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麵對烏寅猙獰的麵容和滿是惡意的目光,沉默半晌,搖了搖頭。


    後悔嗎?


    胡先在心裏不斷的問自己。


    可是他卻沒有答案。


    心寒嗎?


    胡先又問。


    這一次,不用胡先迴答自己,他的身體已經迴答了他。


    心髒抽痛,仿佛被置於冰天雪地,冰涼冰涼的。


    烏寅不知道胡先的想法,他狠狠瞪了一眼胡先,眼中的不滿和怨懟不加掩飾。


    胡先可以心平氣和的接受自己的命運,但烏寅不行。


    烏寅清楚,沒有人可以幫他了。


    烏寅轉頭,盯著小五子一家,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想聽到我的懺悔?做夢去吧!”


    烏寅不會讓小五子一家如願,甚至要讓他們更加自責不安。


    “如果不是你們登門,鬧大了事情,你們的女兒根本不會死!”


    “你們那麽討厭,可你們的女兒卻很可愛,我甚至都起了將她納入府中的想法。”


    “可惜啊!她有你們這樣的家人,當真是悲哀啊!”


    盡管明知烏寅是故意的,但小五子三人依舊受到了影響。


    自責,愧疚,悔恨填滿了心頭,甚至超出了對烏寅的恨。


    他們恨烏寅,可他們更恨自己。


    為什麽沒能保護好女兒呢?


    為什麽要那麽莽撞的上門要人?


    男人和婦人被痛苦淹沒,雙腿發軟。


    若不是有閔竹和霜菱攙扶,兩人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我們的確有錯,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你。”


    相較於男人和婦人,小五子要冷靜多了。


    雖然內心備受折磨,可小五子卻沒有忘記源頭。


    “你的兒子也很可悲,如果不是被你無底線縱容寵溺,他也不會做出那種事,也不會死在我手中。”


    “他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既然烏寅想用言語擊潰他們,小五子自然也可以。


    “胡說!你胡說!”


    比起小五子,烏寅根本保持不了冷靜。


    因為烏寅說的那些話是強詞奪理,而小五子說的卻是事實。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慣子如殺子,如此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


    “之所以敢那麽縱容,無非是因為你擁有我們無法企及的權勢,可如今權勢無用了,你注定要付出代價!”


    小五子恨聲說著。


    而後不再理會烏寅,走迴爹娘身旁。


    “爹娘,小妹會得到公道。”


    小五子沒有出言安慰,他明白,對於失去女兒的爹娘來說,安慰的話蒼白又無力。


    爹娘心裏的傷痛根本無法磨滅,隻能寄希望於時間。


    男人和婦人點頭,眼中依舊是滿滿的悲傷。


    烏寅搖著頭,不停地喃喃著,“胡說!不是我!我那麽愛他,怎麽會害他?不是我!不是我!”


    真相被殘忍戳破,烏寅接受不了。


    胡先沉默地看著烏寅,他不明白烏寅怎麽變成了如今這樣?


    曾經烏寅是一個非常單純的人。


    難道權勢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嗎?


    禦宥瑾眼底浮現了一抹厭惡,如果烏寅不對小五子一家說出那番話,也許他隻是個自私自利的壞人,可此刻禦宥瑾卻看到了烏寅的惡毒。


    往別人心裏插刀子,簡直令人不齒!


    蘇玖妍突然動了,走到烏寅身前蹲下。


    “烏寅。”


    聲音飄飄渺渺的,卻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


    烏寅下意識抬起頭,看向蘇玖妍。


    兩人四目相對,烏寅的眼神略顯呆滯,而蘇玖妍眼底卻綻放了一抹亮光。


    “烏寅,是你害了你的兒子。”


    明明是平淡無比的一句話,可聽在烏寅耳中,卻如魔音貫耳,侵蝕烏寅的神智。


    烏寅的目光越來越呆滯,最後瞳孔一縮,重重點頭。


    “對!是我!是我害了我兒子!”


    “哈哈哈!是我!是我!”


    烏寅癲狂的大笑,邊笑邊哭,好似瘋了一般。


    季晟鈺看著蘇玖妍,閔竹和霜菱也在看蘇玖妍。


    剛剛那一瞬,三人都感受到了蘇玖妍體內的內力波動。


    沒有外放,隻是集中在雙眼和聲音上。


    蘇玖妍看著烏寅瘋癲的模樣,眼底浮現了一抹滿意之色。


    沒有道理隻有受害人受折磨,罪魁禍首必須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烏寅不是在意他的兒子嗎?


    那就讓他認定是他害死了他的兒子。


    像烏寅那樣的人,一定會自欺欺人,將責任都推給其他人,從而達到自己內心的平和。


    蘇玖妍怎麽會讓烏寅如願?


    她就是故意的,用了一點點媚術,迷惑了烏寅的神智,讓他認定了自己是害死兒子的兇手。


    烏寅自然無法接受,瘋了再正常不過。


    蘇玖妍站起來,轉過了身。


    剛剛轉身,便觸碰到了季晟鈺三人的目光。


    蘇玖妍眨眨眼,對季晟鈺笑了一下,“阿晟,我厲不厲害?”


    蘇玖妍仿若一個嬌柔的小女孩,在找心上人討要誇獎。


    “玖兒好厲害。”


    季晟鈺溫聲說著,很認真。


    蘇玖妍笑的更燦爛了。


    霜菱長出口氣,平複了一下震驚的情緒。


    原來,那就是媚術的威力嗎?


    閔竹抿了抿嘴,卻抑製不住心頭的震撼。


    僅僅一句話,就改變了一個人認定的東西,簡直是匪夷所思。


    小五子一家一直注意著烏寅,看到他此刻的樣子,三人心裏都湧現了快意。


    雖然親人離去的悲痛無法抹除,但卻可以減輕。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幾人循聲而望,看到了大步走來的韓淩。


    韓淩身後跟著幾個懸劍司成員。


    “司主,殿下。”


    韓淩拱手施禮。


    禦宥瑾擺擺手,示意不用多禮。


    韓淩也不囉嗦,直接表明自己來此的目的,“司主,殿下,陛下傳召。”


    皇帝派人去了懸劍司,他本以為季晟鈺和禦宥瑾會在懸劍司,但卻沒有找到人。


    韓淩得知後,立刻帶人出來尋找。


    幸好懸劍司和花隱樓關係極好,從花隱樓那裏得知了消息。


    禦宥瑾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此處的事你來處理。”


    季晟鈺說了一句。


    他要入宮,烏寅和胡先的事總要有人處理。


    “霜菱,你留下。”


    蘇玖妍對霜菱開口。


    韓淩不清楚事情經過,需要有人留下幫忙。


    “閔竹,你也留下。”


    禦宥瑾也開了口。


    “是。”


    應和聲傳來,霜菱和閔竹異口同聲。


    季晟鈺看向小五子,雖然沒有說話,小五子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主不用擔心我們。”


    小五子盡量讓自己平靜一些,讓季晟鈺能夠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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