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料理店內坐滿了人,林靖芳和方杜若很幸運訂到了靠窗的沙發座位,兩人點了雨客商業午餐定食加一盤新鮮的生魚片。


    “上去一個月了,感想如何?”剛上去時,小若還會跟她訴苦,最近兩人都忙,但她想,小若應該能順利度過這段時間吧。


    “隻有一個字,忙。”和秘書室相比,總裁秘書的事情較多,壓力也較大。她將口中那塊生魚片吞下去,滑嫩彈牙的口感讓她忍不住讚歎一聲,才又接著說:


    “還有一個字,累。”和工作狂工作,除非自己也是個工作狂,不然肯定不好過。幸好齊非石很少會耽誤到員工的午餐時間。


    “也好,反正你在工作上難得這麽積極。”林靖芳完全不同情地說著。


    “小姨,你怎麽這麽說呀!”說得好像她多麽不認真似的,她隻不過是“僅”守本份罷了。


    “你是有工作能力的,不然總裁早向我抱怨了。”總裁對秘書要求十分嚴苛,在崔孟鵑之前也上去了幾個秘書,但不到一個月就被退迴,最短的記錄是三天。更有幾個秘書是受不了壓力,自行要求調迴,還有人因此而離職。


    “他有什麽好抱怨的?該抱怨的人是我吧!”被迫與工作狂共處是多麽糟糕的一件事,有人供他差遺,他還有啥好抱怨的?


    一想到他剛剛的態度,她不免有氣,眼神隨意望向前方,卻看見齊非石和齊煥走了進來。她很想不顧一切地躲到桌子底下,但目光竟和齊非石對個正著,隻見他挑了挑眉,嘴角似笑非笑的。


    服務生一看到齊非石出現,趕緊迎上前去,準備領著大老板到有竹屏隔間、較為隱密的座位。齊非石跟服務生說了幾句話後,便和齊煥朝方杜若走了過去。


    發現方杜若好像看到了什麽討厭的事物,林靖芳好奇的迴過頭,隻見齊非石和齊煥直直朝她們定來。


    “老總裁,您什麽時候來的?”林靖芳驚訝的問道。


    “哎呀,是我美麗的女秘書。”齊煥驚喜叫道。林靖芳初到公司時,便是擔任齊煥的秘書,幾年下來,和老總裁有不錯的情誼。


    齊煥好奇的看著她們,林靖芳忙介紹道:


    “這位是公司老總裁,齊總裁的爺爺。”林靖芳又指著方杜若說:


    “這是總裁的代理秘書。”


    “我們中午才見過。”齊煥忙迴道。


    “她是我大姊的女兒。”林靖芳自然地說出方杜若與她的關係。


    當年她和齊煥雖是上司下屬的關係,但齊煥待她不錯,想當年她結婚的主婚人也是他呢。


    “難怪,有你們林家美麗的基因。”齊煥笑著稱讚道。


    方杜若輕聲道謝,心裏卻有些不安,她心虛地瞄了瞄齊非石,不知他對她和林靖芳是親戚一事有何看法。然而齊非石隻是要笑不笑地盯著她,似乎不怎麽驚訝。


    其實早在他向林靖芳要人時,她就已經告知過她們的關係,並以方杜若資曆淺為由,建議他另派他人上廿二樓,但他並末被說服。


    “老總裁,你們要不要坐下來聊?”林靖芳提議道。兩位總裁站在一旁,她們哪能安心的吃喝呢。


    “不用了,我們……”齊非石說著突然傾身俯看方杜若,害得方杜若驚得將身子往後退。


    “我們這樣太打擾了,你說是不是,方秘書?”他笑問道。


    他絕對是故意的,一定是因為剛才她對他不敬,這個愛記仇的小人!


    方杜若偷偷瞪他一眼,隻能將滿腔的不滿咽下,小聲答道:


    “不會,那是我們的榮幸。”


    齊非石一聽,差點沒狂笑出口。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說完,他一屁股靠坐在方杜若身邊,方杜若不習慣地將臀部挪往另一邊,還不忘賞他一記大白眼,齊非石則不以為意的笑睇著她。


    兩人的舉動,令齊煥和林靖芳看傻了眼。


    齊非石站起身,拍了拍身子。逗弄小秘書就到此為止,他可不想讓別人免費看好戲。


    “我們的餐點應該來了。”他對著齊煥說道,然後轉身離去。


    齊煥頗有深意地和林靖芳對看一眼,然後揮揮手跟上齊非石。


    “你和總裁……很熟?”林靖芳舌頭有些打結,似乎不知該從何問起。


    “一周上班五天,我每天和他相處八小時以上,能不熟嗎?”方杜若沒好氣的迴道。她也不想跟他熟啊!


    “我是說……私下很熟嗎?”小若好像聽不太懂她的問題,林靖芳隻好問得更直接—點。


    “私下?”塞了一嘴烤鰻魚的她有些疑惑,吞下口中食物後,她才又接說:


    “我幹嘛私下跟他熟?”拜托,工作時間還不夠長嗎?如果私下還要被那工作狂使喚,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正準備再夾塊烤鰻魚,卻不經意看到林靖芳有些擔憂的神情,她猛然恍悟。


    “小姨,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怎麽可能和……和總裁私下有什麽嘛!”方杜若猛搖頭搖手地否認道。


    林靖芳也覺得不可能,這兩人怎麽也兜不起來,但總裁方才的行為實在很難解釋,難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嗎?還有剛才老總裁的眼神……


    “或許是我太敏感了。”林靖芳思索後迴道。


    “沒錯!沒錯!”小姨的想法真是嚇壞她了。


    誰會喜歡上那個工作狂,一點都不體貼!雖然長得帥,聰明又有能力,對員工也頗為大方……咦?怎麽想的都是他的優點!不不不,他的脾氣不好,又自以為是……方杜若努力想著齊非石的種種缺點,好像將他想得壞些,就能撫平林靖芳剛才帶給她的震撼。


    “不管怎樣都不要喜歡上總裁。”林靖芳認真謹慎的說道。


    方杜若眨眨雙眼,一臉不解地望著林靖芳。


    林靖芳在心裏輕歎一聲。小若雖然廿八歲了,心思卻還是很單純,她擔心她會不由自主喜歡上總裁。尤其齊非石的外表與能力都是上上之選,被他吸引實在太容易了,


    “總裁是個出色的男子,他過往的情史雖談不上精彩豐富,卻不是你可以掌握的對象。”小若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懂她、寵她、欣賞她單純的平凡老實男人。


    “小姨,你吃錯藥啦,不然怎麽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哪可能會喜歡上總裁,他和我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人!”一個愛工作、一個愛休假;一個出盡風頭、一個力求低調,甚至連喜歡的飲料都那麽不一樣。


    “看來是我多慮了。”林靖芳笑了笑。


    方杜若也迴她一個大大的笑容,但是林靖芳的話卻讓她久久無法釋懷。


    周五真是個令人又愛又恨的日子,因為接下來就是周休二日的假期,但許多事都得在周五這天完成,所以周五往往也特別忙碌。


    中午十一點時,外線電話響起,方杜若接起了電話,是宋湘琦小姐,她記得她的聲音。方杜若將電話轉給了齊非石,看著電話上閃著紅色小燈,她不禁猜想他們都談些什麽呢?


    約莫五分鍾,紅色小燈熄了。


    五分鍾,情人之間的五分鍾都會說些什麽呢?唉,她是怎麽了,竟然無聊到去猜測人家的私事,一點都不像她的作風。一定是小姨前些天那些話害她行為失常的。


    十一點五十分,她工作告一段落,正準備伸展一下筋骨,然後去準備午餐。忽然,電梯當了一聲,高跟鞋踩地的喀喀聲隨之響起,方杜若忍不住望向門口。這個時間會是誰上來呢?


    來者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長發美女,身穿鵝黃色連身洋裝,腰上係著一條亞麻色編織繩,整個人有種高雅時尚感。


    “請問您是……”方杜若起身客氣地問道。總裁中午沒有約,不知這位小姐是哪位,


    “你好,我是宋湘琦。”女子微微一笑。


    “宋小姐!”果然人如其聲,美麗又大方。


    “你一定是方秘書。”宋湘琦親切地笑著,一麵好奇的打量著方杜若。


    “是。”人美,個性也好。總裁也太幸運了吧!


    “非石在裏麵吧?”宋湘琦指了指齊非石的辦公室。


    “你稍等一下,我跟總裁說一聲。”方杜若正想撥內線,宋湘琦忙阻止她:


    “沒關係,我自己進去就好。”說著,對她微微一笑,自行走進辦公室。


    方杜若望著她的背影發呆。要說美女,她不是沒見過,好友巫青勻也是明豔動人,但她的脾氣可是嗆得很,哪像宋小姐這樣“內外兼修”。


    就在她發楞的時候,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打了開,齊非石和宋湘琦走了出來。嗯,俊男美女的畫麵果然賞心悅目。


    “中午我和宋小姐出去用餐。”他跟她交待一聲,便和宋湘琦走了出去。臨出門前,宋湘琦還不忘跟她微笑道別,充分展現良好的教養,哪像某人竟然就這麽走了!


    方杜若迴過神後,突然感到無比的生氣。好一個見色忘便當的家夥!


    他把她當成什麽了?叫她帶便當她就得帶,他想吃就吃,不想吃也不說一聲,實在太不尊重人了!


    她把便當拿了出來,看著份量較多的那一個,心中不禁覺有些委屈,還有一絲失落。他要約會就早說嘛!


    她決定了,以後不再幫他帶便當了,老板的午餐不在秘書的責任範圍內!


    方杜若望著壁上的掛鍾,一點二十分,他已經遲到二十分鍾了。


    雖說總裁上下班時間不受限製,但他竟然為了約會而晚迴辦公室,實在有辱“工作狂”的封號。


    不一會兒,她又抬頭看了下時間,一點二十三分,才過三分鍾啊!


    猛然一驚,她怎麽變成這樣呢?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巴不得老板不要迴來,這樣才有打混的機會,可現在怎麽會介意起他遲到了幾分幾秒呢?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有人走進來。


    齊非石一進門,就瞧見她凝著一張臉。


    “有什麽事嗎?”他走到她身旁問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方杜若嚇得整個人震了一下,心髒差點跳出來。


    “你還好吧?”齊非石關心的問道。


    “沒事。”她輕輕迴道。


    “上班在冥想?”看她那模樣,分明就是在想事情。


    “沒有啊!”趕緊澄清,臉卻忽然泛起了淡淡紅暈。


    齊非石高深莫測地看了她幾秒,然後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迴頭問道:


    “我的便當呢?”


    方杜若沒好氣地迴道:“送給別人吃了。”


    “給誰吃?”口氣中透著一絲不悅。


    “電腦維修部的孟主任。”她中午去秘書室想問小姨吃了沒,但她剛好出去了,正要迴廿二樓,在等電梯時遇見維修部門的孟主任,孟俊宇待她還不錯,每次電腦有問題,他總會親自出馬幫她搞定,於是她就把便當熱了給他吃。


    “那是我的便當,你為什麽給他吃?”齊非石不悅的神情更加明顯了。


    孟俊宇,他有印象,總會殷勤的詢問方杜若的電腦有無問題,瞧他看方杜若的眼神,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自己不要的,我不給他吃,難道要丟掉?”方杜若微惱地看著齊非石。有沒有搞錯,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耶,他竟然還擺一張屎臉給她看!


    “那也不一定要給他吃啊!”齊非石口氣加重,大步走迴她麵前。


    “我隻知道爸爸的心血不能被糟蹋,給誰吃都一樣!”她氣得站起身,語氣中帶著委屈與埋怨。


    “既然那個便當是帶來給我的,要給人也得經過我同意。”齊非石也知道自己理虧,但聽到方杜若把便當給別人,他就是介意,尤其那個人還是孟俊宇。


    “便當是我帶的,給誰隨我高興!”她有些賭氣的迴道。


    “是嗎?”他眯起眼道。


    “是你自己跑去約會不吃的。”見狀,她雖有些膽怯,還是反駁道。


    “你不會是吃醋吧?”齊非石將臉湊到她氣紅的俏臉前。


    “吃……吃什麽醋啊?”她舌頭差點打結。


    “我和湘琦去吃飯,把你一人丟在這裏。”他朝她拋了個媚眼,故意逗她。


    她嚇得全身起雞皮疙瘩。總裁中午是吃了什麽東西,怎麽行為有些異常?,


    “誰……管你和誰吃飯,反正以後我不再幫你帶便當了。”她氣得嘟起嘴。這個工作狂兼自戀狂,想要再吃她爸煮的菜,作夢!


    “你再說一次。”他有些惱怒。


    “反正,這本來就不是秘書的職責。”她雖不敢正視他的眼神,但還是小聲的將意思表達出來。


    “很好!”齊非石競沒有發怒,還笑笑地點點頭。


    很好?方杜若狐疑不解地皺起秀眉。


    齊非石沒再說什麽,進辦公室前,還丟給她一記高深莫測的笑容,害得方杜若全身打寒顫。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


    六點十分,工作總算告一段落,她正準備跟總裁說一聲就下班迴家,齊非石卻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對她說:


    “收一收,下班了!”


    天啊,這是那個熱愛工作的齊總裁說出來的話嗎?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看她楞在那像個木頭人似,齊非石笑了笑,輕敲下她的頭。


    “還不走,我要熄燈了。”


    方杜若這才趕緊抓起包包,走了出去。


    搭電梯時,齊非石要她過來一起搭主管專用電梯,方杜若搖頭拒絕。


    “那是主管專用電梯。”她一向很守本份的,為了不讓齊非石再抓她進主管專用電梯,她都刻意提早進公司。


    齊非石露出那又怎樣的神情,然後一把將她拉進電梯。


    方杜若努力掙開他的魔爪,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站在離齊非石最遠的角落,毫不客氣的瞪著他。


    齊非石不理會她的怒氣,仍笑笑地看著她。


    方杜若不想看到他那高傲、自以為是的神情,賭氣地將臉撇開,專注地盯著電梯樓層的燈鈕看,這才發現隻有s那一層的按鈕亮著。


    “我要到一樓耶!”她說著伸手要按一樓的燈鈕,齊非石卻迅速地扣住她的手腕。


    “我載你迴去。”


    “為什麽?”她不解地問道,低頭看著扣住自己手腕的那隻大掌。他的手指修長,指甲修得很幹淨,她能感受到那隻大手傳來的溫度。


    她在想什麽呀?她慌張地將他的手甩開,而這舉動卻讓齊非石有些氣惱。


    “你那是什麽臉啊?我又不會把你吃掉。”瞧她一臉惶恐,好像他是欺負小紅帽的大野狼。


    “那可難說了,不然你幹嘛突然那麽好心?”她不以為然地迴道。反正下班了,她要捍衛一下自己的……生存權。


    “老是讓秘書晚下班我怎麽好意思呢,今天剛好順路,就載你迴去。”


    方杜若防備的瞪著他。順路?他要去哪兒,怎麽會和她家順路?瞧他那怪異的表情,肯定有鬼。


    電梯門一開,他一把抓起方杜若的手臂,朝他車子走去。結果她就在與他半拉半扯的情況下,搭著他的車離開公司。


    在車上,方杜若不想和他有所交集,於是一路上都裝睡。齊非石也不在乎,直直往她家開去。


    一到巷口,他停好車,轉身叫方杜若,見她沒有反應,探身看了一下,發現她真的睡著了。他笑了笑,本想拍醒她,卻在看見她的睡顏時著了迷。熟睡中的她怎麽會這麽可人呢?


    額前的劉海,讓她更顯年輕;短短的發絲在耳朵下方俏皮地卷起,將她的五官襯得更為靈秀;那粉嫩的雙頰,令他想以手背去試探是否真如眼睛所見那般地柔滑,而他也真的以手背輕輕拂過她臉頰,動作雖輕,卻還是讓她醒來了。


    嚶嚀一聲,她緩緩睜開眼,看見齊非石的臉龐近在眼前,這才想起自己是坐他的車子迴來的。


    “我睡著了?”她還未完全清醒。


    齊非石外表看似平靜,內心卻因自己方才的舉動而翻騰不已,為了掩飾自己的異常,他故意取笑她:


    “對啊,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方杜若一聽,睜大了眼,睡意全飛走了。她忙伸手擦拭自己的嘴角,在瞥見齊非石那上揚的唇角,才發現自己又被騙了。她氣得嘟起嘴,隨意說了聲謝謝,打開車門下車。


    而齊非石也跟著下了車,還將車門鎖好。方杜若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會是要送我進去吧?”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沒有啊!”


    還好,方杜若吊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來,但齊非石又接著說: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順路。”說完便往巷子內走去。


    順路?方杜若小跑步趕上他。


    “怎麽會順路?”他有認識這裏的人嗎?


    隻見齊非石停在她家門口,然後轉頭跟她說:


    “我下午打電話給方爸爸,約好了晚上要來打擾。”


    “既然知道是打擾,就不要來了。”她不客氣的說道。


    “這是客套話,懂嗎?”又一次地,他很順手地捏了捏她那小巧的鼻頭,這自然的接觸,兩人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少來,你和我爸約好,怎麽沒告訴我?”切,把她當小孩啊。


    “我是和方爸約,又不是和你約。你不幫我帶便當,我隻好自己來吃嘍。”意思就是,她若不幫他帶便當,他就會到她家來吃晚餐。


    那她能不乖乖幫他帶便當嗎?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讓她很想伸手給他一拳,而她也真的做了,握拳朝他的胸膛一擊——


    “哎唷!”兩人同時唉了一聲。


    方杜若甩著吃痛的手。這人的胸膛還真是硬!雖然她是花拳繡腿,但齊非石還是配合地叫了一聲。


    “小若,你做什麽?”打方承燾在屋內聽到外頭有談話聲便出來瞧瞧,誰知竟看到女兒正往人家身上揮拳。


    方杜若本想否認,但拳頭仍緊握的她,儼然是個現行犯,完全無法辯駁。


    “伯父,我們在鬧著玩。”齊非石忙幫她解危。


    但方承燾還是給了方杜若一記警告的眼神,然後才對齊非石說:


    “晚餐快好了,先進來坐。小若,招唿一下非石。”說完他便先走進屋裏。


    見方承燾走進屋裏,齊非石朝方杜若勾勾手,要她過來。


    “告訴你一件事。”


    方杜若疑惑地走到他身旁,齊非石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


    “下次記得打別的地方,我的胸肌可是練過的。”說完,不待她迴應便自行走進屋內。


    方杜若聽了很火,在心中將他罵得體無完膚,完全忘了中文係的她該是“出口成章”,而非“出口成髒”。


    用餐結束,四人在和室裏泡起了茶。四月初的風仍有些涼意,但卻意外地令人覺得舒暢,這樣坐在楊楊米上閑聊吹風,好不愜意,她在一旁靜靜地品茶,隻在他們偶爾扯到她時才會應幾聲。


    看著和父親天南地北聊著的齊非石,方杜若有些意外和疑惑。白天如此冷淡嚴厲的他,競能和父親聊得如此投契,從園藝、環保到文學小說,他會都能聊,甚至和母親也能聊上幾句八卦新聞。不可否認,這時的他,魅力完全不輸給工作時的他。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她竟然會覺得他這種工作狂有魅力?


    其實這樣融洽的相處對齊非石而言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經驗,他和父母並不親密。


    齊非石的父親雖是齊氏企業的接班人,但他對商場沒興趣,喜歡考古的他,常年在外旅遊考究,沉醉在自己的古物世界裏;母親則是熱愛文藝,兩夫妻常一同遊遍各大洲。


    然而,這樣的生活模式也讓他們少有時間與小孩相處。


    從小,他就跟著保姆和齊煥住在大宅裏,齊煥對獨子拋棄家業一事非常不諒解,所以對他也就特別嚴格。他每年都期待著年底的到來,因為那是爸媽和他約定的親子日,即使父親沒空,母親也會飛迴來陪他,雖然隻有短短幾個禮拜,卻是他童年生活的最大支柱。


    也因此,養成他獨立自主的個性,當父母又要飛往他鄉時,年幼的他不會吵也不會鬧,隻會將自己的感情藏在心底,努力當個乖小孩,然而,這也讓他不習慣與家人過度親密相處。


    可是他卻和方杜若的父母相處很自然,或許是這個環境,或許是因為人的關係,總之,在這兒他覺得很自在。


    “小若,你去摘幾顆番茄讓非石帶迴去嚐嚐。”這幾株紅番茄方承燾可是寶貝得很,幼苗是朋友送的,聽說是日本種,又圓又香甜。


    方杜若起身走到院子的番茄旁,而齊非石也跟她一道出來,兩人一起采著番茄。


    “這番茄好圓好紅。”齊非石頗有興趣的看著。


    “我可是每晚都幫它澆水呢。”會長那麽好,她也是有功勞的。


    院落一方,兩人好玩的采著番茄,而和室裏的林靖苓和方承燾則饒富興味地看著他們,然後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


    林靖苓曾私下問過小若他們是不是一對戀人,但她極力否認,還說自己是不談戀愛的人。唉,年輕人的事,他們也不想幹涉,就順其自然吧。


    夫妻倆笑了笑,閑聊起來。


    “清明是哪天?”林靖苓問著丈夫。


    “下周五!”結果大聲迴答的是方杜若。對於休假一事,她向來是銘記在心,不會搞錯。


    齊非石笑睨她一眼,完全明白她為何能毫不遲疑就迴答出來。


    “是連假啊!那靖芬、靖芳也都會迴去。”三姊妹好久沒有聚會了。


    林家沒有男丁,但三個女兒都非常孝順,每年清明都會抽空迴去陪父母親祭祖,順便來個家庭聚會。方承燾在台灣沒有親人,早將林家二老視為自己的父母,所以每年都會陪妻子迴去,今年當然也不例外。隻是……


    “咦,星期五?工人好像說星期五要來修二樓陽台的木板。”


    “那怎麽辦?咱們又不在家,不然叫他們改天再來。”林靖苓皺起眉道。她最受不了這種瑣碎麻煩事了。


    “這是敲了好久才敲定的。這家公司行程很滿,這一改不知要再等多久。”接下來就是梅雨季了,若不修好會很麻煩,且這家公司用的木料比較實在,換別家也不放心。


    “我會在家啊!”三天連假家裏不可能沒人,而她一直都是看家的那個。


    “就因為你一個人在家,才不敢讓陌生男子進來。”方承燾疼愛地望著女兒。


    “拜托,我都幾歲了。”她跑迴和室裏,跪坐在他們麵前,不滿地噘起嘴。


    “你怎麽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林靖苓伸出食指,戳戳她的腦袋,才不耐煩地轉頭對方承燾說:


    “請他們再另外安排時間,等就等吧!”


    “也好。”


    方杜若還想抗議,齊非石卻拿著一小盆紅番茄走進來,很自然地說:


    “伯父如果不放心,我星期五沒事可以過來。”


    “那不是太麻煩你了。你家裏不用掃墓嗎?”方承燾雖然高興有人可以過來陪女兒,但又怕太過麻煩別人。對於齊非石父母早逝的事,他們之前有聊過。


    “我們上星期日去祭拜過了。”齊家通常都在清明前後挑個周日去祭祖。


    “那就太謝謝你了。”林靖苓一聽,高興的說道。她最怕事情拖著無法完成,能順利解決真是太好了。


    “等一下!”這些人完全沒有征求她的意見,就自行幫她作決定,是當她是隱形了嗎?


    她這一喊,三個人的眼光全都看向了她。


    “齊……先生平日上班很累了,怎麽好意思再打擾到他的休假日呢!”唿,差點喊出總裁。其實連她也不懂她為什麽不讓爸媽知道他的身分。


    “我來這裏也可以休息。”


    “樓上施工會很吵耶!”


    “木板工程應該還好,我不怕吵。”


    “這樣還是不太好吧。”她已經想不出理由了,但想到兩人要私下相處,她就是覺得不太對勁,甚至有些緊張。


    “你不會是不信任我吧?”齊非石故意露出一臉受傷的模樣。


    “當然……不是。”在方家二老責備的眼神下,她當然不敢說:是,她就是對他這隻假惺惺的大野狼不放心。


    “那就不要讓伯父、伯母擔心了。”他一臉誠懇的建議道,內心得意得想大笑。


    他就是想看她生氣緊張又無奈的神情。至於他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這樣的嗜好,老實說,他也不知道,隻知道逗她實在會讓人上癮。


    她很肯定齊非石絕對是不懷好意,瞧他那要笑不笑的詭異表情,她才不想讓他得逞。


    看女兒一臉不願意,林靖苓決定使出撒手鐧。


    “不要也沒關係啦,”林靖苓轉身對著方承燾說:“那個報價、材料監工、尺寸規格就讓她自己跟那些工人說去。”方杜若是她女兒,她會不知道她的死穴在哪嗎?她對這些瑣事平時能不碰觸就不碰觸,說穿了就是懶嘛。


    果然,方杜若原本堅決的神色出現一絲猶豫。她是要去處理那些煩死人的監工瑣事,還是要麵對大野……喔,麵對齊非石呢?


    “好吧。”無奈的方杜若,最後隻能點頭同意。


    她不禁擔憂起下周五的到來,屆時將和他共處一室,麵對大野狼的她該如何自救?


    不過憂心之餘,竟又有一絲絲的期待。不會吧?難道她開始有自虐的傾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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