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時間1941年6月23日20時。


    依靠自己留在克裏姆林宮神秘房間的眾多痕跡暗示,大胡子意識到自己已經是第3次進入這個房間了。


    這種該死的時間重複感什麽時候能結束?


    煩躁的大胡子開始翻看自己之前留下的記事本。


    第一本,記錄了大胡子第一次進入這個房間時,記憶中5月22日到6月23日發生的事情。


    一如曆史中的情況,對於前線狀態毫不知情的大胡子在裏麵留下了大量咆哮語錄。


    這讓第3次進入這個房間的大胡子,煩躁的心情立刻轉變了。


    因為他現在的記憶與這裏的記錄是完全不同的,現在的他至少知道了前線不少地方的糟糕情況,雖然他依然因為辦法不多,而走進了這個房間,但卻明顯不是第一本記事本記錄時的狀態。


    事情在改善,但是這種改善讓大胡子不寒而栗,導師同誌留下這樣的遺囑到底是為了什麽?


    難道真的有人操縱了晚年的導師同誌嗎?


    發現第一本記事本內容十分短暫的大胡子立即打開第二本記事本。


    這本之中的記錄顯示,上一次他進入這個房間時,同樣產生了現在的想法,還因此召集了莫洛托夫、貝利亞、伏羅希洛夫、馬林科夫等人,分配了任務意圖找到更多可以揭露真相的線索。


    所以現在是要等待他們自主的再次進入這個房間,又或者再次召集他們麽?


    大胡子下意識點上了煙鬥。


    大胡子迴憶著自己離開房間之後的情況,對於自己的戰友們能否找到證據產生了懷疑。


    畢竟大胡子自己也是在第二次莫名的進入這裏時,才借助第一次進入時給自己留下的痕跡意識這種異常的。


    而莫洛托夫他們隻進入了這裏一次,一旦離開這個房間就忘掉這件事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那麽是否要直接召集他們,好讓他們留下更深的印象呢?


    大胡子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如果這次沒有解決這個問題,按局勢變化的情況,大胡子完全沒有把握自己還會不會因為前線局勢極度糟糕而第四次進入這個房間,


    是的,雖然很可笑,但是大胡子已經有了預感,這種時間重複感再來一次,前線的情況恐怕會出現重大好轉。


    但這種不明原因的好轉方式卻不是大胡子想要的。


    而且也完全不是大胡子被人稱為“獨裁者”的控製欲,才讓大胡子拒絕這種不知真相的好轉的。


    大胡子翻看著莫洛托夫、貝利亞、伏羅希洛夫、馬林科夫等人上次留下的對於導師同誌遺囑的迴憶。


    眼淚想要脫離眼角。


    大胡子已經意識到,導師同誌晚年一定也經曆過類似的事情,才會留下如此有差異的遺囑,隻是作為繼承者的他們沒有人能理解。


    大胡子甚至感覺自己已經能揣測到了,當時病重的導師同誌是如何艱難的試圖向繼承者們傳遞真相了。


    這種意味著責任傳承的感覺,讓大胡子無法放任,他和眾多革命者用鮮血創造的國度,出現這種無法控製的變化。


    哪怕這種變化是向好的。


    因為革命是不可能靠別人的施舍成功的。


    大胡子無法保證這種向好變化的背後,是不是又隱藏著另外一個巨大的陰謀。


    這對在十月革命之後,一度真正舉世皆敵的列寧黨人來說實在是太司空見慣了。


    所以必須,無論如何也必須在這次就觸及真相。


    所以?


    所以就隻有信任了嗎?


    信任自己的戰友們可以找到足夠的證據,並和上一次進入這個房間的自己一樣,第二次走進這個房間。


    這個問題讓大胡子捫心自問,自己是否真的信任這些人。


    或者說自1934年12月1日列寧格勒州委第一書記基洛夫被槍殺之後,自己是不是真心信任過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大胡子覺得自己現在比青年期搶劫沙俄帝國銀行前一晚的心情還複雜。


    不比那個還複雜,因為大胡子現在是無助的,是知曉了可能觸及真相,但卻隻能等待別人來決定命運。


    並不喜歡當國足球迷的大胡子,開始在房間中徘徊,試圖想出更好的辦法。


    咚!


    情緒有些失控的大胡子,一拳砸向了這個空蕩蕩的房間牆壁。


    嗯?


    已經迴憶到自己當綠林好漢時期記憶的大胡子,聽到了曾經熟悉的聲響。


    屏氣凝神,大胡子狠狠的踹向了之前捶擊的牆壁。


    咚!


    咚……咚……咚……


    迴響?


    是空的!


    大胡子開始小心的敲擊,確認這個從牆壁厚度來看根本不應該存在的空腔在哪裏。


    很快手藝沒有全丟的大胡子,鎖定了位置。


    心愛的煙鬥被用作挖掘工具。


    一個本不應該存在的空間出現在了牆壁上,裏麵是一個類似德軍特殊機構使用的封裝物的東西。


    這是被薯條君按迴係統的第三本厚厚的《說明》——《關於光錐時光旅行存在自循環可能性的一百種猜想說明》中概率最小的幾種可能猜想之一下,產生條件苛刻到隻有理論可能性的一種分支情況。


    一個類似於曾經最高蘇維埃覺醒過程遇到的眾多關鍵節點中的一個,因為這次玄學大事件的影響,出現在了本時空蘇聯側的時間束異常中。


    而在薯條旅存在的條件下,因為時間束收束異常的規模,與其和時間束主軸的距離成反比,和其受到時間束主軸的影響程度成正比的基本原理。


    這個異常被壓縮在了這個特殊的位置。


    或者說的簡單點,被大胡子挖出來的這個東西,實際上是最高蘇維埃使用係統作為工具入侵這個時空時製造的時間束異常,在這次玄學大事件影響下產生的迴響。


    其結果就是最高蘇維埃製造係統過程中的某個節點,被複製到了這個時空的相同位置。


    是的,克裏姆林宮作為關鍵象征性建築,是最高蘇維埃製造信念體時的關鍵節點之一,其對應在本時空的克裏姆林宮位置,就是這個神秘房間。


    隻是並不知道眼前物體是什麽的大胡子,現在卻無法使用這個類似於係統後門一樣的東西。


    其原因甚至是可笑的大胡子本人沒有蘇軍的友軍認證——這個讓曾經的薯條君整出了很多活的原因。


    但這個神秘物件的出現,卻讓現在沒有任何情感憑依的大胡子,找到了寄托。


    大胡子現在篤信,這個就是導師同誌想要傳遞給繼承者的真相了。


    雖然這一切真的隻是巧合。


    因為就連導師同誌晚年的精神錯亂,都隻是部分受到了時間束異常波動產生的影響而已。


    但這並不妨礙大胡子的篤信。


    也不妨礙這種近乎是天命事件的巧合,讓大胡子重拾信任,信任自己,也信任其他戰友。


    因為大胡子現在確信:


    我是導師同誌寄予厚望的繼承者。


    我必須帶領人民、帶領整個蘇聯走出現在的困境!


    自發的向最高蘇維埃時空的鋼鐵同誌信念靠攏的大胡子的信念力量爆發,並立即產生了影響。


    莫洛托夫、貝利亞、伏羅希洛夫、馬林科夫、鐵木辛哥、布瓊尼、庫茲涅佐夫,甚至是上次時並沒有出現的朱可夫的精神體,都很快進入這個房間。


    看著正抱著一塊石頭發呆的大胡子,幾人很快依靠上次遺留下的痕跡想起了關鍵性的信息。


    除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朱可夫。


    眾人開始從各處貼身保存的位置,掏出各自找到的關鍵證據。


    有從內務部、外交部各種犄角旮旯翻出的,理論上未來才會出現的係統給薯條旅安排的各種檔案,比如曾經證明薯條基地存在的檔案。


    有從軍隊係統浩如煙海的報告堆中找到的,理論上未來才會出現的,在薯條君影響下發生了變化的戰役報告,比如陶格夫匹爾斯反擊戰,杜布諾反擊戰,乃至千裏奔襲羅馬尼亞油田的特種作戰記錄。


    最終拚合了這些零碎證據的大胡子,莫洛托夫、貝利亞、伏羅希洛夫、馬林科夫、鐵木辛哥、布瓊尼、庫茲涅佐夫,乃至有些懵逼但反應很快的朱可夫,都意識到了,或者說是都成功完成了自我催眠。


    一個荒誕的真相——就像曾經秘密建立的契卡一樣,導師同誌留下的另外一支秘密力量,現在正在保衛蘇維埃,而他們已經掌握了找到這支力量的鑰匙——正抱在大胡子手裏的石頭。


    當然,如果是在正常狀態下。


    這個受到神秘房間影響產生的離譜結論,肯定無法維持到幾人下一次認真思考的時間。


    但是好巧不巧。


    幾乎是同一時刻,薯條旅的第二次兵人大會開到了關鍵節點。


    薯條旅成員前所未有的簡單共識建立,讓係統力量再次得到提升,連帶這個剛剛誕生的節點同樣受到影響。


    這讓大胡子幾人的詭異結論,成了他們和薯條旅達成友軍判定的確認條件。


    然後完全沒有預料到還有這種可能的最高蘇維埃就目睹了,複刻自最高蘇維埃信念體的係統,因為多了一個計劃外的共鳴節點正在開始進化。


    一切的照搬都是沒有前途的,任何一次新的革新,哪怕隻是對曾經的複刻,也必然需要更新的理解。


    再一次最高蘇維埃從這場遠征中學到了前所未有的知識——創造一個相同的自己有什麽意思?要造就要造一個超越自己的。


    於是在薯條旅眾人和大胡子幾人,因為突發的事件陷入驚訝差點讓這次依靠偶然中的必然,必然中的巧合,才能產生的會麵時刻直接崩潰時。


    最高蘇維埃決定梭哈,不計代價的燃燒信念體投入,為了一個更具可能的未來。


    一場豪賭,一場壓上整個文明全部意識形態未來的豪賭開始了。


    就賭薯條旅和大胡子雙方,能在最高蘇維埃的能量供給頂不住之前,完成信任建立。


    讓原本隻是複刻自最高蘇維埃曾經路線的係統,成為一個新的獨立的能夠統一更大範圍內時間束的信念體基石。


    其結果就是,此時此刻的大胡子等人,抱著即將見到導師同誌真正遺產的心態,見到了正處在群魔亂舞狀態的薯條君等人。


    這種破碎感,大概比匕首和彼得進入這個空間時的感覺還要嚴重。


    當然破碎感這次同樣出現在薯條君等人的身上,因為大胡子等人由於注意力被轉移的厲害,現在正圍坐在一塊已經在逐漸花光消失的石頭旁邊,活像一群正在祭祀的邪教信徒。


    而其明確的,因為這個新增係統節點自帶的身份證明,又讓薯條君可以確切的知道,這幫人就是自己剛剛在擔心的蘇聯高層。


    最終滿腦子想不出一句開場白的薯條君,鬼使神差的掏出了一包炸薯條,


    “吃了嗎您內?”


    不過這個尷尬到摳腳的操作,並沒有引起大胡子等人的注意。


    因為“圖司機”等人——在這個空間完全就是曾經蘇軍軍官的造型——已經讓大胡子等人產生了見了鬼的感覺了。


    “這……”


    原本準備是給大胡子驚嚇的“圖司機”,自然也被這種局麵驚到了。


    下意識一把拿過薯條君的炸薯條,就塞進了嘴裏開始咀嚼。


    然而哢嚓,哢嚓的咀嚼聲,和炸薯條包含的信念力量,不僅沒有讓“圖司機”的情緒緩解。


    反而讓大胡子等人確認了,自己不是出現了幻覺。


    “那是……那是不是……”


    就在附近和“灰燼”討論神奇植物怎麽種的“廚子”看到了通常掛在相框裏的人臉,然後震驚的拉了拉背對著大胡子的“爆破彈”。


    “嘶……”


    轉過來的“爆破彈”也注意到了大胡子的存在。


    尷尬的氣氛迅速蔓延到了正在群魔亂舞的其他兵人身上。


    就連在被霍爾姆門勇士們再教育的死硬匕首的內心防線都被打破了——俄國人的“獨裁者”都加入了“神”的行列了,這還怎麽玩?


    不過依然有特殊人才沒有感應到空氣中正在凝固的氣氛。


    那就是發現自己兩個傳道對象都已經“移情別戀”的“灰燼”。


    因為“好脾氣”,而被極端德魯伊組織開除出來的老農“灰燼”,最無法接受的就是有人幹擾自己的布道了。


    快速發現了是誰搶走了自己傳道對象的“灰燼”,成了薯條旅眾人中第一個靠近了大胡子的人。


    憤怒之中的“灰燼”一把把遮蓋了自己腦袋的,由橡樹樹枝編製的草帽丟掉,就以罵街式的前傾姿勢衝向了大胡子。


    然後因為情緒波動,大腦開始為了不崩潰瘋狂修補眼前景象的大胡子,就看到了一個至少胡子和頭發都接近大導師的人,正在向自己靠近。


    “你們願意聽一聽怎麽種土豆嗎?”


    自認為脾氣好的“灰燼”,在從係統確認了眼前人也是友軍的情況下,還是決定先禮後兵——如果這幫新來的也願意聽自己傳道,那就既往不咎。


    這種操作顯然讓大胡子等人迷茫了,種土豆是有什麽暗喻嗎?


    當然更加跳腳的則是認為“灰燼”大概是自己這幫人裏最不應該負責外交的薯條君。


    隻是身體因為之前的情況略有僵硬的薯條君,在衝向大胡子試圖拉開“灰燼”時慢了一拍。


    大胡子已經下意識接過“灰燼”遞出的土豆了。


    這種行為,顯然讓“灰燼”認為大胡子是願意聽自己布道了,


    “牧樹者,需要掌握每一種植物的特性,才能讓這些植物在符合自然循環的情況下成長的更好,就比如這棵土豆……”


    薯條君慢了一拍阻止了還想傳教的“灰燼”。


    但已經因為手握蘊含了蘊含信念力量的土豆,而迅速完善了自己通過係統新增節點覺醒的內源力量的大胡子,卻已經察覺到了土豆的不同。


    信任。


    這是紅軍戰士的信任。


    眼前這個人,不,眼前的大導師是在教育我要信任嗎?


    是的,同誌是值得信任的,哪怕他們群魔亂舞。


    已經因為錯誤的邏輯鏈篤信了一次,並產生了巨大變化的大胡子,在這一刻篤信了第二次。


    被動的隔閡瞬間被打破,薯條旅曾經作戰的記錄在這一刻向大胡子等人開放。


    莫洛托夫、貝利亞、伏羅希洛夫、馬林科夫、鐵木辛哥、布瓊尼、庫茲涅佐夫,朱可夫,再加上大胡子,現在可以確定了,他們的錯誤猜想確實是正確的。


    甚至不止如此,他們還腦補了為啥導師沒有將這支力量直接公布給他們的原因。


    確實,眼前這些群魔亂舞的人,即使是讓依靠信仰和階級來區分敵我的列寧黨人來,也確實是需要在危急時刻才更容易信任的了。


    於是在薯條君還沒想好要怎麽解釋的時候,大胡子先開口了,


    “同誌們,我……不……是蘇維埃需要知道真相……不……是蘇維埃需要知道前線的情況,我們需要打贏這場戰爭。”


    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說的戰爭,可能還包含了更加離譜元素的大胡子,率先走出了信任的第一步。


    同時依靠炸薯條中的信念力量,終於戰勝了自己曾經迴憶的“圖司機”等人,也快速的開始了參謀部的本職工作,更多的地形沙盤出現在了這個本來就應該是作戰會議室的空間中。


    一場將要從根本上改變西方麵軍命運,乃至整個蘇聯命運的作戰會議,在薯條旅第二次兵人擴大會議的基礎上連場召開。


    (一些解釋:


    1、1934年12月1日列寧格勒州委第一書記基洛夫被槍殺


    這件事,以及之後調查這件事時不僅沒有調查出什麽,還讓唯一目擊證人——基洛夫的警衛隊長鮑利索夫,在送往莫斯科問訊的途中出車禍死了。


    是大清洗的關鍵導火索。


    2、兩個獨裁者


    小胡子和大胡子,因為很多地方的相似性,而被西方屁股不正的史學家稱為兩個“獨裁者”。


    而真正決定了人類命運的蘇德戰爭,也就這樣被歪曲成了兩個獨裁者的內鬥。


    而因為在這種背景下理解二戰,西方的盟軍可以成為那個理所當然的唯一正確的救世主。


    這種說法到現在也是西方輿論陣地最喜歡炒作的說法。


    但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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