受一下,這樣甜蜜的婚後日常。


    雲亦煙重重的咬了他一口,哼了一聲,再次別扭的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今晚別想碰我,沒有讓你睡沙發,已經算好的了。”


    霍景堯貼了過去,從背後抱住她:“我昨天睡了沙發,夠了。”


    “得寸進尺。”


    “你一個人睡會害怕的。”


    雲亦煙拍開他亂動的手:“睡覺!”


    “好。”


    燈光熄滅,臥室裏隻有兩個人淺淺的唿吸聲。


    第二天。


    鬧鍾準時響起。


    雲亦煙睜開眼睛,身邊已經沒人了。


    她摸了摸床單上的溫度,沒有一點溫度,霍景堯已經起床很久了。


    她半支著身體,正要起床,衣帽間的門開了,霍景堯走了出來。


    “醒了?”他問,“是我吵到你了嗎?”


    “鬧鍾響了。”


    霍景堯皺了皺眉:“起床的時候忘記摁掉了。”


    “你想我遲到嗎?”雲亦煙看了他一眼,“倒是你,起得這麽早幹什麽?”


    “我說了今天要出差,你忘記了?”


    她這才想起。


    他昨天是提過一句,而且還是說要出國,估計會去好幾天。


    當時,雲亦煙還正在氣頭上,沒放在心裏。


    這會兒聽他這麽說,胸口發悶:“哦,你去吧。”


    霍景堯走了過來:“我會盡量早去早迴的。”


    “有什麽重要的工作項目,需要你親自飛一趟國外啊。”雲亦煙問道,“必須要你去嗎?”


    問出口之後,她又覺得自己這樣問很傻。


    她是舍不得他。


    但也表達出了她的想法。


    雲亦煙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沒了霍景堯,她的世界就轟然坍塌了。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霍景堯讓她越來越依戀他。


    霍景堯揉了揉她的頭發:“如果不是非去不可,我又怎麽會舍得讓你一個人在家。乖,等我。”


    他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雲亦煙點點頭,沒再說話。


    隻是她心情很低落,完全笑不出來,連偽裝都難得。


    看見她這個樣子,霍景堯一把抱起她:“走,帶你去刷牙。”


    雲亦煙勾著他的脖子:“我又不是三歲的小朋友,還需要你帶著去刷牙嗎?”


    “我想抱抱你,然後多陪陪你。”


    她嘟著嘴。


    其實,看到雲亦煙這麽不高興,霍景堯的心裏,又是幸福,又是酸澀。


    他終於把她寵成了一個需要有他在身邊的,小女人。


    可是,他卻不能永遠的陪著她,寵著她。


    如果換做別人,會有他這樣的愛她嗎?


    會無條件的縱容她嗎?


    不,不,任何人,都不可能會有他這樣的愛她。


    張嫂做好飯,正擺放在桌上的時候,就看見先生和太太手牽著手,下了樓。


    她笑著招唿:“霍先生,太太,可以用早餐了。”


    “好。”


    看著這樣子,先生和太太算是和好了。


    也是,兩位這麽恩愛,可能也就是一點小矛盾吧,一下子就解決了。


    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


    “張嫂,”雲亦煙說道,“他的行李箱在主臥,你去幫忙拿一下吧。”


    “哦,好的。先生要出差嗎?”


    “對。”


    霍景堯一早就整理好了行李箱,日用品衣服之類的,他都收拾妥當。


    雲亦煙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看著張嫂把行李箱推到門邊鞋櫃的位置。


    “這好像是你結婚以來,第一次出差。”雲亦煙說,“身為妻子的我,應該要給你收拾行李的。沒想到,你自己的動作這麽迅速麻利。”


    “想讓你多睡會兒,我自己來就好了。”


    “怎麽,你不給我一個表現機會啊?”


    “下次。”霍景堯看著她,寵溺的笑笑,“讓你嚐試著做賢妻良母。”


    雲亦煙卻蹙著眉尖:“下次……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


    也就是說,他以後還會出差。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但一想到,她會跟他分開好幾天,她這心裏就堵得慌。


    她真的越來越離不開他了,也舍不得他。


    霍景堯也意識到了,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保持著沉默。


    半晌,他開了口,試圖緩和氣氛:“以前出差,都是我自己收拾,習慣了。”


    雲亦煙接了一句:“所以,現在有妻子,也習慣一個人是麽。”


    得,這氣氛更僵了。


    “我吃飽了。”她把餐盤往前一推,“我去化個妝。”


    霍景堯沉默的看著她的背影遠去。


    張嫂在一邊又納悶了。


    不是和好了嗎?


    怎麽這一會兒,好像又吵起來了?


    真是奇怪。


    之後,霍景堯和雲亦煙都默契的沒有再說話。


    直到雲亦煙下車前,霍景堯才叫住了她;“亦煙。”


    她迴頭看了他一眼;“什麽事。”


    “等我迴家。”


    “嗯。”雲亦煙點頭,“等你迴家。”


    她關上車門,什麽都沒有再說,甚至也沒有再迴頭。


    霍景堯就這樣看著她走進公司,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真狠啊……”他喃喃自語,“真的就不看我一眼。”


    但霍景堯也意識到,從他確診漸凍症到今天,他是做了很多離譜又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自己都無法看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麽,想什麽。


    也許,去一趟國外,分開幾天,彼此都好好的冷靜一下,他會有一個新的方向吧。


    是瞞著她,積極治療。


    還是告訴她,一起麵對。


    又或者……


    霍景堯閉了閉眼,摸著方向盤的手用力的捏緊。


    最壞的打算,他連想都不敢去想。


    一想就會心疼。


    霍景堯去國外的事情,是昨晚臨時決定的,所以,當他告訴周望的時候,周望很懵逼。


    “霍總,”他問,“您大概要去幾天?”


    “最短三天。”


    “也就是說,還可能會更長?”


    霍景堯點點頭。


    周望翻了翻ipad上的行程安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霍景堯已經出聲:“你負責延後,改好時間。現在離起飛還有四個小時,我先處理一些緊急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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