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隱點點頭。醫生走後商隱拖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溫熱的大掌攥住了蘇聖心的右手手腕,問:“藥涼嗎?”蘇聖心說:“還好。”他又不是脆弱的人。商隱卻不喜這樣,他又去問了那個醫生,半天之後迴來,拿著一隻包著毛巾的溫溫的小熱水袋,搭在蘇聖心的腕上,道:“那老頭兒說了,這樣應該舒服一些。”“……”蘇聖心說,“謝謝。”他其實沒被像這樣照顧過。好陌生的感覺。等待藥效的過程中商隱一直陪蘇聖心說話。商隱問:“《天地劫》的最後一場……大概是什麽時候?”蘇聖心想了想:“半年後吧。大約三個月後開機。”他們已經說好了,商隱到時候去探班。“半年後?”商隱語氣帶著揶揄,他看著蘇聖心,“行吧,一杆支到半年後了。”即使被聽見了,別人也隻會以為商隱是舍不得蘇聖心去拍戲。蘇聖心想了想,似乎突然轉移了話題,問:“商先生,你會打籃球的吧?”商隱愣了愣,頷首:“會。不過現在很少玩兒了。不過在美國時,就念小學和中學時,跟美國人打得不少。”“能教教我嗎?”蘇聖心望向頂燈,道,“我想接一個現代劇,拍攝時間接著《天地劫》,但角色需要會打籃球,我……一點都不會。”商隱其實有點驚訝:“一點都不會嗎?”商隱心裏已然明白了。他剛才嫌半年太長,蘇聖心便約個近的。而且不是一次性的見麵,而是持續性的見麵。“不會。”蘇聖心還是望著頂燈,搖了搖頭,“我小時候……很想玩兒,因為同學全都玩兒,好像特別有意思。我其實隻打過一次,基本就是學著別人在罰球線扔籃球,在書上麵學的姿勢……但後來就沒玩兒過了。”很神奇地,蘇聖心其實什麽都沒有講、什麽都沒透露,可商隱竟瞬間就反應過來了那一次,蘇聖心被他爸媽發現了。蘇聖心也陷入迴憶。那一次他爸媽發現了,很嚴厲地斥責了他,叫他以後離這東西遠點兒。因為打籃球,接球、攔球、防守、被防守,很容易傷到手指。那就不能練琴了。可練琴這事耽擱不得。蘇聖心理解父母,可當時父親的一句話依然叫蘇聖心傷心許久,他父親說:“蘇聖心,你有這樣的天賦和這樣的環境這樣的老師,這樣的設備,別不珍惜,別不知道好歹。”於是他的渴望、他的忍耐、他的掙紮、他小心翼翼的嚐試,全部都化作一句“不知道好歹”。商隱胸中泛起點酸,他說:“我教你吧。家裏院子改一下,找個地方加個球場,很簡單。我也可以請前國家隊的主教練來教教你。”兩人視線交纏交匯,蘇聖心說:“謝謝。”商隱又握起他手,輕笑一聲兒,說:“這東西,馬上就是又會彈琴又會打球的一雙手了。”蘇聖心想象了下,小的時候自己渴望成為過的樣子泛起來,他也笑了一聲兒。哦,蘇聖心想:15年後,我終於是要學會打籃球了嗎?有一個人說在院子裏搭籃球場,有一個人說請前國家隊的主教練來教他。…………與醫生說的不同,打完吊針半個小時後體溫根本沒降下來,依然將近39度。蘇聖心臉紅撲撲的,望著商隱,微微喘著熱氣。他兩頰很紅,雙眼有點眯著,脖子上麵出著薄汗,突然覺著黏了、不舒服了,修長白皙的食指尖就在脖子上撓兩三下,薄汗被抹開,商隱目光停了幾秒。商隱問:“難受?”即使已經這樣兒了,蘇聖心的嘴上也不示弱,他笑道:“你覺著呢?”“醫生剛說了,如果不行,可以物理降溫。”商隱站起來,“我去拿一條冰毛巾,擦擦汗,也降降溫。”蘇聖心難得老老實實的:“嗯。”沒一會兒商隱端著一盆涼水走迴來,扯出剛才那張椅子,將涼水撂在上頭,自己則坐在床上,將蘇聖心蓋的被單從他胸前剝到腰際,手指搭上睡衣扣子,問:“解了?”蘇聖心胸膛起伏,眼神不安地瞥向一側,道:“那邊兒有攝像頭。”商隱表情似笑非笑地望了蘇聖心一眼,說了一聲“我知道了”,便開始動手一顆一顆地解扣子。解好後商隱將白毛巾從涼水裏撈出來,擰幹了,又疊方正。他的手掌很大,手指粗長充滿力量,輕輕鬆鬆地擰幹淨了本來很厚的白毛巾。接著商隱一手輕輕撚起對方一邊衣襟,擋著屋內的鏡頭,另一手則緩緩地將另外一邊的那片衣襟掀去了一旁。皮膚暴露於空氣中時,蘇聖心的胸膛起伏。商隱垂著眸子,細細地看。脖頸漂亮,鎖骨深長。白皙細膩的皮膚上麵,兩邊胸肌微微鼓起,此時兩邊胸肌正上下地起伏著。胸肌下是六塊薄薄的腹肌,腹肌的溝淺淺幾道縱橫交錯,小腹平坦,人魚線滑進被子。因為發燒,脖子、胸膛都泛著點紅,起起伏伏,胸肌、腹肌帶著點汗,正等著商隱拭去。一片風光。商隱說:“抬脖子。”蘇聖心便揚著脖子,說:“這個節目……有規定……現在還不能碰觸身體。”商隱弓著上身、垂著眼睛,手指隔著毛巾從蘇聖心一側耳下順著脖頸滑下來,將薄汗都盡數抹去,又看進蘇聖心的眼睛,語氣帶些調笑意味,似乎在說你可真夠操心的:“我知道。我隔著毛巾。”蘇聖心還揚著脖子,說:“……嗯。”商隱繼續擺布對方的身體,又問:“臉能不能朝向窗子?”蘇聖心便朝向窗子,露出完整的另一側的脖頸,商隱又擦了,之後商隱按著毛巾,又順著對方兩側鎖骨抹向兩邊,一直抹到肩頭,將鎖骨窩裏的薄汗也拭去。蘇聖心隻覺得清爽許多也舒服許多。商隱將毛巾又浸入涼水裏投了投,擰幹淨,斂著眼睛頓了一下,才隔著毛巾將手指尖按在了蘇聖心的一邊胸肌上,拇指捏在毛巾背麵,食指、中指與無名指並攏著,沿著蘇聖心的一邊胸肌滑下來。粗糙毛巾刮滑過去,本能地,蘇聖心的胸膛就輕輕地彈了一下,幾不可查。他眼睫半斂,商隱也看向了他,兩人默默對視半晌。到另半邊時商隱換了手勢,想放過他。他拇指仍然捏在毛巾背麵,可這一迴食指中指卻分開了分別按在了毛巾的兩邊,空出了毛巾的中央,又順著蘇聖心另一邊的胸膛肌理滑下去。於是,那上麵就隻有毛巾本來的重量而沒有多餘的按壓了。可輕輕擦汗,蘇聖心竟反應更大,喉結都上下滾了一道。很不爭氣。商隱“嘖”了一聲,又繼續擦他胸肌中間以及小腹上的汗,認認真真、細細致致,仿佛一個收藏家擦拭最名貴的藝術品。一下一下,滑過白皙的肌理,到處都被抹幹淨了。涼絲絲的。蘇聖心的兩手手指張開了又握緊、握緊了又攤開,腹肌下微微發著麻,像連接著身體內部。商隱又抬起白毛巾,兩人再次對視半晌。最後是肋骨兩側。商隱讓蘇聖心自己拎著半邊衣襟,兩手捏著冰涼的毛巾,掐著蘇聖心的肋側揩下來。蘇聖心:“……”快遭不住了。結束上身的“降溫”,商隱將手裏東西扔進盆裏,往下邊坐了一點,手指捏著蘇聖心大腿處的薄被單,問:“再擦擦腿?”“……不用。”蘇聖心微閉著眼睛,手死按住被單,說,“真的。腿上不是非常難受。我說真的。”他哪裏還敢。商隱勾勾唇角,看了看對方,半晌後才鬆泛了眼神,說:“行。都聽你的。那身上酸嗎?燒這麽高。”蘇聖心說:“有點兒。”才剛說完,蘇聖心就感覺到了一條毛巾“唿”地一下蓋在他小腹上,接著商隱手指隔著毛巾捏著他的兩邊腰側,開始用力幫他按摩肌肉。蘇聖心是真受不了了,他說:“行了,商隱……係起來吧。不用按肌肉了……真的。”發燒,加上這個,眼前簡直是發暈了。昏昏的。腦子不清醒。“好。”雖然嘴裏說著“好”,但是最後,將衣襟兒攏起來前,商隱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定力考驗第一次宣告失敗,他的氣息滾燙深沉,不耐地讓蘇聖心繼續拎著布料,自己的兩隻手則死死捏著對方兩邊胯骨,躬下高大的身子,斂著眸子,仗著這個節目裏的“親密愛人”的借口,將鼻尖兒湊近了,隔著大約一兩厘米,從蘇聖心的鎖骨中央一路細細地往下下去,一直到被子的邊緣,到了最後,甚至隔著被單一閃而過。一直都沒碰到皮膚,卻隻隔著半寸。最後商隱迅速合起衣襟,以防鏡頭真能拍到蘇聖心僵硬身體上明顯而迷人的變化。陽光爛漫,外麵花朵正在怒放、果實正值飽滿,空氣裏也暖暖烘烘、腫腫脹脹,每個分子都似要迸開。第15章 第八日(二)被子再次被蓋迴去,商隱側著坐在床邊,又握起蘇聖心剛剛才打過吊針的那隻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人向蘇聖心挪近了點。他握著蘇聖心的手背,撫了撫那個傷口,有一些些心疼似的,又覷向對方,問:“現在好點兒了?”蘇聖心的兩邊眼角這時候還泛著點紅,兩人目光交纏片刻後蘇聖心笑了一下,右手手指挺欠地捏了捏商隱結實的大腿肌肉,說:“擦過之後好多了。商先生可真好用。”聽到這句玩笑,商隱下頜鬆泛了點,聲音帶著磁,道:“那就多用用。用到地老天荒。”二人視線枝枝蔓蔓,蘇聖心沒迴答,半晌後他輕輕闔上眼皮,想休息了,不過闔上眼皮之後,他沒忍住,兩邊嘴角勾了一下。“蘇老師,”商隱又問,“睡覺之前,要不要先吃點東西?”“不吃了。”蘇聖心說,“沒胃口。”商隱:“多少墊墊?糕點,或者水果?”蘇聖心想了想:“那來一點兒冰淇淋?”商隱失笑:“冰淇淋?”“嗯。”蘇聖心說,“就冰淇淋還算可以。我小時候每次病了就管阿姨要冰淇淋。”他那時不能吃這些,爸爸媽媽說不健康,還容易變胖影響氣質,但他如果病了,阿姨就會偷偷地給他。“行吧。”商隱施施然站起來,“等著。先別睡。”冰淇淋小木屋的冰箱就有,商隱開了一盒給他。蘇聖心吃了七八口。但他小時候不能吃,後來當演員了,也不能吃,其實不太習慣吃太甜的,幾口之後就覺得膩了。“差不多了。”蘇聖心將冰淇淋遞迴去,“好像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