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


    上午炙熱的日羲傾灑而下,於森寒的長刀上反射出一道明晃晃的光弧,照在了白芷的側臉。


    鹿呦呦見此心中一緊,她是知曉白芷脾氣的。


    和淑女王婉凝的柔情似水、壯漢牛離的沉穩如山不同。


    白芷是現存於淺公山有資格繼任妖王之位的三位菁英中,最有“俠氣”的一位。


    當年白猿肆虐山林,要對附近的精怪下手時,都是被白芷給攔了下來。


    多次的嗜血搏鬥,才使得白猿逐漸轉移了目標,對人族下手。


    不過抓普通人就算了,它最終為何會抓於洋鄉裏正的虎女夫人。


    這就不是鹿呦呦能夠想得到得了。


    此刻,薑夜說完之後,從懷中掏出藥瓶,扒開瓶塞吞下了紅丸。


    “直使,這……”王婉凝上前打圓場。


    “才女,我現在穿著的衣服你可認識?!”薑夜雙眸藍光綻放,嗬斥一聲道。


    “白……”王婉凝見此就欲再解釋幾句,就被白芷給拉退:“夢蘭不用解釋,既然我之前說好了入城不動手,又怎麽會食言讓你難堪?”


    “這位直使,先多謝你在破解陰煞之法上的幫助。”白芷作揖道。


    “此事是因為我和才女有交易,倒也稱不上一聲謝。”薑夜長刀未曾放下,迴道。


    “好,我雖然平常喜歡鋤強扶弱,但化人以後,是非概念還是知曉的。”白芷輕聲道:


    “吳弟是人,他犯了你們人族的戒律,我作為妖自然是無權插手。


    “此次和夢蘭一起入城,我隻是想最後再看他一眼,順便查出李家大公子之案背後的精怪,究竟是誰在設計陷害我和吳凍。”


    “陷害?”薑夜將刀緩緩放下:“此話何解?”


    “夢蘭。”白芷看了眼王婉凝。


    王婉凝見此上前道:“直使,是這樣的,其實在李家大公子受傷之事傳來時,我也沒怎麽細想。以為就是吳凍哪根筋不對。


    “但直到後來聽薑直使說,有許多除妖直使因為廟鬼之役受傷,我就發覺不對了……


    王婉凝說著神色一凝:“直使,劍南校尉若是知曉廟鬼複蘇,會如何?”


    “鏘啷!”薑夜將刀緩緩收迴,道:“校尉若是知曉複蘇的是廟鬼,而不是廟神,那定會第一時間將其誅殺。”


    “對啊!既然沒在第一時間殺死廟鬼,那就說明連校尉都不知道廟鬼複蘇之事,除妖司校尉都不知道……


    “那吳凍是怎麽知道的呢?”


    “這……”薑夜眉頭微皺,此事之前沒細想過,他還以為吳凍就是單純被驕奢慣養的無用之輩。


    沒想到居然還有隱情。


    “山中妖鬼不少吧,對付李家大公子的不一定是廟鬼。”薑夜沉吟片刻,道。


    “不!一定是廟鬼。”王婉凝搖頭,接著繼續解釋:“劍南之威名,附近開智的妖鬼誰不知曉?


    “而李家大公子是劍南名門世家之子,動他等於打劍南的臉,誰敢動李家大公子,第一個出兵的就是除妖司。


    “且就算有些精怪、地縛靈因為智慧低下對其動手,可是吳家大公子至少九牛氣血,低等精怪如何傷得了他?


    “唯一有威脅的白猿,也已經在上個月的月底被蘇統領一刀斬殺了,那剩下來的就隻剩封印中的廟鬼了。”


    “這是第一,第二,廟鬼體內雖然多了許多陰魂,但是它當初選擇自封,定是考慮到了這點,可現在為何會突然複蘇?


    “隻怕是有人故意喚醒。”


    “所以……此事背後,是淺公山的精怪作祟?”薑夜看了眼鹿呦呦,道:


    “青鹿大王食素,又有人族妻子,還和劍南有服氣之果的交易。


    “那麽此事應當是與青鹿大王無關的,不過有這個智謀和實力的,定是成名精怪……至少是個五百年道行的精怪……”


    “白姑娘在淺公山時,可曾有過結怨之妖?”


    白芷聞言搖頭:“我平常不怎麽招惹是非,且和我有怨的妖精都被我打死了。


    “倒是白猿,一直不肯求饒,不過他已經被你們劍南的人殺了,那就沒了。”


    “那有利益衝突的呢?”薑夜問道,同時心中腹誹:‘此女皮相看著窈窕淑女,沒想到內心這麽暴力。’


    “我又不爭不搶,無欲無求,就隻是因為吳弟一家,會迴山裏問大王要些財物,與我有利益衝突的,沒有吧。”白芷繼續搖頭。


    不過這次卻被王婉凝拉住了,才女此刻瞥了眼鹿呦呦,道:“青鹿大王前些年不是說過自己年齡大了,要和夫人去大虞各處遊玩?”


    “那又怎麽樣?”白芷也跟著看了眼小鹿,奇怪道。


    王婉凝聞言笑了,輕語道:“他退位了,那誰來繼承妖王之位?”


    “嘭!”王婉凝的話語如同一擊重錘,狠狠砸在了白芷的腦海。


    淺公山,四大年輕菁英。


    皆是五百年以上的道行。


    猿妖孫奇、蛇妖白芷、虎妖王婉凝、牛妖牛離。


    王婉凝因為化人後,跟著大虞的高人去修煉行者之道,已褪去妖身化人了,沒資格繼承妖王之位。


    白猿,則是傻兮兮的去抓了於洋鄉裏正的夫人,還吞了裏正,被除妖司殺了,活該。


    白蛇,因為吳凍的事情,差點……


    “牛哥?!”


    …


    …


    午時三刻。


    鬧市口。


    吳凍跪在一座高台,漠視著下方看熱鬧的人群,少頃,似乎為了給自己壯膽,於是他輕聲說道:“過了些暢快日子,此生也足以……”


    “時辰已到,斬!”然而他的臨終之言並未說完,就聽行刑官一聲大斥。


    高台的劊子手聞言點點頭,而後雙手用力下揮。


    “殺了他……”


    “殺!殺了他……”在長刀劈落的過程中,看熱鬧的百姓似乎激動了起來,大喊大叫著。


    同一時間,吳凍正隨意的抬頭,要看這世界最後一眼,然而抬眉時卻神色一滯,接著嘴巴無聲的開合:“牛。”


    “噌——”


    森寒的大刀狠狠落下。


    鮮血四濺,暈染了囚衣。


    少頃。


    “咕嚕咚……”一顆眼角積蓄著淚珠的人頭滾落在地。


    一路翻滾,最終在一雙素白的勾頭履前停下。


    “吳弟……”白芷顫抖著,低下頭與吳凍對視。


    “大快人心!”


    “李家曆來行善,這個外鄉人還敢害李家大公子,殺的好!”


    聽著旁側不斷響起的叫好聲。


    不知是什麽情緒,交織在內心。


    悔恨?不舍?憤怒?


    最終千言萬語,變成了一句。


    “牛離,你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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