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國之中,以邱、虢兩國最為貧瘠。


    邱、虢兩國都位於中原西北,其中虢國有七成的國土都是貧瘠的荒山,剩下三成肥沃的土地就是洨河沿岸的這一小片平原了。


    比起虢國,邱國更加貧瘠一些,邱國的國土幾乎全都是荒原,唯有國都所在之地擁有一小片耕田,但是這些耕田是遠遠無法供養邱國國民的。


    邱國的國度名為豐城,位於洨河上遊的分流之處,在洨河河水長期衝擊下,這裏形成了一小片富饒的平原。


    傳聞當初邱國國民原本是西北荒原之中的戎人,他們世世代代牧羊牽馬,逐水草而居,當他們來到這片豐饒的平原的時候,邱國的第一任國君決定率領族人在這裏定居,並且向東方學習稼穡之術,定鼎立國。


    一開始,邱國的國民很少,豐城周圍這些耕地足以養活他們,但是到了後來,隨著人口越來越多,邱國的耕地很快就不夠了。


    那些沒有耕地的國民隻能學著先祖那樣在邱國西北的荒原上過著遊牧的生活,他們沒法積攢過冬的糧食,也沒有能夠抵禦風雪的住所,所以每到冬天,都會有成千上萬的老弱被凍死、餓死。


    深夜,豐城,邱國王宮。


    邱國無法像越國那樣用百年的木材修建宮殿,也不能如同馮國那樣召集十萬農民開山采石,所以邱國的王宮僅僅是用黃泥和砂石砌成圍牆,然後用繩索和幹草搭建頂棚而已。


    “滿壽,剛剛惡慶派人來傳信,華丘被虢國人俘虜了,如今虢國已經派出了使臣,想要用華丘換取我們從虢國奪取的土地,國祭怎麽看?”


    油燈下,邱國的國君華瀆坐在鋪著羊皮的幹草上,用低沉的語氣對大臣滿壽問道。


    “不是前兩日還說我們的馬卒把梁國的軍隊打得出不了營嗎?為什麽這次卻突然傳信說華丘被俘虜了?”


    滿壽終於明白為什麽國君會連夜把他召集到王宮裏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整個邱國都要陷入動亂之中。


    就像惡慶與華丘的關係一樣,滿壽也是國君華瀆的舅舅,如今的滿壽已經快要七十歲了,這種年紀的大臣在其他四國幾乎沒有,天下人都尊重年長的智者,所以像滿壽這樣的老臣會擔任國之祭祀,除了國君之外,沒有人敢對他不敬。


    “聽報信的士卒說……”華瀆頓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說道,“聽士卒說虢國的王子出現在了戰場上,他騎著白虎,一騎當千,從數萬馬卒之中俘虜了華丘……”


    “荒謬!”華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滿壽打斷了。


    “我確實聽說過越國的伶人能與蛇相舞,西北的戎人能夠馴服草原上的野狼,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馴服山林裏的君王。”


    “即便是如此,虢國人真的馴服了一隻白虎,但是區區一隻白虎,又怎麽能對抗數萬人的大軍呢?”


    “我擔任國祭的時候,聽聞越國的勇士隻需要二三十人就能進入山林之中狩獵虎豹熊豺,難道我們邱國的數萬大軍難道連越國二三十勇士都不如嗎?”


    麵對滿壽一連串的質問,華瀆的麵色變得為難起來。


    “可是……惡慶他不是說謊的人。”華瀆辯解道。


    “一個人是不可能不說謊的,他之所以不對你說謊,是因為得不到足夠的報償,在我看來,惡慶編造出這個離奇的消息,隻是為華丘的戰敗脫罪而已!”滿壽厲聲說道。


    聽到滿壽的話,華瀆也陷入了沉默,其實他心底的想法和滿壽差不多,畢竟自古以來,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單人獨騎戰勝數萬軍隊的典故。


    “國祭,現在不是爭論惡慶到底有沒有說謊的時候,華丘已經被虢國人俘虜了,虢國人的使臣就在路上,您覺得我應該答應虢國人提出的要求嗎?”


    華瀆不想在惡慶的問題上再想下去,所以歎了口氣對滿壽說道。


    “怎麽?用土地換迴你的兒子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難道你不想換?”滿壽聽著華瀆的語氣,一臉驚詫的問道。


    “唉……!國祭,你知道上一個冬天,風雪來臨的時候,豐城外的國民死了多少嗎?”華瀆長歎道。


    “這個……兩萬?”滿壽有些遲疑的說道。


    豐城外,每年冬天都會有國民被凍死、餓死,但是滿壽是大貴族,他在豐城中有封地,能積攢出過冬的糧食,他的家同樣是黃泥砌成的,能夠抵擋冬日的風雪,所以對於冬天死去的國民,他隻是聽說過而已。


    “兩萬,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華瀆的目光在油燈下顯得有些幽暗,“上一個冬天,那些在外遊牧的首領匯報,死在風雪裏的國人不足五千。”


    “五千?”滿壽的臉色一怔,接著就明白了華瀆話中的意思,“虢國的土地……還真的是肥沃啊!”


    “虢國的土地並不是最肥沃的,聽說越國的山田蔓延百裏,馮國的水田堪比大澤,這兩個國家的田地加起來足以供養天下,隻要我們能得到一點,到了冬天的時候就不會再有國民餓死了!”華瀆說道


    “即便如此,華丘依然要救迴來!他是你唯一的兒子,而且用土地來贖人也是五國的規矩,如果你率先破壞了規矩,到時候肯定會引起其他四國的討伐的!”


    雖然滿壽一開始震驚於華瀆的野心,但是活了七十年的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可是,真的要把土地讓出去,我們的國民怎麽辦?因為華丘要準備戰爭,所以並沒有給他們留下明年過冬的糧食!”


    “不知道國君還記不記得當年的洨河之盟?”聽到華瀆不甘的語氣,滿壽沉思了一番,突然問道。


    一百多年前,西戎人大舉進攻邱國,邱國國弱,不得不向虢國借兵,但是邱國國主以一萬隻羊,五千匹戰馬當做報酬,與虢國國君結盟,但是當兩國的聯軍戰勝了西戎人之後,邱國卻僅僅給了羊,並沒有如約送出五千匹戰馬。


    此事一出,虢國國君非常氣憤,當即就準備出兵討伐邱國,但是此時邱國國君提出了一建議,避免了兩國之間的征戰。


    邱國國君提出,兩國各自派出兩百勇士在洨河河畔死鬥,若是虢國贏了,那麽邱國將會賠償一萬匹戰馬給虢國,但是如果邱國贏了,那麽虢國就不得再追究戰馬的事情。


    當時兩個國家因為對抗西戎人而元氣大傷,所以虢國國君答應了邱國的要求,後來的結果不言而喻,既然邱國提出了這個要求,怎麽會沒有必勝的把握呢?所以最終五千戰馬還是沒有落到虢國的手中,兩國也因此結怨,不再相互幫助抵禦西戎人了。


    搬宿舍真的不是人幹的,前天搬完的,結果昨天一天沒起來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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