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乞丐,吐血。”


    季晟鈺說出了三個關鍵詞。


    聽著季晟鈺的提示,蘇玖妍靈光一閃,腦海中浮現了一幅畫麵。


    天上下著大雨,師父帶她在破廟中躲雨。


    破廟中有不少乞丐,師父將她留在破廟,去買吃食。


    而後,蘇玖妍將吃食分給了乞丐。


    可有一個少年沒有上前,縮在角落。


    蘇玖妍捧著吃的,走到少年麵前。


    少年衣衫破爛,頭發淩亂,遮住了大半張臉。


    聽到響動,少年抬起了頭。


    蘇玖妍看到了一張滿是灰塵的臉,那雙眼睛漆黑又幽深。


    蘇玖妍什麽也沒說,將吃的給了少年。


    少年沒有接過,就在此刻,蘇玖妍吐了一口血。


    她能清晰的看到少年那顫動的眼神。


    蘇玖妍笑了,熟練的擦去嘴角的血跡,又將吃的向前遞了遞。


    這一次,少年接過了。


    少年一口口吃著,蘇玖妍在一旁不停地說著話。


    沒有說她的來曆,隻是說了一些有趣的見聞。


    少年沒有打斷,哪怕是吃完了,他也沒有出聲。


    蘇玖妍就一直說,直至雨停了,天晴了。


    師父走來,帶著蘇玖妍一起走了。


    蘇玖妍記得,在她離開之際,少年問了她的名字。


    蘇玖妍告訴了少年,她叫蘇玖妍。


    而那個名字,被少年一直銘記至今。


    那日所有的一切,少年都無法忘懷。


    原本少年對於當下的生活異常疲憊,哪怕有仇恨支撐,卻也相當艱難。


    是蘇玖妍的出現,給少年黑暗的世界中帶去了一點光亮,也是唯一的光亮。


    那一刻,少年對未來有了期待。


    他期待著有一天能再一次遇到蘇玖妍,跟她一起遊曆大陸,去見證那些有趣的見聞。


    時間匆匆,少年長大了,成為了風采卓絕的男子。


    如今,正站在蘇玖妍麵前。


    蘇玖妍抬眼,眼眶泛紅。


    她想起了前世,那一樁樁一件件,都蘊含著季晟鈺最為純粹的情意。


    哪裏是什麽水到渠成?


    之所以會那麽輕鬆容易,是因為季晟鈺在背後默默無聞的付出。


    蘇玖妍不敢想象,季晟鈺究竟付出了多少?


    明明自己身處深淵,卻傾盡一切,將蘇玖妍托舉到陽光下。


    “阿晟……”


    蘇玖妍聲音哽咽,卻不知說什麽好。


    今日的刺激是巨大的,蘇玖妍原本平複的心再次掀起了波瀾。


    “是我不好,我怎麽能忘記?”


    蘇玖妍懊悔又自責。


    如果她記得,季晟鈺就不會受那麽多苦了。


    “玖兒,不必自責。”


    季晟鈺牽起蘇玖妍的手,認真的看著她,“我帶你來,不是想讓你內疚自責,隻是想告訴你。”


    “我一直都是你的,從那天開始,我就是你的人了。”


    蘇玖妍再也忍不住,撲入季晟鈺的懷抱。


    “玖兒,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我很齷齪。”


    季晟鈺坦然的麵對自己,對蘇玖妍如實相告。


    那時季晟鈺是個少年,對於情愛之事雖然不懂,卻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可他的對象是一個七歲的女孩子,季晟鈺每每想起,都會覺得自己太齷齪,太卑劣了。


    “不。”


    “阿晟,不要那麽說自己,我了解你。”


    蘇玖妍搖著頭。


    她十分了解季晟鈺,那天的她的確留在了季晟鈺心中,但她相信那時的季晟鈺對她絕對沒有非分之想。


    最多的就是把她當做了恩人,當做了希望和支柱。


    “阿晟,你是什麽時候心動的?”


    蘇玖妍抬頭,直視季晟鈺的雙眼。


    沉默一瞬,季晟鈺開口,“在趙府相見時。”


    的確,正如蘇玖妍了解的那樣,季晟鈺的確沒有對七歲的蘇玖妍動心,可長達九年的惦念,蘇玖妍已經被他深深刻在心頭。


    那日,在趙府重逢。


    隻是一眼,季晟鈺便明白,他心動了。


    對蘇玖妍的感覺沒有變,可卻增加了一份情愛。


    季晟鈺無法舍棄,心甘情願的沉淪。


    後來蘇玖妍做的一切都讓季晟鈺不受控製的悸動,特別是蘇玖妍為了取信他,將殺人兇器親手交給他。


    季晟鈺無法形容那種感覺,精神恍惚,身體輕飄飄的,可又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那劇烈跳動的心髒。


    他又不傻,怎麽能感受不到蘇玖妍對他的示好呢?


    隻是那時的季晟鈺下意識隱藏了自己的情緒,推開了蘇玖妍。


    “阿晟,我也是。”


    蘇玖妍亦是如此。


    盡管她有前世記憶,帶著彌補的心情。


    當蘇玖妍再次見到季晟鈺,情感洶湧而來,但卻不僅僅有前世的情感。


    心髒悸動,蘇玖妍清楚,沉寂許久的心再一次動了。


    歡唿躍雀的跳動,讓她意識到,不論何時何地,不論經曆了什麽,隻需一眼,蘇玖妍就會喜歡上季晟鈺。


    前世,蘇玖妍對季晟鈺便是一見傾心。


    如若不是蘇玖妍有心,就算季晟鈺費盡心思接近也無法成功。


    兩人屬於一個縱容,一個默默靠近。


    重來一次,兩人的感情升溫了,也提前了不少,主要是因為蘇玖妍帶著記憶。


    可越是了解,越是能感受到季晟鈺隱藏在淡漠下的濃烈情感。


    如火山般炙熱純粹,又像大海,無窮無盡,洶湧澎湃。


    如此一來,倒顯得蘇玖妍有些單薄了。


    誠然,蘇玖妍也是那麽覺得的,不自覺的垂下了眼睛。


    季晟鈺抬手,撫上蘇玖妍的臉頰,輕輕撫摸。


    “玖兒,情愛沒有高低之分。”


    季晟鈺說的很有道理,並不是誰付出的多,誰就更加深情。


    其實,如果兩人兩情相悅,並沒有誰更愛誰一說。


    每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樣,不是不表達就是不愛。


    更何況很多時候,自己本身都弄不清楚愛是什麽。


    季晟鈺不去想其他人,他隻清楚,隻要他跟蘇玖妍在一起,便是最幸運,最幸福的事。


    季晟鈺的話語撫平了蘇玖妍的情緒,也隻有季晟鈺能讓蘇玖妍冷靜下來。


    況且季晟鈺說的的確是對的,蘇玖妍很是認可。


    與其糾結誰的愛更多,付出的更多,不如好好珍惜當下。


    “阿晟,你懂的好多啊!”


    蘇玖妍輕輕笑著,雙手抬起,搭在季晟鈺的肩膀上。


    “我比你年紀大一些。”


    季晟鈺開口。


    年齡不能決定一切,可很多時候,年紀大的確要懂得更多,畢竟經曆的多。


    “那……你豈不是老牛吃嫩草?”


    蘇玖妍嘴角上揚,眼裏漾開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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