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禦軒洛身體虛弱,根本無法長時間坐著,也不能動用太多精力。


    後來禦軒洛恢複了,皇帝就開始忙了。


    直至今日,才有機會一起下一局。


    聽到皇帝同意了,兩個女人立刻上前,整理棋子。


    很快,棋子就收迴到了棋簍裏,棋盤上空無一物。


    謙珩起身,給禦軒洛讓位置。


    禦軒洛坐下,謙珩卻是站著沒動。


    不過他也沒有去看皇帝和棋盤,抿了一口茶,視線平視,也不知在想什麽。


    微微仰頭,又喝了一口熱茶。


    突然,謙珩動作一頓,但隻有一瞬,立刻就恢複了正常,連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專注於棋盤的四人並未發現謙珩的不對勁。


    謙珩咽下茶水,默默注視著前方。


    而此時,窗戶外的蘇玖妍四人卻是心頭一震。


    剛剛那一瞬,他們好像跟謙珩對上眼神了。


    倒也沒什麽不可能的,如果一個人偷窺,很難被人發現。


    人數一多就容易有疏漏,況且四人在窗戶上戳了四個洞,相當的顯眼。


    四人並不急,被發現了又如何?


    反正發現他們的是謙珩,又不是皇帝。


    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知道皇帝的態度和想法,確保謙珩和禦軒洛不受到傷害,那麽隻要皇帝沒有發現幾人就行。


    不過四人卻有些驚訝,沒想到謙珩那麽快就發現了。


    屋內,謙珩放下茶杯,微微垂眸,嘴角上挑的弧度大了幾分,眼底也浮現了笑意。


    沒錯,他的確發現了。


    並非是故意觀察,他隻是冥冥中有一種感覺,似乎有人在盯著他。


    剛才下棋時就感覺到了,這才加快了進度,不然他還能和皇帝再下一會兒。


    被人盯著總歸是不舒服的,而且謙珩並未感受到惡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暗中盯著他的人是誰?


    又為何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卻要盯著他,到底要做什麽?


    謙珩可以確定,不是皇帝的人。


    因為一開始謙珩沒有那種感覺,是突然出現的。


    謙珩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從小他就被人困於囚籠,被無數人監視。


    其中有滿是惡意的目光,有充滿好奇的目光,也有滿是憐憫和可惜的目光。


    那些目光伴隨他多年,就算看不見人,謙珩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有人正盯著他看,甚至可以區分目光的好壞。


    被困在一處,無人交流,無聊又孤獨。


    謙珩隻能自己打發時間,默默感受別人緊盯的視線,數一數到底有多少人,又都是何種情緒。


    正是如此,謙珩對於別人的眼神十分敏感。


    隻要被看上一次,謙珩就忘不掉。


    每個人注視謙珩的眼神都是不同的,哪怕表達的是同一種情緒,可因為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和差距,目光中蘊含的情感依然有著細微的差別。


    若是別人恐怕無法區分,但謙珩卻是可以。


    謙珩的直覺告訴他,有四個人正在看著他,都是他熟悉的眼神,特別其中的某一道,謙珩早已銘記於心。


    是她來了嗎?


    是因為擔心我嗎?


    隻要稍稍想想,謙珩就明白了。


    心頭暖暖的,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謙珩低垂著頭,笑容又淺又淡。


    倒也不是謙珩刻意控製了,他就是如此,就算燦爛的笑,也是淺淺淡淡的。


    唯一可以區分謙珩的開心程度是他的雙眼。


    如果真的開心,眼睛就會彎起好看的弧度。


    此刻,謙珩的眼睛就是彎著的。


    隻不過他垂著眼,並未被別人發覺。


    此處的別人不包括蘇玖妍,其他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禦軒洛身上,試圖從禦軒洛的表情變化中看出棋局如何。


    蘇玖妍卻並未移開視線,一直注視著謙珩。


    目力極佳,加上對謙珩的了解,蘇玖妍可以確定謙珩是在笑,而且是無比開心的笑。


    蘇玖妍嘴角一挑,也笑了起來。


    果然,瞞不住謙珩。


    此刻,蘇玖妍倒是不擔心了。


    看謙珩的狀態,不論皇帝是何種態度,謙珩都可以自如應對。


    微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氣,蘇玖妍放鬆了。


    謙珩似有所感,抬眼望向窗戶。


    正巧,與蘇玖妍的眼神對上了。


    明明隻能看到一個小窟窿,可謙珩就是可以確定窗外的人是蘇玖妍,正在注視著他。


    謙珩眉眼一彎,笑得溫柔又開懷。


    他的眼睛本就漂亮,彎起來跟月牙兒似的,瞳仁漆黑,看起來水汪汪的,更加漂亮了。


    “嘖!”


    蘇玖妍突然嘖了一聲。


    動靜一響,嚇了季晟鈺三人一跳。


    他們可是在偷窺啊!


    怎麽能發出聲音呢?


    三人一扭頭,全都看向蘇玖妍。


    蘇玖妍撇了撇嘴,小聲嘟囔了一句,“便宜他了!”


    此時的蘇玖妍終於可以體會到蘇縉的感受了。


    那種自家的好白菜被拱了的感覺,實在是糟心。


    季晟鈺眉頭微挑,立刻就明白了蘇玖妍的意思,眼底湧現了一抹笑意。


    原來蘇玖妍也會有老父親一般的心態啊!


    好可愛!


    閔竹也聽到了,表情有些複雜。


    唯一沒有聽清的人就是禦宥瑾了,眨了眨眼睛,對蘇玖妍開口,“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


    “不說。”


    蘇玖妍毫不猶豫的拒絕。


    禦宥瑾頓時不幹了,叉著腰,“你們是不是欺負我不會武功,排擠我?”


    聲音不大,卻也不小。


    別忘了,四人和屋內的人隻隔了一個窗戶,而且皇帝還會武功。


    閔竹神色微變,抓住禦宥瑾。


    “殿下。”


    低聲喚了一聲,想要提醒禦宥瑾。


    禦宥瑾卻是毫不在意,一擺手,“二皇兄不用我擔心。”


    剛剛禦軒洛主動找皇帝下棋這一舉動,徹底讓禦宥瑾放下了心。


    在此事上,禦軒洛寸步不讓。


    其實,禦宥瑾從不懷疑禦軒洛的能力,他一定可以處理好皇帝和謙珩的關係。


    唯獨讓禦宥瑾擔心的是禦軒洛對皇帝的尊敬態度。


    由於小時候的經曆,禦軒洛對皇帝沒有多少孺慕之情,常年的病痛折磨,禦軒洛早就學會了依靠自己。


    對皇帝禦軒洛是感激的,也是尊敬的,可卻做不到像禦宥瑾那般和皇帝撒嬌。


    也正是如此,禦軒洛從來都不會忤逆皇帝。


    就算禦軒洛不願意,也會因為尊重而乖乖聽話。


    唯一一次主動提出要求,還是上一次說要出宮開府。


    盡管隻是一件小事,卻讓禦軒洛很是重視。


    明明可以不用那麽正式嚴謹,當成一件大事來對待,不就是換個地方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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