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拿起武器……”


    於夫羅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他仿佛看到全城下上所有人拚死抵抗的場麵。


    “該死的漢人!”


    憤恨的他跺腳離去,再也不想觀看城牆上的場景。


    南匈奴營地之中,氣氛與兩天之前截然不同。


    原本高昂的士氣因為攻城不下,以及折損兵將而變得極其低落。


    吃過飯的南匈奴士卒們蜷曲在各處帳篷之中昏睡。


    整個營地快速進入到寂靜之中。


    城內,郡守府邸忙做一團。


    陷入昏迷之中的郭縕氣息變得極不穩定。


    郎中在房間中來迴踱步,在郡守夫人和其他家人注視下,他無奈停步歎氣,實話實說道:


    “郡守大人連日作戰,氣血極致虧虛。”


    “若是尋常時候,從遼東那麵買來人參還有一救。”


    “但現在……”


    他的話語聲戛然而止。


    被圍的城池怎麽可能出的去人?


    更不可能前往遼東。


    “夫君!”


    身懷六甲的郡守夫人當場淚崩,匍匐在榻旁哭訴。


    其他家人表情同樣不好。


    陰沉籠罩整個房間,所有人的明白失去郡守對於城牆上的守兵們有多麽沉重的打擊。


    但凡城破,他們一個都活不了。


    郭縕十二歲的侄子站出,用已經開始演變成人的低沉語調說道:


    “叔父大人重病,無力帶兵守城。”


    “侄兒替代父親大人出戰。”


    “明日一早,披盔帶甲登城。”


    “以抗胡虜!”


    年齡尚輕的郭尋極其堅定。


    房間之中,所有人被少年的勇氣觸動。


    “我雖為郎中,但也可登城作戰!”


    已經年過五旬的郎中挺直腰板。


    “明日一早,某跟隨登城,共同抗擊胡虜!”


    “就算我雁門城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向胡虜低頭!”


    話語聲觸動在房間內的郡守家人。


    幾人紛紛發聲,願意登城作戰。


    誓要與南匈奴決一死戰。


    郡守夫人從地麵上艱難站起,拖著不久將會臨盆的肚子,神情落寞的說道:


    “但凡妾身現在沒有身懷六甲,必然跟隨諸位登城。”


    她緩緩跪拜下去。


    “妾身在此感謝諸位對雁門城所有百姓們的付出。”


    “感謝!”


    郎中指揮僵在原地的郭尋說道:“快快去扶。”


    “莫要使夫人動了胎氣。”


    “幾日之內即將臨盆,此刻才是最關鍵的時刻。”


    郭尋立刻前去攙扶,阻止叔母跪拜。


    郎中道:“夫人在府邸之中靜養,我等必竭盡全力守城!”


    “堅信援軍不日便會抵達。”


    他深深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郡守郭縕,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


    “希望夫人能夠堅持。”


    “為郡守留下血脈……”


    話語聲越來越低,但卻好似擁有巨大的力量一般,震顫房間之中所有人的感官。


    眾人朝榻上的郡守看去,臉色蒼白,氣息不穩。


    將會是什麽結果,已經在郎中的話語中體現。


    房間之中悲哀四起,眾人無言,氣氛如同陰沉至極。


    雁門城池之中,能動用登城防守的人已經全部動用。


    越來越多的女子也加入其中。


    從十歲以上的少女,到五十來歲依舊拿動棍棒的女子,全部準備明日登城作戰。


    胡虜但凡破城,她們絕對沒有任何好結果,使得女子們想要在戰鬥之中跟胡虜拚命。


    而不是城破之時,哭喊著被羞辱至死。


    越來越濃的夜色之中,全城百姓眾誌成城。


    黑夜對於雁門百姓來說,第一次變得那麽漫長。


    巨大的壓力之下,人人無心安睡。


    整個城池仿佛被巨大的太行山脈壓在頭頂。


    使得所有人唿吸變得極其艱難。


    ……


    破曉。


    天空泛起一道魚肚白。


    南匈奴營寨中立刻忙碌起來。


    士卒們在於夫羅的命令下生火造飯,一通行動之後吃飽喝足。


    略微休整便立刻集結。


    “全軍聽令!!”


    站在營地中的一輛木車上,全副武裝的於夫羅在朝陽下喊話。


    “今日,我等發起全軍猛攻!”


    “勢必要在正午之時拿下雁門!”


    “城中漢人已經瀕臨崩潰。”


    “隻要我等速攻、猛攻,不給敵人留下任何喘息的機會。”


    “勝利絕對會屬於我等!”


    “吼!!!”一萬多南匈奴將士們高舉手中武器猛吼。


    他們很清楚雁門城中的守軍已經被殺死大半。


    隻要再堅持進攻,破城不過時間問題。


    但凡城破,那便是他們狂歡的時候。


    他們要將這幾日積攢的所有仇恨和怨氣,全部撒在漢人身上。


    活吃漢人的肉,喝他們的血,睡他們的女子!


    要用盡一切手段,淩辱城中所有漢人!


    城破之時,雞犬不留!


    “出發!”


    伴隨於夫羅一聲令下,一萬多南匈奴將士喊叫著衝出營寨。


    拉起的氣勢衝擊而去,震蕩天地。


    城牆上,所有士卒和百姓們嚴陣以待。


    雖然一夜沒有睡好,但他們依舊拿出所有的力氣,等待敵人進攻開始。


    披帶郭縕鎧甲的郭尋手持長槍高喊道:


    “我等眾誌成城,全力守城!”


    他違心道:“援軍快要抵達。”


    “隻要我等再堅持一日,勢必會等到援軍前來!”


    “到時候,便是胡虜的死期!”


    “今日,我等全城軍民奮力一心!”


    “共同抗擊胡虜!!”


    城牆上無論士卒還是百姓,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無論小孩還是老人,全部高聲響應。


    “奮力一心!!!”


    “抗擊胡虜!!!”


    各種年齡不同、聲色不一、語調各異的吼聲匯聚在一起,構建出直麵死亡的決絕。


    城下,於夫羅和唿廚泉兩的南匈奴統領表情連變。


    漢人女子老人和孩子都登城協助防守,這樣堅決的抵抗態度,再次超乎他們想象。


    “漢民之誌……”


    騎在戰馬上的於夫羅突然有些欣賞。


    若是他們南匈奴也能如此團結,那該多好啊!


    “我帶兵前去攻城!”


    按捺不住情緒的唿廚泉言語一聲,隨後翻身下馬,帶著親兵向攻城的隊伍行去。


    於夫羅留下掌控局麵,兩人互相配合,誓要拿下這座漢地邊城。


    他們已經在攻城方麵耗費許多將士的生命。


    如果不拿下此城,掠奪裏麵的財貨和糧食,對於他們來講便是天大般的打擊。


    使得他們成為本族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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