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六月初八,京城,菜市口。


    晨曦初升,望眼看去,一片人山人海。隻見三十多名劊子手扛著大刀,挺拔的站在台上。


    刑部尚書徐兆奎坐在桌案前,隻見一大群囚犯被押了上來。


    “斬!”徐兆奎也不說什麽時辰到沒到,直接丟了一塊木牌出去,劊子手喝了口酒,噴向刀口,然後一刀揮斬而下,頓時人頭落地。


    緊接著,又是一群人被押了上來。


    “斬!”徐兆奎再度丟出一塊木牌,劊子手沒有任何猶豫,再度揮刀砍下,又是人頭落地。


    這場行刑,從早上持續到了傍晚,隻殺得人頭滾滾落地,現場鮮血橫流,下麵是一堆堆的屍體。


    看熱鬧的老百姓剛開始還敢看,看到後麵無不落荒而逃,這場麵實在太血腥了一些。


    這些被砍了腦袋的,無一是參與叛亂的地方統治階級,一戶接一戶的被刑部砍了腦袋。


    福王沒倒是沒殺,而是被關進了鎮撫司,沒過多久就被朱由校給流放到外東北去了。這樣的處置行為,也不知道該說仁慈還是殘忍。


    “福王大逆不道,陛下寬容待之,真乃仁慈聖君。”


    “陛下寬厚,有上古帝王之風。”


    群臣在早朝上,對朱由校一頓稱頌。可人若死了一了百了,倒是給了個痛快。但是把人流放帶外東北,那福王可就有罪受了。而且一個被流放的福王,永遠也別想掀起什麽風浪來了,已經徹底對朱由校失去了威脅。


    但在那些平民百姓看來,皇帝還真是寬容大度啊!


    就在這個時候,朱由校頒發聖旨。下令赦免叛軍之中的普通士兵,這些叛軍士兵隻需勞動改造一個月就可以迴家。


    這個聖旨一頒布,以至於皇帝下令砍了一大堆地主、商人、士族子弟。都沒有人說皇帝殘暴,反而都覺得皇帝仁慈寬厚。


    那些叛軍士兵得知皇帝將他們赦免了之後。頓時如同喜從天降,對於勞動改造一個月這個象征性的懲罰也沒有任何的怨言,整個關押叛軍的集中營裏麵對皇帝一片歌功頌德。


    勞動改造還是要的,這些叛軍士兵雖然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但在叛軍之中難免有些人沾染了一些不良習性,通過勞動改造過程中的思想教育宣傳,及時的扭轉過來,再放歸自由才能避免民間治安惡化問題。


    經過一番思想教育宣傳。這些叛軍士兵一個個都對聖天子感恩戴德。同時因為宣傳了一番移民政策,不少叛軍士兵決定舉家移民。


    河南地區人口眾多,特別是農業人口眾多,人均資源本身就少,移民之後人均資源就豐富了,這些農民自然是心動不已。


    而河南洛陽周邊的土地大部分都被朝廷抄沒,顯然接下來國有農業公司不需要這麽多勞動力從事農業生產。


    國有農業公司自然不會發展小農經濟,因此組織的農業活動都是商品經濟類型。不是生產商品糧油,就是生產商品棉,或者把土地用來發展牧業。這種模式是將個人生產效率最大化。用最少的人生產出最多的商品。


    因此這些叛軍士兵迴去之後,國有農業公司也不需要那麽多的佃農,因此移民是必然需要進行的。否則那麽多失業農民聚集在當地,豈不是會造成嚴重的社會問題。


    有的選擇移民,有則選擇被國有企業雇用,一番安置措施下去,這些獲得自由的叛軍士兵都解決了生計問題。那些失去勞動能力的傷兵,朝廷每個月也會下發補貼,總的是餓不死的,保障了他們的基本生存權。


    這場叛亂終於是結束了,這次動蕩死了八萬多人。都是青壯勞動力。難怪朱由校很憤怒,把福王流放到外東北受罪去了。


    這些青壯勞動力也都是社會財富啊!一場叛亂就報銷了。別提多肉疼了。


    不過一場內部戰爭下來,朱由校卻是砍了一大堆地方統治階級。抄沒了一大片的土地和錢糧。


    事後統計上來,這場戰爭起碼繳獲了上億元的資產,盡管大部分都是不動產,但這些不動產是實打實的生產資料,而且還是本土的生產資料。不似海外的土地,開發起來那麽麻煩。


    盡管河南地區災害有點頻發,但日後加強一下水利設施建設,也差不到哪裏去啊!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盡管這場內部戰爭死了一群老百姓,讓大明蒙受了一些人口紅利的損失,但是戰爭紅利卻是非常豐厚。而且這隻是河南的一塊地方,還不是整個河南地區。


    說白了,這就是兩個利益集團之間的鬥爭,雙方都是有錢人。把另外一個幹趴下了,財富就集中到一個利益集團手上了。


    此時大明的財富,基本上都控製在地方統治階級的手上。傳統利益集團手上的資源非常龐大,掌控著大量土地、人口和工商業。


    好在這些地方統治階級目前還比較分散,如同一盤散沙。此次福王叛亂,這些一盤散沙的提防統治階級有聯合的趨勢,隻不過還沒有成功就被撲滅了。


    福王叛亂九日即被鎮壓,這樣的速度也大大的震驚了江南士族、財閥。朝廷的平叛速度將他們震懾了一把,以至於他們都不敢在江南響應福王造反。而中央的改革暫時也改不到江南去,這些江南統治階級目前還沒有到一定要和皇帝拚命的時候,於是選擇了繼續觀望和等待。


    一場可能使大明兩河流域陷入動蕩的叛亂,終於是結束了。


    而朱由校也在這場叛亂過後,加速了北方改革速度。經過一番平叛之後,山西、河南全麵納入新政改革體係。


    也正是因為一場叛亂過後,震懾了那些地方統治階級,山西、河南兩省改革變得非常順暢。沒與誰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步福王和那些支持福王的倒黴蛋的後塵。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接受改革吧!反正納稅也不是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顯然這是一個拳頭大就是老大的世界。一場平叛下來,皇帝也展現了一番強大的肌肉,再不情願也得接受改革的結果。


    山東在天氣七年則已經進入全麵改革的階段了。各項改革製度有條不紊的施行了下去。


    沒有讓朱由校失望的是,山東改革之後。馬上爆發出了強大的發展動力。膠州灣工業區發展非常迅猛,特別是造船業。


    山東的經濟提升速度也非常快,在大量道路、水利工程、工業區的建設項目之下,催生了大量的就業崗位。


    同時農業改革,也推動了圈地運動的進程,大量農民從土地中被解放了出來。當然這是一種好聽點的說法,不好聽點的說法就是被迫離開土地。


    新政地區的圈地運動一直都在進行,這種圈地運動就是地主將土地合並起來成立農業公司進行經營。


    因為地主繼續收租子。稅收太高,甚至每年還要貼錢進去。為此地主不得不成立農業公司對土地進行經營,有的地主是自己成立農業公司,有的是和別的地主聯合起來成立農業公司。


    農業公司一旦成立,就要走商品農業路線,什麽好賣種什麽。而夾在這些地主之間的一些自耕農,很多時候隻能出售土地了。當然官方對這些自耕農的利益也有所保障,起碼不會出現低買低賣的現象。


    農業公司顯然也不需要那麽多的佃農,自耕農出售了土地之後也隻能離開土地,這些農民失去了可以耕種的土地。就隻能到城鎮中謀生,而這時大量的建設活動也正好為這些農民提供了就業崗位。


    大量人口湧入城鎮,又帶動了城鎮建設。


    一個個改革政策下去。對百姓的生活影響顯然是無比巨大的。不過這些離開了土地的農民,勞動力卻是被充分利用了起來。各種建設活動下來,使整個社會的抗災能力不斷增強。


    新政地區的圈地運動持續了這麽多年,北直隸的土地已經非常集中了。不過北直隸也保留了不少自耕農,其中多是那些開墾土地的流民自己認購了土地之後保留下來的。


    集中起來的土地,目前分為兩種狀態,一種是朝廷指定要求大部分土地用於種植某種農作物,一種是農業公司可以自己隨便種點什麽。


    例如東北地區,是朝廷指定的商品糧生產基地。農業公司在東北地區進行生產組織的時候,必須有70%以上的耕地用於種植糧食作物。不管是小麥還是玉米、大豆。必須達到這個指標。


    還有一些地區被劃定為牧區,牧區禁止私自發展種植業。以免破壞了草場。當然對於一些地區的牧區,還是需要有一些農業進行當地的自給自足的,漢民的需求不是單純的牧業能夠滿足的,例如種植一些蔬菜之類的東西。例如鎮東省南島(北海道),就允許發展一定規模的種植業,以滿足島上百姓的生活需求。


    另外一種就是北直隸的模式,農業公司的土地想種植點什麽都可以。可以種植糧食,也可以種植棉花,更可以用來養羊。


    如今北直隸各地,這幾年下來棉花種植業規模不斷擴大,主要還是新政地區人口不斷增加,外部市場又不斷擴大,對棉花的需求量不斷擴大,棉花經常供不應求。


    還有不少農業公司把土地用來發展養殖業,種植玉米青貯之後用來養羊、養牛,或者種植紅薯用來養豬。


    東北地區兩億畝國有草場,如今則是用來發展養馬業,馬匹對如今的大明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商業的不斷發展,對馬匹需求量很大。


    而東北地區明統區的蒙古牧民手上的那5億畝草場,則主要發展養羊業,兼養牛、馬,如今每年能為大明產出大量的羊毛、羊皮等工業產品。


    這幾年在朝廷的補貼和貸款幫助下,這些蒙古牧民建起了足夠完善的硬件設施,羊圈在冬季能夠為羊群保暖,確保冬季不會有大批牛羊被凍死。當然如果是碰上那些大雪災那就沒辦法了,不過不是年年都有大雪災。


    羊毛產品如今很暢銷,毛紡工業已經在北方發展了起來。毛衣已經成了一種大眾商品。婦女有時間可以自己在家打毛衣,羊毛產品進入千家萬戶,羊毛的保溫能力也不比棉花差。也極大的解決了棉花供應不足的問題。


    這些毛紡產品,在大江南北同樣受到了歡迎。不僅暢銷北方各省,湖廣、四川、江南、兩廣地區同樣暢銷。


    對於新政地區的工廠起說,如今市場非常廣袤。


    除了大明內部市場有廣大的市場,在海外的市場也在逐年的擴大。以至於原材料供應有些跟不上速度,這也讓那些農業公司發現,開始種植經濟作物之後,比以前坐在家裏收租子的收入要高出不少。


    收入是肯定增長了,投入的勞動力減少。而經濟作物帶來的利潤,也不是普通農作物可以相比的,收入自然是增加了。


    當然他們要承擔的風險也比以前高了,一旦發生什麽自然災害,一年下來可能還收不迴成本。這東西能不能賺到錢,一個看眼光,一個是看天吃飯,一個又是看管理和技術。


    不過新政地區越來越完善的水利設施,對天災的抵抗能力是大大增強的,很多地方都可以做到旱澇保收了。


    東北地區盡管大部分土地都必須種植商品糧。但勝在地域廣袤,而且地形環境也適合大規模的生產商品糧,而且糧食商品化也讓那些農業公司的糧食能賣出去。利潤也比較不錯。


    盡管需要交稅,但是那些經營農業公司賺到錢的地主,已經開始認同眼下的模式。


    更有不少地主將資本投入到了工業生產之中,憑借著北直隸商品暢銷全大明,以及以及越來越大的海外市場,也是賺得盆滿缽滿,盡管他們的收入相比國有資本財團來說,隻是嗬嗬湯水,但賺的錢確實比以前那點租子要多。對眼下的製度也是越來越支持。


    至於那些經商失敗的地主,那自然是失去了社會影響力了。即便反對眼前的製度,手裏也沒什麽資源。話語權很弱。


    北直隸、山東地區的農業公司對糧食種植業開始不是太上心,更願意發展養殖業和經濟作物種植業,對當前的糧食供應也沒有什麽影響。因為東北地區的商品糧輸出已經開始不斷增長,而台灣、南洋的商品糧也不斷增加。


    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展經濟作物種植業和養殖業也符合北直隸和山東地區的需求,這兩省接下來都是工業密集的地區,大量人口集中在城鎮地區,不僅需要糧食,還需要蔬菜、肉類,而工業發展也需要更多的原材料。


    這樣的農業調整是非常必要的,也是市場發展的必然性。


    新征地區的圈地運動則是比較溫和的類型,但對跟不上節奏的地主和農民來說,並不是那麽的美好。


    很多地主沒那個經營能力,識趣一些的賣掉了土地,或者入股農業公司之後不參與管理。不識趣的硬上之後,往往都是虧本出局。


    普通農民失去了土地,隻能進入城鎮當工人,一開始日子不是那麽好過是肯定的,進入一個新的環境之中,吃穿住行都不是那麽方便,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完美的適應新的環境。


    但這就是發展的潮流,是不可阻擋的趨勢。


    改革過後的山東,耕地每年都能為朝廷上繳農業稅,越來越龐大的農業稅征收範圍,也讓農業稅的收入逐漸變得可觀起來。


    當然朝廷會把大層麵的水利設施修好,農業公司再修一修自己地裏的水利設施,這些水利工程一旦完善,農業產出將會不斷提高。這年頭的糧食等等作物的產量,實際上也不是太低,隻不過很多地區缺乏水利設施,使得減產非常嚴重,這才出現了一畝地隻能產出幾十斤玉米、小麥的現象。


    道路的建設則讓山東地區的經濟有了發展的保障,同時也帶動了就業。


    各種建設項目所需的資金也有銀行貸款保障,如今朝廷可以直接增發紙幣,隻要不過快通膨,就可以印票子。


    通膨這個玩意也就像是一條鞭子,不管是百姓還是富人,這條鞭子都在後麵追趕著他們,讓他們必須努力做事,大家都努力做事,財富自然也就做大了。那些富人開始要做事才能保持財富,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整天想著如何享受、顯擺。


    萬事萬物都有兩麵性,工業化時代的社會雖然進步很快,但很少有人能夠安逸的過一輩子。窮人可能幾個月不做事,生活就很拮據了。


    因此在圈地運動展開的同時,改革政策中也有社會保障體係施行下去。主要就是保障失業、醫療、住房、教育、養老等方麵。讓那些早遇到不可抗拒因素而無法養活自己的百姓,也能在繼續生存下去。


    當前這些社會保障製度,也還不是徹底完善。特別是在教育和養老方麵,醫療方麵倒是頒布了一些政策下去。


    改革活動對於朱由校來說,依舊是有些任重道遠,不過情況相比剛登基那會,已經好太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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