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閉上了嘴,艱難的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看他的樣子,蘇玖妍若是不打斷,他恐怕會繼續說下去。


    “順手而為,不必謝我們,我們還有事。”


    蘇玖妍說完,便拉著季晟鈺向前,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兩位恩公!等一等在下!兩位恩公還未告知在下名諱!如果不知曉,在下又該如何報答兩位恩公?那在下豈不是……”


    少年跟在後麵,緊追不舍,依舊不停的說著。


    蘇玖妍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


    少年一驚,也停下了。


    “恩公……”


    沒等少年說完,便被蘇玖妍打斷。


    “對了,你剛才為什麽那麽著急啊?”


    少年眼睛微瞪,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拍腦門,“哎呀!晚了!晚了!”


    少年急得團團轉,在原地轉圈。


    蘇玖妍看了一眼少年那泛紅的腦門,以及原地踏步的身形,翻了個白眼。


    趁著少年不注意,蘇玖妍拽著季晟鈺轉身就走。


    少年在原地又轉了幾圈,終於停下了。


    “兩位恩公……”


    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突然發現蘇玖妍和季晟鈺已經不見了。


    少年茫然四顧,看起來呆頭呆腦的。


    好半晌,少年才迴神,歎了一口氣,“唉!時辰已經過了,隻能等明天了。”


    說完少年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思慮過多,少年在剛剛那個地方又絆了一下,身體向前撲去。


    這一次沒人幫他,直接趴在了地上。


    一旁的熱心百姓立刻上前,扶起少年。


    看到是個少年,百姓們頓時關切的詢問。


    少年連連擺手,示意自己無事。


    而後拉著百姓開始談天說地,嘴巴一刻都不停。


    一開始百姓還覺得有趣,時間一長,百姓便開始找各種各樣的借口離開了,畢竟他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少年獨自一人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轉身走入小巷。


    遠處,蘇玖妍和季晟鈺拐入了另一條街道。


    “怎麽會有那麽囉嗦的人?”


    一想起少年,蘇玖妍就覺得頭疼。


    “不止囉嗦,還呆頭呆腦的。”


    季晟鈺評價了一句。


    “是啊!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前來秋試的書生,他那麽著急是要去哪裏?”


    蘇玖妍有些好奇。


    “應該是去報名。”


    季晟鈺迴答。


    考生都需要提前報名,領取特製的令牌,令牌上麵有人名,籍貫和年齡。


    屆時以令牌為憑證,在秋試當天入考場。


    季晟鈺大概說了一下,蘇玖妍了然的點點頭。


    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話題,在蘇玖妍的影響下,季晟鈺的話也多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兩人來到了季府。


    季晟鈺並未敲門,直接推門走入。


    季府裏十分寂靜,沒有雜草,很是幹淨,但卻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蘇玖妍看了看四周,開口,“府裏沒人?”


    “隻有幾個打掃的人。”


    季晟鈺迴了一句。


    自從上次他被自己人背叛,便將府中的人都打發了,隻留下了幾個人打掃,讓季府不至於荒廢。


    雖是如此,可蘇玖妍卻沒有感受到任何鮮活的氣息。


    仿佛季府就是一個空宅,死寂淒涼。


    蘇玖妍默默握緊季晟鈺的手,滿眼心疼。


    “人少也好,安靜。”


    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季晟鈺。


    季晟鈺迴握,牽著蘇玖妍走向後院。


    走入後院,蘇玖妍才見到人。


    是兩個男人,都身有殘疾。


    一個隻有一隻手臂,一人走路一瘸一拐的。


    “大人。”


    兩人低著頭,不敢直視蘇玖妍和季晟鈺。


    “他們是被放棄的。”


    季晟鈺解釋了一句。


    蘇玖妍明白,這兩人身有殘疾,大戶人家根本不會讓他們去做事。


    可人總是要生活的。


    季晟鈺心善,並未嫌棄他們,而是給了他們一份糊口的差事。


    “大人,小人去泡茶。”


    兩人施禮,退了下去。


    季晟鈺帶著蘇玖妍去了後院的一個房間,關上了房門。


    走入裏間,從櫃子裏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又拿出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看樣式是男子的衣服。


    蘇玖妍看著季晟鈺,笑著開口,“你要給我包紮傷口嗎?”


    “藥都在此處,我去外麵等你。衣服是新的,沒有人穿過。”


    季晟鈺說完,轉身就走。


    他觀察了一下,蘇玖妍受傷的地方都是可以自己包紮的。


    以蘇玖妍的能力和經驗,可以自己包紮。


    蘇玖妍下意識伸手,抓向季晟鈺。


    她不想季晟鈺離去。


    奈何季晟鈺動作太快,蘇玖妍抓了一個空。


    看著季晟鈺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蘇玖妍愣了一下,隨即挑起了嘴角。


    竟然跑了?


    笑容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滿眼柔情。


    蘇玖妍明白,季晟鈺是尊重她。


    哪怕兩人互相傾心,季晟鈺也不會趁人之危。


    抬手,按著自己的心口,蘇玖妍能夠感受到那劇烈跳動的心髒。


    比起直白熱烈的情感,潤物細無聲的尊重給蘇玖妍帶去的悸動更大。


    蘇玖妍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開始給自己包紮傷口,動作幹淨利落,有條不紊,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似乎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很快,傷口便包紮好了。


    蘇玖妍穿上那身新衣服,衣服很寬大,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脖頸下露出了一大片皮膚。


    蘇玖妍並未在意,喚了一聲,“阿晟,可以了。”


    聽到聲響,季晟鈺從外麵走入。


    此刻,蘇玖妍正在拆頭上的配飾,雙手抬起,窈窕的身影顯露而出。


    墨發如瀑,披散下來,在後背輕輕晃動,平添了幾分妖嬈。


    季晟鈺進來時,看到的便是如此賞心悅目的一幕。


    聽到腳步聲,蘇玖妍微微轉頭,對季晟鈺笑了一下。


    笑容說不出的溫柔,蘇玖妍周身似乎縈繞了一層光輝。


    季晟鈺目光一暗,心髒被撞了一下,情緒蔓延至四肢百骸。


    蘇玖妍穿的是他的衣服,哪怕他從未穿過,可那種認知,帶給了季晟鈺從未有過的震動。


    季晟鈺的視線不受控製,鎖定了蘇玖妍那潔白的脖頸,以及下方那一大片白嫩的肌膚。


    他尊重蘇玖妍,但有些時候,情緒根本不受人控製。


    季晟鈺隻看了一眼,便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瞬間收迴視線。


    理智迴籠,季晟鈺抿了抿嘴,眼底浮現一抹惱恨。


    他在唾棄自己。


    蘇玖妍用發帶將頭發簡單束在腦後,主動上前,牽起季晟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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