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唿吸了好幾口氣,吳絳才冷靜了一些。


    “處理好,不能讓人發現此事和我有牽扯!”


    “探一探宮裏人的口風,我要清楚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吳絳下達了兩條命令。


    他真的想不明白,明明萬無一失的事,怎麽會失敗?


    “是。”


    黑衣人應聲,退出書房。


    吳絳閉上了眼睛,沉下心神,緩解情緒。


    他不能失控,特別是在現在如此關鍵的時刻。


    吳絳被氣得不輕,蘇玖妍幾人倒是很開心。


    宮殿內,蘇玖妍幾人圍著桌子坐著,皇帝和妘妃也在。


    雲韶和雲淮卻是不在此處,兩人和齊理一起去太醫院研究藥材去了。


    比起吃飯,兩人對藥材更感興趣。


    都說太醫院是天下藥材最為齊全的地方,此次有機會入宮,雲韶和雲淮自然不想錯過。


    再者兩人也想和齊理多交流交流,之前並未盡興。


    雲韶和雲淮有自己的想法,蘇玖妍幾人當然支持。


    以齊理對雲韶和雲淮的在意,也不會怠慢了兩人。


    蘇玖妍幾人很放心。


    三人一起走了,蘇玖妍幾人則留在殿內吃飯。


    熱氣騰騰的飯菜擺了滿桌子,幾人已經吃上了。


    幾人一邊吃,一邊瞄著蘇玖妍和皇帝。


    幾人都很好奇,兩人是什麽時候商量的,難不成是在之前單獨召見蘇玖妍的時候嗎?


    皇帝又是怎麽知曉安國公等人的真正目的的?


    幾人的目光太明顯了,蘇玖妍和皇帝都察覺到了。


    皇帝放下碗筷,輕輕一笑,“有什麽就問。”


    比起麵對安國公等人時的情緒變換不定,此時的皇帝倒是相當穩定。


    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整個人都是自在輕鬆的。


    一起吃飯的都不是外人,皇帝徹底卸下了偽裝。


    聽到皇帝的話,幾人麵麵相覷。


    蘇玖妍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勾起了嘴角。


    最終,還是禦宥瑾出了聲,“父皇,你和蘇小姐什麽時候商量的?怎麽瞞著我們啊?”


    神態如常,沒有對於君王的恐懼,也沒有對父親的畏懼,有的隻是最正常的情緒。


    禦宥瑾和皇帝的相處自然又輕鬆,是很多父子終其一生都不會有的狀態。


    父權至上,麵對父親時,大多數兒女都滿含敬畏之心,小心謹慎。


    很難想象,如此溫馨和諧的感覺竟然出現在了皇帝和皇子的身上。


    “怎麽會瞞著,隻是沒有機會說。”


    皇帝笑了笑。


    皇帝和蘇玖妍從養心殿出來之後,事情就一個接一個,的確沒有機會細說。


    “至於什麽時候商量的,我們沒有商量什麽。”


    皇帝說著,看了一眼蘇玖妍,滿眼讚賞。


    蘇玖妍太聰慧了,隻是在下棋時提了一下,並未深入交流,蘇玖妍卻記在了心裏。


    揣測人心是蘇玖妍最擅長的,盡管皇帝是無意中提及,蘇玖妍也能看出皇帝的心思。


    當然,皇帝不是為了讓她幫忙才說,是真的順口一提。


    畢竟不論如何,安國公等人的下場都已經注定了。


    就算蘇玖妍什麽都不做,結果也不會更改。


    僅憑皇帝一個人,足以應對安國公等人。


    而蘇玖妍幾人的作用就是讓安國公等人聚集起來,給皇帝一個懲處的理由。


    覬覦軍權一事,並無實證。


    如果沒有正當理由,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一下子懲處那麽多人。


    皇帝雖說不想繼續忍了,但也要在合理範圍內。


    皇帝有一個底線,那就是黎民百姓。


    身為皇帝,注定不能隨心所欲。


    皇帝非常清楚肩上的重擔和責任,從不抱怨,隻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做事。


    說實話,皇帝一個人就夠了。


    但要是有人幫忙,能理解他,跟他配合,皇帝也會非常的開心。


    沒有明說,也沒有命令,可蘇玖妍就是理解了。


    從她說出那句關於武力和權力的話語時,皇帝便被觸動了。


    盡管那時他什麽反應都沒有,就像是沒聽到一樣,可蘇玖妍帶給皇帝的震動是無法忽視的。


    直至此刻,皇帝隻要一想起來,心就像是被撞了一下似的。


    不疼不癢,卻印象深刻。


    因為,那正是皇帝一直信奉的道理,也是他努力的目標。


    皇帝手握皇權,但並不是天生就有。


    年少時,皇帝就已經明白了。


    想要好好活下去,保護好自己和在意的人,改變天下現狀,那麽他必須擁有絕對的權力和武力。


    權力巔峰自然是皇權,武力方麵有蘇縉。


    隻是那時的皇帝和蘇縉都不夠強大,就算登基後也是一樣。


    正是因為不夠強,才會受人欺負。


    到了如今的年紀,禦宥瑾都已經長大成人,皇帝終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至高無上的皇權,以及絕對的武力。


    有了實力傍身,就有了底氣,也就不懼任何人了。


    那麽多年,皇帝的內心所想並未跟任何人提及。


    特別是關於皇權和武力的事情,就連蘇縉都不清楚皇帝是怎麽想的。


    不是不信任蘇縉他們,也不是想要隱瞞,皇帝隻是覺得說出來也沒什麽用。


    畢竟事實擺在那裏,他們就是弱小。


    而且蘇縉等人也在默默努力,改變現狀。


    況且,說出來和不說,是完全不同的。


    說出來了,別人理解了,不會讓皇帝覺得開心,因為那是皇帝主動分享的。


    如若什麽也不說,卻能被人理解到,皇帝才會發自內心的開心。


    就像是一個人獨自走在黑夜裏,想要的不是光亮,而是出現一個人,跟他一起走。


    不必相識,也不必多言,走在同一條路上,便已足夠。


    皇帝就是那樣的人。


    他這一生,不缺少照亮他的光。


    妘妃,蘇縉,禦宥瑾等皇子,甚至雲黛,都曾給予皇帝幫助,點亮了他的心。


    皇帝當然感激,也會同樣用心相待。


    但不得不說,美好歸美好,皇帝卻總是覺得孤獨。


    不是說皇帝不滿足於現狀,他很滿足,也很慶幸自己能遇到妘妃等人。


    可是孤獨就是孤獨。


    不遺憾,也不可惜,甚至皇帝都沒有想過會有人來填補那份孤獨。


    沒想到,今天那個人卻出現了。


    蘇玖妍什麽也沒問,略過了那個話題。


    她並不在乎,盡管揣測出了皇帝的想法和用意。


    軍權不容染指,安國公等人觸犯了禁忌。


    正是因為蘇玖妍了解,才會說出那樣一番話。


    不是為了迎合皇帝,而是她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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