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笙坐在她的身側,他已經滿臉的淚水。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也曾給過他機會。


    那一夜的時間,是她給他的最後期限。


    然而那又能怎麽樣呢?


    他並沒法預料到那些事情。


    他並沒有趕過去,把她救出來。


    她原本不會得病的,原本不應該是如此的,她還這麽年輕,她不應該經曆這些的。


    是他把她親手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無從想象那漆黑一片的十二個小時,夏辛夷是怎麽度過的,從生的希望到徹底的死心,他簡直不敢想象。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感同身受,他所能想象最大的恐懼,或許也無法感受到她那天的萬分之一。


    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尋求她的原諒,甚至不知道如何再去麵對她。


    如果是平常人,或許這個時候,早已經羞愧的無地自容,離開的遠遠的了。


    然而他不能這樣做,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等死,就算……


    就算她一輩子也不肯原諒他。


    他還是希望她能活下去。


    “夏辛夷,”他沙啞著聲音輕聲道,“求求你,讓我救你吧……”


    夏辛夷緩緩看向他,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陸寒笙,你曾經能主宰我的生死,但是現在,你不能——你已經沒有資格。”


    她從長椅上站了起來,陽光下,她的身體顯得格外的單薄。


    “把我的護照還給我。”她看著他,“我想出國了。”


    陸寒笙沒有動靜。


    夏辛夷垂下眼,眼神裏帶著深深的厭倦:“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希望你愧疚還是什麽——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再對我做任何事情。當你選擇把我去和夏之薇去做交換,當你眼睜睜看著我被那些人帶走,你無動於衷的時候,你就沒有任何資格了。”


    “我不需要你的愧疚,因為我永遠也不可能原諒你。”她閉了閉眼,輕聲笑了一下,“說真的,我真的很後悔曾經遇到你。”


    就算他給予的溫暖是真的,但是他這十年來給與的冷,卻更是刻骨銘心。


    陸寒笙說她恨他,或許是真的吧……


    這樣強烈的感情,如果不是恨,還能是什麽呢?


    “如果我沒遇到你就好了。”她抬起手輕輕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陸寒笙,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眼淚被指尖拭去,她的心底緩緩的溢出了悲傷,曾經那麽溫暖的迴憶,到如今隻是拿來傷害自己的利器。


    沒有遇到他,她的人生也就是那樣吧,然而遇到他,他還是那個陸寒笙,她卻要早早的死去。


    這場感情,或許從開始就不公平。


    陸寒笙緊緊握著手指,他需要克製住情緒,才能讓自己冷靜的坐在這裏。


    夏辛夷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利刃一般切割著他的心髒,他像是要被她殺死了。


    然而他又能有多痛?


    或許還比不上夏辛夷曾經的千分之一。


    他曾經給予的傷害,終於被夏辛夷如數奉還,她曾經也是這樣的痛苦嗎?


    痛苦的恨不得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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