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妃目不斜視,完全不理會兩人,專心致誌的吃著飯。


    蘇縉也不急,默默等著。


    以皇帝的性子,肯定不會就此打住,隻是現在皇帝需要先填飽肚子。


    氣氛一時陷入了沉默,可卻並不緊張,反而很輕鬆愜意,就好像這種場景曾經有過無數次一樣。


    妘妃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蘇縉的身側,眼底浮現了一抹追憶之色。


    多年前,那裏坐著雲黛,和他們一起吃飯,一起閑聊。


    四個人,兩男兩女,分外相配和諧。


    可惜,現如今隻剩下三個人了。


    妘妃收迴目光,什麽也沒說,繼續默默吃飯。


    妘妃是第一個吃完的,跟皇帝和蘇縉打了招唿後,就匆匆離去。


    皇帝目送妘妃離去,臉上滿是笑容。


    他喜歡妘妃身上綻放的光彩,讓人心動。


    明明是四五十歲的年紀了,卻找迴了年輕時的悸動,為彼此心動,每一天都會再一次愛上彼此。


    蘇縉看了皇帝一眼,目光微暗。


    如果雲黛活著,他應該也會和皇帝是一個表情。


    說起來,相較於蘇縉和皇帝,雲黛和妘妃對自己做的事更加認真專注,全心全意的投入。


    反觀蘇縉和皇帝,並非全心全意,隻是出於職責。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雲黛和妘妃更加吸引人,也更有魅力。


    皇帝咽下最後一口飯,喝了口茶,舒服的往後一仰。


    “你來幹什麽?”


    斜了一眼蘇縉,語氣裏滿滿的都是嫌棄。


    “我要去藥王穀。”


    蘇縉直視皇帝,說的認真。


    是通知,而不是請求。


    蘇縉早就想好了,甚至和藺綺茹通了氣。


    皇帝表情不變,一點也不意外,又喝了一口茶。


    “嗯,去吧。”


    對於此事,皇帝早有預料。


    好不容易找迴了蘇玖妍,在身邊的時間還不到半年,蘇縉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蘇玖妍離去,他一定會跟著。


    蘇縉點了點頭,繼續開口,“巡防軍那裏……”


    他放不下巡防軍,也放不下百姓。


    隻是沒等蘇縉說完,就被皇帝打斷。


    “不用你操心,不是還有藺家那丫頭嗎?”


    皇帝說的是藺綺茹。


    藺綺茹的年紀比皇帝和蘇縉要小,皇帝記得小時候藺綺茹還跟在他屁股後麵跑過,一口一個哥哥的叫著。


    那時皇帝已經十多歲了,藺綺茹卻隻有五六歲。


    在皇帝眼裏,藺綺茹也被歸到了丫頭那一類。


    看到蘇縉沉默,皇帝笑了。


    “她可比你厲害,巡防軍在她手裏肯定會越來越好。”


    “的確。”


    蘇縉認同的點頭,鬆了一口氣。


    藺綺茹的能力不可否認,更重要的一點是,她做那些完全是出自本心。那是藺綺茹為之奮鬥的目標,當然比蘇縉這個隻是為了盡忠職守的人做的更好。


    “我不在,多照顧她。”


    蘇縉注視著皇帝,認真的叮囑。


    皇帝眉頭一挑,點頭答應,“那是自然!”


    就算蘇縉不說,皇帝也會暗中看顧藺綺茹。


    她可是禦國的棟梁,也是皇帝兒時為數不多的美好迴憶中的一個。


    蘇縉徹底放了心。


    藺綺茹能力出色,可以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


    但蘇縉不想讓藺綺茹覺得自己身後無人,孤立無援。


    藺桀,蘇銘曦和汐月都去了邊境,蘇縉和蘇玖妍也要離去,偌大一個蘇府,隻剩下了藺綺茹一個。


    再強大的人也會孤獨,也會需要別人的支持。


    不一定是能力上的,也可以是心靈上的。


    隻要有人同行,支持,就能一直走下去。


    皇帝看著蘇縉,神色難得認真了幾分。


    “你和藺家那丫頭到底是怎麽想的?”


    “什麽?”


    蘇縉反問,似乎是沒能理解。


    “少跟我裝傻,你清楚我說的是什麽!”


    皇帝翻了個白眼。


    蘇縉沉默一瞬,仔細思量了一下措辭,但最終也沒能找到一個準確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說是湊活著過日子吧,可又沒有男女之情。


    說是相伴一生吧,又覺得有些冒犯藺綺茹。


    最終,蘇縉也隻能迴一句,“就這樣吧。”


    他很喜歡和藺綺茹一直以來的關係,是家人,是朋友,也是同行者。


    如果藺綺茹有了喜歡的人,蘇縉當然會放手,但看藺綺茹的樣子,恐怕這一生都不會有了。


    年紀大了,也就不想折騰了。


    況且那層身份在很多時候相當的有用,更重要的是,蘇縉和藺綺茹都是舒服的。


    隻要本人舒服開心,何必理會其他人怎麽想?


    皇帝的目光有些複雜,看了蘇縉半晌,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歎了一口氣。


    真是造孽啊!


    如果沒有吳絳,他們此刻應該都陪在心愛之人身旁,過著幸福又快樂的日子。


    過往太苦了,唯一的一點甜就是有互相理解,互相支撐的同伴。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蘇縉和藺綺茹才會維持現狀。


    蘇縉並未逗留,他要交接一下巡防軍的事務,皇帝也有很多奏折要處理。


    值得一提的是,皇帝並未將季晟鈺求了賜婚聖旨一事告訴蘇縉。


    不論蘇縉知不知情,皇帝都不會做那個多嘴的人,萬一破壞了別人精心準備的驚喜怎麽辦。


    反正明日聖旨就會昭告天下,而且是季晟鈺特意確定的時間,一看就知是有什麽計劃。


    皇帝樂得看熱鬧,也願意成全年輕人。


    與此同時,蘇玖妍已經到了百府。


    廳堂裏,蘇玖妍坐在上首位,霜菱,雅薇,涼州,池荼和司徒清五人分別坐在兩旁。


    五人的表情都很嚴肅,認真的注視著蘇玖妍。


    蘇玖妍特意叫五人前來,不叫其他人,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五天後出發,啟程去藥王穀。”


    蘇玖妍也不鋪墊,直奔主題。


    五人對視了一眼,都默默鬆了口氣。


    原來是這件事,還以為出什麽意料之外的變故了呢!


    “樓主,此次我就不去了。”


    霜菱率先開口,表達自己的意願。


    書院馬上就要建成了,過完年就可以招生了。


    書院的一切事宜,大事小情都是霜菱負責的,霜菱根本無法離開。


    “嗯,辛苦你了。”


    蘇玖妍點了點頭,有些歉疚的看著霜菱。


    建書院是蘇玖妍提議的,可那些瑣事卻都落在了霜菱頭上。


    “樓主不必如此,我很開心。”


    霜菱笑了笑。


    她是真的開心,每天忙忙碌碌的,十分充實。


    加之看到孩子們和成員們臉上的笑容,霜菱就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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