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士氣低落,根本不是多加懲罰的時候,曹操深諳其中道理。


    更深諳人心和人性。


    兩眼一轉,他吩咐道:“莫要處罰那些士卒。”


    “稍加訓斥便可。”


    “隨後在營地之中宣布軍令,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隨意外出。”


    “劃出一部分地方用做如廁。”


    “沒有本將的命令,私自外出者直接處斬!”


    “諾!”夏侯惇匆匆外出宣布軍令。


    被發現偷跑的那支小隊,隻被主官責罵,而沒有遭受砍頭之罰,這讓所有的官兵們放下心來。


    雖然無法外出,但他們卻聚集在營寨的籬笆後,以修葺為名,偷偷聆聽遠處城牆上的喊話。


    曹操再次帶人巡視全寨,發現官兵們心不在焉。


    時不時的偷偷望向城牆方向。


    仿佛被勾走了魂兒一般。


    眉頭越皺越緊,他立刻下令道:“後退兩裏下寨!”


    他深知,如果在城下繼續駐紮下去,官兵們的思想還不知道被城牆上的賊寇汙染到什麽程度。


    曹操居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將士們在四周忙碌。


    他隻身負手而立。


    望向高聳的城牆,能夠依稀看到守城的那個年輕武將全副武裝,持刀站在城牆之上。


    即使距離那麽遠,曹操依舊能夠感受到對方鋒利而又堅定的目光。


    他暗道:到底賊首擁有什麽樣的禦人能力,才能夠教導出這般屬下?


    又是擁有怎樣的教化能力,才會使得諾大的全莊百姓變得與賊寇截然不同?


    疑問在他的心底叢生,好似春天的草苗一般瘋長。


    轉瞬之間便全盤占據他的內心。


    城牆上,魏延典韋兩人望著忙碌的官軍俯視觀看。


    “官軍慫了?”典韋皺眉道:“要撤軍?”


    魏延眯著眼睛搖頭道:“估計不是。”


    “如果撤軍,絕對會前來放出狠話。”


    “估計士氣低落,那官軍統帥懼怕我新莊城上的語言攻勢。”


    “想要退後一些距離安營紮寨。”


    “等待士氣恢複之後再行攻城。”


    “官軍滅我新莊之心絕不會那麽輕易熄滅。”


    典韋橫眉冷眼,表情兇神惡煞,“該死的狗官軍!”


    “再攻幾次都是失敗的結果!”


    “新莊將士絕對不會讓官軍得逞!”


    他轉頭看向四周,朗聲詢問道:“對不對,新莊的戰士們?”


    “對!!!”


    吼聲起起,震顫整個城牆。


    “絕不會讓官軍得逞!!!”


    恢弘的吼聲匯聚在一起,伴隨士卒們振臂高唿的模樣,再次震撼城外的曹操和一眾官軍。


    “此消彼長啊!”跟隨隊伍後撤的曹操被城牆上突然爆發出來的氣勢震到。


    騎在戰馬上的他迴頭望去。


    如同鼎沸一般的賊兵,讓他再次深刻感受到新莊的不同。


    “許言……”


    迴過頭的他低聲默念那個記憶深刻的名字。


    “難道說……那譙縣的年輕人有真本領……”


    曹操滿心狐疑。


    後撤兩裏重新安營紮寨,曹操吩咐休整兩日。


    讓士卒們充分恢複。


    他聽聞夏侯惇的匯報之後,再次提高官兵們的口糧。


    從一天兩餐幹飯,直接提升到一天三頓。


    賊兵有的,官兵必須有。


    他深知待遇上的差距會讓官兵的士氣暴跌。


    曹操還宣布,守夜的士卒也會有夜宵。


    一番消息傳播下去,官兵們的士氣終於恢複一些。


    “主公。”


    中軍大帳之中,夏侯惇來到曹操身旁壓低聲音說道:


    “按照如此吃食,我等所帶軍糧挺不過多少天。”


    曹操不著聲色,以細若蚊蠅般的聲音詢問道:“還能吃幾天?”


    “最多十天。”


    聽聞夏侯惇的迴答,曹操眯著眼睛說道:“無妨,本將自有應對之策。”


    深吸一口氣的他,暗中拿定主意。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


    常山治所。


    常山相帶著一眾官吏和世家大族站在城牆上滿臉悲痛。


    城下,越來越多的農奴前來匯聚。


    抵達城外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朝著城牆上大罵。


    有人罵李家,有人罵孫家。


    各種各樣的罵聲把農奴們的來曆從側麵道出。


    也預示著被罵之人的城外產業被連根鏟除。


    許多家主受不了突如其來的打擊,當場跌坐在地。


    城外產業全盤被破,他們的財富急劇縮水,使得他們心情極為悲痛。


    “那可是我們李家欺負多少百姓……啊不對,努力多少年才賺下的家底啊!”


    癱坐在地的李家家主肆意嚎哭,根本不顧四周其他人的異樣目光。


    不過,其他官吏和家主們卻沒有多少鄙視。


    畢竟他們也遭受同樣沉重的打擊,失去天量財富的他們也想哭。


    城下,許言吩咐莊兵帶隊集結。


    “漢升大哥,帶領農奴們大吃特吃。”


    “吃常山鄉紳土豪的糧,讓他們親眼看看,被解放的農奴是怎麽吃他們的糧食變的充滿力氣。”


    “而這些力氣,日後便是返迴此地痛打鄉紳土豪的倚仗。”


    “諾!!”黃忠高聲應答,滿心舒爽的他帶農奴們埋鍋造飯。


    城外,數座火堆升起炊煙。


    時間不長,農奴們便開始大吃特吃。


    端著各式各樣的餐具,農奴們蹲在曠野上,但卻集體麵對城牆。


    “李家小兒你看著!俺吃的就是你糧倉中的新糧!”


    人群中有人朝城牆上高喊,隨後用兩隻樹枝作出的筷子猛吃。


    一邊吃一邊還要含糊不清的繼續喊話:


    “俺按照莊主命令猛吃,積攢力氣鍛煉武藝。”


    “等再次返迴的時候,便用這些糧食化出的力氣,揮動大刀砍在你他娘的狗日的脖子上!!”


    各種吼聲在城下此起彼伏。


    農奴們把心底的恨用語言竭盡全力輸出。


    他們恨不得現在便衝上城牆去,把那些欺壓他們的世家大族全部砍頭!


    城牆上,常山相的臉色連變。


    其他官吏和家主也好不到哪裏去。


    從前的賊寇隻知蒙頭亂搶,哪裏像現在居然還有規劃。


    而且還是長期規劃!


    甚至有組織有預謀的規劃!


    這般情況讓他們人人自危。


    常山相環視一圈,城下的隊伍比原本初到時候膨脹接近一倍。


    他大致預估,至少有五六萬人,甚至還可能更多。


    這般壯大的隊伍在有目的的發展一通過後……


    他不敢往下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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