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內,傅硯池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被懷疑,是肯定的。


    徐景好從來都不是隻有臉蛋沒有腦子的花瓶。


    可是她的人生軌跡裏,從來都是被保護的很好,所以完全不用她獨自麵對什麽風雨。


    病房裏,周逾白突然說道:“查監控,看看到底還有誰來這邊。”


    徐景好:“監控上一定不會有任何痕跡,太晚了!”


    他們來得太晚,傅硯池既然已經先攔過了,若是真有什麽情況,以他的手段,監控肯定已經被清過了。


    想到這裏,徐景好卻突然跑了出去,她現在必須要確定一件事。


    徐景好一路朝著監控室跑去,她要確定監控到底有沒有被清理掉。


    若是清理,那麽,傅硯池必定做事了!


    傅硯池就在監控室內一直看著,直到他意識到,徐景好的目的就是他所在的這個房間。


    尹司南隨後也意識到這件事情,立馬說道:“傅爺,夫人她如果在這裏碰到你,就真的說不清了。”


    傅硯池:“難道她查監控之後,還能說得清嗎?”


    眼看徐景好已經要進監控室了,尹司南拉住傅硯池,躲到了隔壁房間。


    徐景好衝進監控室,喊道:“給我調特殊vip病房的監控,現在,立刻、馬上!”


    周逾白也跟了進來:“照徐小姐的吩咐辦。”


    周逾白是醫院股東,監控室的人立馬調取。


    隨後,監控室的人告訴徐景好:“對不起徐小姐,今天特殊病房那邊除好像是出了什麽故障,導致監控內容也丟失了。


    我們這裏,什麽都查不到。”


    徐景好聽著這樣的迴答,忽然瘋狂的喊道:“傅硯池,是你,是你抹掉了監控。傅硯池,我知道你肯定就在醫院,你出來,你出來啊……”


    攔住周逾白,讓別的醫生開了醫學死亡證明,抹去了監控和痕跡。


    這是在掩蓋真相!


    徐景好走出監控室,淚流滿麵,大聲的喊著:“傅硯池,你出來。傅硯池,你這個膽小鬼,你在包庇誰,你到底在包庇話誰?還是說,是你殺了我爸爸?”


    傅硯池就在隔壁房間,徐景好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


    徐景好那悲痛欲絕的聲音,任誰聽了都覺得心痛。


    傅硯池是經曆過喪父之痛的人,他很清楚那是什麽感覺。


    而且徐景好是女孩子,徐山川對她寵溺入骨,她從小跟著爸爸的時間是比跟著許西宜還要多。


    徐山川是出了名的寵女狂魔,徐景好小時候也是很喜歡纏著爸爸的。


    徐山川寵著她,甚至能抱著年幼的她進會議室開會。


    父女兩人的感情非同一般,如今,在眼看著徐山川就要有清醒機會的時候,卻不得不接受他與世長辭這件事情,確實,太難了。


    傅硯池同樣心碎心疼,他甚至抬腳就要往外走。


    尹司南卻一把將他拉住:“傅爺,你想清楚,你現在出去,夫人麵前,你打算怎麽說?”


    傅硯池:“你沒聽到嗎,她在找我。”


    尹司南堅持拉住傅硯池:“傅爺,你要出去可以,該怎麽和夫人說,你要心裏有數。”


    傅硯池調整唿吸,調整混亂的腦子,盡量認真的組織語言。


    一分鍾後,他推開尹司南的手:“我現在,很冷靜。”


    尹司南鬆開手,憑他,是攔不住傅硯池的。


    徐景好還在醫院大聲的喊著,鬧著。


    傅硯池走出來之後,看著徐景好清瘦的背影,心裏還是忍不住痛。


    “我在這。”


    傅硯池的聲音,在醫院的走廊裏被迴音拉長。


    徐景好慢慢的轉過身,傅硯池就站在走廊到盡頭,他站在監控室的隔壁。


    徐景好看到之後,整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好了。


    她站在原地,無力感讓她連腳都抬不起來。


    她就站在那裏,對著傅硯池質問:“是你攔住周逾白,不讓他去搶救我爸爸,是不是?”


    傅硯池:“是我讓人攔的。”他不是不讓周逾白去搶救,而是那時候,徐山川已經死了。


    徐景好又問:“是你讓其他醫生開了醫學死亡證明,是不是?”


    傅硯池:“這是醫生的分內之事。”


    他還是繞過了徐景好這個問題最重要的部分。


    徐景好不傻,他聽得明白的。


    徐景好再次開口:“是你讓上麵的醫護人員統一口徑的,是不是?”


    傅硯池:“他們說什麽,和我無關。”


    徐景好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可是她不傻,她聽明白了。


    傅硯池刻意迴避她每一個問題的重點。


    人,一旦避重就輕,那麽,重要的部分,就是肯定的答案。


    徐景好眼中的淚,徑直就滑落出眼眶。


    傅硯池眼神很好,看到徐景好的眼淚,心髒就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樣。


    徐景好心痛傅硯池的避重就輕,就是給她的迴答。


    她還是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是你下令抹除監控,是不是?”


    傅硯池:“監控的問題,你應該問監控室的人,他們會給你答案。”


    徐景好的平靜徹底結束,情緒徹底激動起來,瘋狂的撲過去廝打著傅硯池。


    “為什麽?為什麽?傅硯池,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


    三年前,他破產了,一輩子的心血付諸東流。可我不怪你讓徐家破產,商業競爭,徐家也做過同樣的事情,徐家也傷害過傅家,傷害過你。


    可是,他跳樓了,因為搶救及時撿迴一條命。


    這三年來,他被儀器和藥物維持著生命,沒有任何生活質量可言。


    傅硯池,這還不夠嗎?


    這還不夠嗎?


    你的仇恨,到底要報複到什麽程度?”


    徐景好手上幾乎是用盡全力的捶打著傅硯池,她淚眼模糊看不清楚,甚至有時候一拳一拳的,錘在了傅硯池的臉上。


    從頭到尾,傅硯池沒有躲開。


    徐景好在他身上發泄,他甚至覺得好受一些。


    身體上的疼痛比心裏的疼痛更加具象化,更加的清晰可見,痛快淋漓。


    徐景好不要命似的想要跟傅硯池同歸於盡一般。


    可淚流滿麵哭泣不已,加上劇烈的廝打,讓她的身體根本扛不住。


    不過兩分鍾,她整個人搖搖欲墜,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傅硯池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


    下一秒,傅硯池隻感覺手上一空,周逾白將徐景好搶了過去。


    傅硯池看著徐景好的時候,是滿眼的心疼。


    可目光一轉看到周逾白,傅硯池眼中寒芒畢現。


    他一拳朝著周逾白揮過去,就要搶奪徐景好。


    周逾白卻對他厲聲喝道:“我是醫生。”


    傅硯池卻依舊沒有退讓:“我有更好的醫生。”


    周逾白如今已經知道了徐景好的身體狀況,徐景好想要瞞著所有人,可周逾白隻想瞞住傅硯池。


    傅硯池手段太強硬,而這一次,他先知道徐景好的身體狀況,就不打算傅硯池再有機會。


    就在傅硯池要強搶的時候,另一隻手卻將徐景好接了過去一個公主抱就抱了起來。


    傅硯池和周逾白正想針對第三方的時候才發現,是徐景仁將徐景好給抱走了。


    徐景仁一邊抱著徐景好小跑著,一邊喊道:“姐,你醒醒。”


    宋嘉栩跟在旁邊,伸手掐著徐景好的人中。


    過了約三分鍾的時間,徐景好才醒過來。


    徐景仁隨意找了個空著的病房,將徐景好放在床上。


    徐景好看到眼前的徐景仁和宋嘉栩,第一時間說:“我沒事。景仁,報警。請求警方介入調查真相。”


    徐景仁錯愕道:“姐,這件事情真的和傅大哥有關係嗎?”


    徐景好:“以警察調查結果為準。”


    徐景仁點頭,立馬打了電話報警。


    傅硯池已經預判到了徐景好的操作,不過之前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經得住查的。


    否則,他做的一切就算是白做了。


    徐景好實在是沒有力氣起床了,宋嘉栩扶著她坐起來,她對徐景仁交代了一些後事處理辦法。


    “無論如何,強烈要求屍檢,我懷疑,出問題的不是輸液器,而是藥物。”


    徐景仁點頭:“姐,我知道了。”


    看著徐景好如此操心,宋嘉栩唯一擔心的,就隻有她的身體狀況了。


    周逾白和傅硯池這邊卻還對峙著。


    周逾白指著傅硯池,這一刻,他心底深處,竟生出了幾分慶幸:“傅硯池,二十多年了,小好一直對你深情不渝。


    就算是徐家和傅家決裂到生死之仇的地步,也是她覺得虧欠於你,一直在心底裏想著的都是如果可以,她願意用任何方式來補償你。


    可到今天,終於不一樣了。


    從今天開始,徐家再也不欠你什麽了。


    小好也再不可能愛你這個殺人兇手了。


    從這一刻開始,你是她的殺父仇人。”


    殺父仇人……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是將傅硯池踢出局的宣判書。


    傅硯池:“周逾白,你以為這是你的機會嗎?


    我和她從小相愛,她做了我的女人,這一輩子,你都走不進她的心。


    就算是你有手段能讓她成為你名義上的妻子,你也必須要接受,我會永遠住在她的心裏。


    愛、恨,如何?


    你永遠都替代不了我的存在。”


    傅硯池和周逾白,都是紮心的高手。


    他們都太了解對方的弱點,所以每一刀,都往對方的命門紮,能不疼嗎?


    兩人不歡而散的時候,警察也剛好到。


    傅硯池預判到了,所以之前做的那些全都是為了這一刻而準備的。


    徐景好可以從他避重就輕的話裏麵判斷出東西。


    可是,卻沒有實證。


    而警察辦事情,要的,就是實際的證據。


    沒有實際的證據,能做什麽?


    果不其然,警察一番調查之後,最終也沒有查出什麽實質性的證據。


    徐景好差點兒再一次暈過去,她強撐著身體,抓住周逾白的手:“逾白哥,我要醫院的這一套監控係統,你能幫我想辦法保留下來嗎?”


    周逾白:“你想保留監控和係統,是想找人恢複嗎?”


    徐景好:“不是沒有機會的。”


    周逾白點頭:“放心,我還是醫院的股東,這點權利還是有的。監控已經被傅硯池那邊抹掉了,他應該不會再注意監控。”


    徐景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總能想辦法,找到證據的。


    就算是現在她找不到最好的技術人員,將來把這個留給徐景仁,他也會調查的。


    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


    ——


    傅家別墅。


    謝芳芳從醫院迴來之後,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精神狀態緊繃的狀態。


    卓輕婉和傅婉婉在旁邊陪著她,傅婉婉也聽說醫院裏發生的事情了。


    一直在旁邊寬慰著謝芳芳:“幹媽,你別再擔心害怕了。這件事情也怪不了你,你不是想要害死他的。


    他變成植物人這麽多年了,身體狀況早就很糟糕了。


    可能隻是因為巧合,你隨便動了一下儀器,他就沒了。


    這是意外。”


    謝芳芳:“是意外嗎?就算這是意外,可人到底還是因為我而死的,婉婉,你說萬一被人查到是我,我會不會坐牢?”


    傅婉婉:“不會的,不會的幹媽。還有哥哥在呢,哥哥不會讓你出事的。”


    卓輕婉也在旁邊輕聲附和:“是啊,伯母,阿池他不會讓你有事的。”


    卓輕婉一開口,謝芳芳立馬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掃了過來:“你閉嘴,卓輕婉,要不是因為你慫恿,我根本不會去醫院用這種辦法製裁徐景好。


    全都是因為你,我告訴你,迴頭我一定會告訴小池,我絕不答應讓他娶你這種女人。


    一個什麽背景都沒有的女明星,還妄圖想嫁給我兒子,你做夢!”


    且不說謝芳芳本來就看不上卓輕婉小山村出身的女明星身份,就說今天這件事,謝芳芳隻覺得自己是受了卓輕婉的蠱惑。


    如果不是卓輕婉,她也不會去醫院。


    如果她沒有去醫院,也不會有這樣的意外。


    沒有這樣的意外,徐山川就不會死。


    當然,徐山川作為她的殺夫仇人,她也確實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可是,她實在膽小,怕進監獄坐牢,所以,她也不敢殺人。


    謝芳芳的話,一字一字的紮進卓輕婉的心裏。


    也就是聽到謝芳芳親口說出這番話,她才明白,謝芳芳一直以來,根本看不起她。


    卓輕婉低著頭,緊緊咬著牙,微微垂眸的一瞬,瀲去了眼底的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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