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聽到鳥兒“嘰嘰喳喳”的歡叫聲,再次從迷迷糊糊中醒來,劉遠居然身處在一個晦暗的窯洞裏,觸手感覺是溫暖的棉棉的被窩。


    陰沉的天氣,讓人感覺不到光明的存在。土窯炕上鋪設的鋪蓋也很具有時代感,單調素樸的灰白顏色沒有任何的點綴。


    劉遠揉一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嗓子也幹的有些難受。躺在這溫暖的被窩裏,宿醉後的麻木,真的不想起來,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麽了。


    突然腦海一連串的記憶像是潮水似的湧了進來,記憶如同碎片一樣讓人眼花繚亂。“我是《平凡的世界》中的孫少平啊!”


    原來,昨夜和田潤生一起喝酒,聊著聊著,田潤生感歎自己的命運,雖然自己成為了戰鬥英雄,卻被炮彈近距離的爆炸給震聾了,完全喪失了恢複正常聽覺的可能,不得不帶強力助聽器,才勉強可以交流。


    而孫少平自己也不禁感歎這多舛的命運,好不容易艱難地熬到縣裏的高中畢業,卻因為時代和家庭的原因,不能通過高考改變命運,好不容易成了村裏的民辦教師,卻因為村裏的學校停辦而不得不迴家務農。


    孫少平本來也是不怎麽會喝酒的人,兩人聊得都有些傷感。


    孫少平想起和田曉霞說過的一起到北京去看天安門,看毛主席的話,當初的豪情萬丈,現在卻如同遙不可及的夢,與自己現實的生活卻是越來越遙遠。


    田曉霞現在已經是黃原師專的中文係大學生,跟自己的差距正常來說隻會越來越大,不由得心裏特別難受。不知不覺就喝多了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田潤生何時走的。


    現在“我”劉遠來了,決不能讓孫少平再有遺憾。現在已經是1981年了,今年國家就要實行高等教育自學考試了,記得好像是北京、天津、上海,遼寧作為試點的,高等教育自學考試學習方式靈活,工學矛盾小,費用相對較低,實行寬進嚴出,隻要學習者完成專業考試計劃規定的全部課程並取得合格成績,通過畢業論文考核,基本上就能取得國家承認的高等教育畢業證書。


    要知道曾經的劉遠,就是在部隊自學考試取得的法律大專、及本科高教自考畢業證書,然後還通過了司法資格考試,取得了律師、法官、檢察官、公證員的任職資格。孫少平,你有堅韌不拔的毅力,你一定能行的。


    “孫少平”(劉遠)振作精神,起床,洗臉,刷牙,收拾好要帶的行囊,準備和家人溝通好後,就立刻出發。


    現在大哥少安在經營磚廠,村裏也已經落實了聯產承包責任製,見到酷似劉威的孫玉厚老漢和酷似王雷的大哥孫少安時,劉遠心情竟然有些莫名的激動,這國家政策好了,有他們倆,怎麽也能撐起這個家,自己也可以放心的出去闖蕩了。


    孫少平跟家人說,自己有朋友在北京發展的挺好的,自己也想出去闖闖看。一輩子沒怎麽出過遠門的孫玉厚老漢怎麽也不明白,這北京是我們國家的首都,有那麽好闖的嗎?家人怎麽也勸不住決心已定的“孫少平”,隻好無奈的讓他自行離開。


    為了避免被當“盲流”遣送迴來,孫少平讓大哥少安幫他從村裏多開了一些空白的介紹信,時刻帶在身上,有備無患。


    第一份介紹信就開具為:我村民辦教師孫少平,等壹人,因需要提升學曆特前往北京,參加高等教育自學考試,望有關部門給與接洽為盼!落款:雙水村民委員會。


    八十年代初期,公安部門對“盲流”的管控還是極為嚴格的,直到2003年“孫誌剛事件”才有了較大改善。(時年27歲的武漢科技學院畢業的大學生孫誌剛在廣州某公司任職,因為在廣州沒有辦理暫住證,也沒有介紹信,被警方強製送往當地的收容站,受到工作人員和其他被收容的人員的野蠻毆打,導致死亡。)


    八十年代初期的交通還是極為不方便的,輾轉了好多趟公共汽車,孫少平才來到西安火車站。出具了介紹信才買好了去往北京的火車票,當了半年民辦老師,攢下的所有積蓄就耗費了大半。


    當墨綠色的綠皮火車“唿呲唿呲”,如同喘著粗氣的老牛一般駛出西安火車站時,“孫少平”知道,自己終於要為了心裏的夢想,而勇敢的邁出了背井離鄉的腳步。


    第一次乘坐火車,第一次遠離家鄉,周圍全是不認識的陌生的人。窗外遼闊起伏的黃土高坡,遠處似隱若現的綿延群山,一股腦的向後飛甩而去。


    思緒飄飛,“孫少平”心中無限感慨,卻充滿了不畏艱難險阻,依然向前奮進的力量。


    我的親人,我的曉霞,無論時間如何流轉,你們都永遠是我心靈的歸宿,永遠是那催我奮進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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