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春節之後,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朱由校麵前,那就是藩王分封的事情。


    這一年要分封的藩王就多達四個,一個是即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潤、桂王朱常瀛皆神宗之子,朱由校叔父。


    另外還有一個,則是信王朱由檢。


    不說朱由檢,就是那三個叔父就讓朱由校頭疼,按照分封規格,光是路上的儀仗就要征召車輛四千四百四十三輛,役夫八千四百九十六人。並給儀衛、群牧等官及校尉軍士俸廩及道途諸費。


    “我了個草,這受得了。”朱由校直接把禮部呈上的奏疏往桌上一扔,真按這麽辦,簡直就是折騰。


    難怪曆史上天啟皇帝對皇族態度很惡劣,這開銷實在太大了,已經成為了朝廷一大隱患。相比之下,崇禎在這方麵宗族榮耀感很強,結果自然就嗬嗬了。當然崇禎也並不是傻,隻是太年輕。


    年輕人思想不成熟,被人誤導一下就走了歪路,這很正常。


    “陛下不必煩惱,這些藩王該封還是要封的。若是陛下實在心煩,把這些藩王封到偏僻角落裏便是。”李朝慶見皇帝煩惱不已,隨即躬身建議道。


    “封吧!封吧!”朱由校無奈的妥協了,或者說是暫時妥協了。皇族盡管多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家夥,但現在對皇族的旁係修修剪剪倒是沒問題,若是突然對這些藩王動刀,那估計用不了多久各省藩王就振臂一唿,聯合一下那些舊有的利益既得者。說不定到處就反了。


    當然就算是要封。也不能封得太好了。


    朱由校又讓禮部重新拿了一個就藩的方案。禮部隨即重新製定了一個方案:瑞王朱常浩,受封漢中;惠王朱常潤,受封荊州;桂王朱常瀛,受封衡州。


    這個方案都是以次就藩,比原先規格低了一截。


    這三王都是朱由校的叔父輩,不封說不過過去,封了朱由校又心疼開支,幹脆就采納了這個折中的方案。把他們打發了了事。


    削藩,這個想法在朱由校封完了三王之後,強烈的縈繞在心頭。


    當然還剩下一個朱由檢沒有就藩,朱由檢此時已經成年,今年是十七歲了,也到了要就藩的年紀了。


    曆史上天啟皇帝對這個弟弟,顯然是非常猶豫不決的。一方麵兄弟情義上,天啟皇帝對這個弟弟不想虧待,一方麵國家財政又麵臨巨大的難題,這些藩王已經成為國家財政的巨大負擔。


    因此朱由檢在天啟七年一直沒有就藩。俸祿方麵是米萬石、鈔萬貫,在京每年支米三千石。就藩則全支。


    天啟七年,這是曆史上天啟皇帝掛掉的一年。所以到了天啟七年,朱由校是非常警惕的,再度加強了宮內的安全級別。同時生活上也更加節製了,整天躲到養心殿去看書,經常一大早起床之後就跑去練武。


    信王朱由檢如何就藩的問題,朱由校想了很久之後,感覺還是先征詢一下朱由檢他自己的意見。


    於是這天朱由校設了個家宴,傳召信王朱由檢進宮赴宴。


    “臣朱由檢,叩見大兄皇帝陛下。”朱由檢進了宮,恭恭敬敬的對朱由校叩首了一番。


    “賢弟快快平身,來來,快入座。”朱由校非常熱情,將這個視之為‘心腹大患’,又無論從什麽角度都不可能滅殺的弟弟扶了起來。


    要是朱由校現在掛了,那麽皇帝很可能就是朱由檢的。以朱由檢如今這麽不成熟的思想,國家兩下就被搞死了,所以這是心腹大患。但不讓朱由檢上位的話,大皇子朱慈燃現在才四歲,也很難掌控大局。


    因此朱由校在此前就一直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對此也做出了應對之策,那就是讓後宮參政,把張皇後鍛煉起來,即便是垂簾聽政也比朱由檢上位要好。而且張皇後沒有外戚勢力,垂簾聽政到大皇子成年,自然而然也要把大權交還迴去,從而使明王朝安全過渡。


    朱由校此次召朱由檢入宮,目的就是快點把他打發去就藩,讓他遠離這個京城這個政治旋渦,這樣一來你好我也好。


    朱由檢起身後,便坐了下來。朱由檢和皇後招唿著他吃飯,氣氛如如同平凡人家那樣,充滿了祥和。


    飯菜也就是四菜一湯,比較的簡約,勝在精致。


    “賢弟,近來在做些什麽?”朱由校這時對朱由檢問道。朱由檢迴答道:“臣第近來都在府裏看書。”


    “哦!都看些什麽書?”朱由校問道,朱由檢說道:“是皇兄前段時間送到府裏的《淮南子》。”


    那本《淮南子》是方從哲送給朱由校的,朱由校是非常喜歡這本書的,此書集百家之長,是雜家集大成製作。作為一個帝王,單看儒家顯然是不行的,那樣很容易被儒家給洗腦了。


    朱由校對朱由檢這個弟弟還是挺上心的,所以看完之後便把這本很有紀念意義的書轉送給了朱由檢。


    “那可否有些感悟?”朱由校隨意的問道,朱由檢點頭道:“臣第感悟頗多。”


    “嗬嗬!那朕便考考你。”朱由校微笑道,“若有兩塊封地與你二選其一,一塊為關內繁華之地,一塊為海外荒蕪之地。不知道賢弟是選繁華之地,還是選荒蕪之地?”


    “臣第……臣第選荒蕪之地。”朱由檢臉色變幻了一番,猶豫半響之後才做出了迴答。


    “為何?”朱由校微笑問。


    “昔者楚莊王既勝晉於河、雍之間,歸而封孫叔敖,辭而不受。病疽將死,謂其子曰:吾則死矣,王必封女,女必讓肥饒之地,而受沙石之間有寢丘者,其地確石而名醜,荊人鬼,越人橫,人莫之利也。


    孫叔敖死,王果封其子以肥饒之地,其子辭而不受,請有寢之丘。楚國之俗,功臣二世而爵祿,惟孫叔敖獨存。此所謂損之而益也。”


    朱由檢將《淮南子》中的‘孫叔敖戒子’一文背誦了一遍。


    朱由校點了點頭,看來朱由檢還是仔細看了這本書的。隨即敞開天窗,對其說道:“賢弟你也快到就藩的年紀了,為兄這裏也有兩個就藩封地與你選擇。一個是福州,八閩之地自古以來少有天災、戰亂,是為福地,且福州也甚是繁華,在此就藩可安享一生。至於另外一個嘛……”


    “請皇兄示下。”朱由檢對這樣的就藩並不是很向往,畢竟被關在一個城市裏不能外出,確實挺難受的。


    “另一個就是海外之地,在那澳洲東南海外,有兩座島嶼,那裏沃野千裏、草木繁茂,除了島上有些毛人之外,四周全無外敵。島上的毛人生產落後,其地至今荒蕪。若是賢弟願往就封,可自立一藩國,與大明裂土而治,與那朝鮮、琉球一般。”朱由校隨即說道,然後神色認真的對朱由檢問道:“你願選哪個?”


    那兩座島嶼,自然就是後世新西蘭了,若能開發出來,也算是一個遠離世界紛爭的世外桃源之地。


    至於讓朱由檢在那裏成立一個藩國也沒什麽問題,反正大明資本照樣可以暢通無阻的在新西蘭經營商業、生產。朱由檢封往新西蘭,那麽作為藩國,要在那裏建立行政什麽的,自然是向銀行貸款,日後用稅收慢慢還。


    說白了,也就是讓朱由檢建立一個傀儡國家,朱由檢雖然是國王,平時也有管理大權,但卻不能違逆大明的意誌。而且南半球小國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打醬油的,也不可能造反。


    如此一來好處多多,首先甩掉了藩王的包袱,從此分封海外的藩王不用再消耗朝廷的財政。同時開發海外地區的效率也將提高,而且照樣為大明擠奶。相當於是把蛋糕做大了,然後再分一分,朝廷依舊是拿大頭。


    最重要的是,在海外建立皇室統治秩序,對管理海外的地盤還是很有好處的。


    “臣第,臣第……”朱由檢臉色變幻不定,朱由校說道:“海外確實比較遙遠,不過卻能在其國之內自由走動。若是賢弟感覺難離故土,朕準你每五年迴京一次。至於開墾海外之地,賢弟也不必擔憂。銀行可以先給賢弟貸款500萬元,供賢弟招募移民。朕也會派臣工輔佐左右,一切給你安排妥當。”


    “臣第叩謝皇兄,臣第願前往海外墾殖。”朱由檢心動不已,在朱由校的一番許諾之下,終於是沒有了半點猶豫。這個年紀的朱由檢,自然也不想循規蹈矩的到地方就藩,然後一輩子被困死在一座城池之中。


    相比之下,自己成立一個相對獨立的藩國,那才自由自在。


    “好,那便如此定了。吃飯,吃飯。”朱由校心情大好的笑道,一番忽悠總算是沒有白費口舌。


    當然這也不全是忽悠,隻不過朱由檢到新西蘭去成立藩國,一開始日子肯定不是那麽好過的。畢竟那裏一窮二白,什麽都要慢慢建設,繁華自然遠不能和本土相比。但若是朱由檢能撐過去,日後過得自然比本土的那些藩王要瀟灑得多。至於貸款什麽的,還錢肯定是要還的,不過作為皇帝的親弟弟,最終就算債台高築,顯然皇帝也會給他擦屁股。


    但這種情況也僅僅就是朱由檢這一代有此待遇,下一代該怎麽擠奶還是怎麽擠奶,還不起錢就割肉還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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