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莊,許言。


    一個地名和一個人名被真定縣城中所有的普通百姓們牢記在心。


    開倉放糧這樣的義舉收獲所有民心。


    百姓們更在發糧時候從新莊士卒口中得知,陳趙兩個莊子的遭遇。


    謾罵狗官的話語聲從各家各戶大門前響起。


    人們對於貪官汙吏的痛惡,絲毫不比新莊士卒差。


    但無奈生活在冀州這片土地上,他們根本無法離去。


    以後還不知道官府卷土重來,會過上什麽樣的日子。


    真定百姓們隻期盼過年之後的風雨能夠順暢一些,讓他們好好耕種田地。


    開倉放糧的消息不僅在普通百姓中傳播,也被有意打探的各大鄉紳土豪得知。


    全副武裝的賊兵著實嚇壞真定大戶人家。


    原本他們還想依靠自己府邸圈養的私奴對抗一番。


    結果卻親眼在府邸大門的門縫中看到那些身披鐵甲的賊兵。


    如此精銳誰人能擋?


    即使不怎麽懂得作戰的鄉紳土豪,但依舊知道有甲和無甲絕對天差地別。


    否則官府就不會嚴禁民間私藏鎧甲。


    不安和恐懼在城中各大戶府邸中蔓延開來。


    他們才迴過神來,原來之前那傳說中的洛陽武將根本就是虛假流言!


    那神俊的花白胡須武將居然是賊將!


    見過賊,但卻沒見過擁有這般裝備的賊,城中所有大戶人家瑟瑟發抖。


    已經占據城池的賊寇,第一時間不是大開殺戒也不是掠奪財富搶奪婦女。


    而是第一時間開倉給百姓放糧。


    如此舉動簡直比官府還要官府。


    鄉紳土豪們暗道怪事年年有,這次最特別。


    破天荒!


    這樣的形容詞在每個鄉紳土豪心底湧現而出。


    使得他們同樣銘記新莊和許言這兩個最具代表性的名詞。


    發放完畢糧食,關羽帶著激蕩的心情找到許言。


    “許莊主,今次何時在真定縣城之中升堂審案?”


    “我已迫不及待跟隨許莊主懲治真定的惡霸劣紳!”


    他趁著劉備不在,連忙說出心中所想。


    生怕大哥返迴之後不讓他加入後續懲惡揚善的行動。


    官寺大堂之中,端坐於主位上的許言正在低頭翻看真定縣卷宗。


    他頭也不抬迴道:“雲長,本次前來冀州不比並州。”


    “我等時間非常緊急,沒有時間升堂斷案。”


    關羽滿臉失望。


    許言繼續一目十行觀看卷宗,緊接著補充道:


    “不過雲長放心,我等既然前來,絕對不會放過城中的貪官汙吏和惡霸劣紳。”


    “無非簡化流程,該殺的殺,該剁的剁。”


    “那些掌控各種資源的鄉紳土豪,在欺負百姓的時候可不管什麽律法不律法。”


    “所以這次我等遵從民心所向。”


    “引導百姓檢舉,有幾戶百姓共同舉報者,便直接為民除害。”


    關羽跌落穀底的情緒頓時被點燃。


    捏緊拳頭的他朗聲迴道:“許莊主在緊急之中依舊牢記新莊懲惡揚善的信念,關某佩服!”


    哢噠,哢噠。


    腳步聲響起,關羽立刻收聲,他迴頭查探,發現大哥劉備麵帶激動之色匆匆走入。


    手中拎著剛剛解下的麵罩,劉備實在無法按捺心底的情緒波動。


    “許莊主!”


    來到大堂中央的他拱手行禮。


    “在下已經跟隨新莊統領完成分糧任務。”


    “現在的真定縣城中,大街小巷都是讚美許莊主的話語!”


    “在下還是第一次見到百姓臉上綻放真誠的笑容。”


    “哦!不對!”


    “是在新莊之外的地方第一次見!”


    一番訴說的劉備卻沒有得到高台上許言的迴應。


    被一旁關羽拽了拽衣袖,劉備才發現許言正在快速閱覽公文。


    他立刻收斂神色,略微踮起腳尖向木案上張望。


    但竹簡上的字跡過於細小,幾步距離讓他無法看清案卷上的文字。


    許褚隨後進入大堂之中,遠遠看到許言低頭辦公,他則站在大堂一旁安靜等待。


    目光和關羽交織在一起,兩人互相微微點頭致意。


    一切盡在不言中。


    黃忠帶著趙雲陳到兩人返迴,三人臉上掛著無法掩飾的欣喜。


    還是第一次參與放糧的他們,被百姓們的各種感謝深深觸動。


    一些已經斷糧的窮苦百姓,全家人跪拜在地,行五體投地大禮感動到哭。


    那場景深深觸動三人。


    最讓他們揪心的是,這樣的窮苦百姓並不在少數。


    堂堂真定縣地處冀州,盡是平原耕地富饒,但依舊有那麽多吃不上飯的百姓。


    如此世態使得三人對於官府的統治越來越唾棄。


    見識過新莊百姓們吃飽穿暖的新生活,使得三人更加深刻感受到許言的所作所為有多麽正確和偉大。


    那是從前他們根本達不到的思想高度。


    現在他們追隨許言,終於能夠親手摸到那樣的高度。


    許言一番查探,得知真定縣登記在冊的民戶過萬,治下百姓人數超五萬。


    在常山郡之中算是大縣。


    所以主官是縣令而非縣長。


    真定縣無論從任何規模都要比之前攻打的陽曲縣大的多。


    縣長縣令雖一字之差,但在品級上卻有道清晰可見的鴻溝。


    無論地位和俸祿都是天差地別。


    縣誌中記載的各項數據,讓許言清晰感受到冀州的富庶以及並州的窮苦。


    太原郡在並州乃是首屈一指的第一大郡,但人口不過剛達二十萬之數。


    但在冀州,常山國卻以超過六十三萬的人口位居九郡倒數第三。


    如此巨大的差距更凸顯兩州實力的鴻溝。


    合上竹簡,許言從主位上起身。


    利落走下高台,他直奔官寺大門,邊走邊吩咐:


    “走,我等去辦下一件事情。”


    他的話語立刻吸引大堂中所有人關注。


    “殺貪官汙吏,給真定全城百姓主持正義。”


    並不洪亮的話語聲,卻如同驚雷一般直擊每個統領的心。


    關羽暗中捏拳,終於等到這一刻!


    黃忠、趙雲和陳到三人興奮在臉上溢於言表。


    三人快步追隨許言奔出大堂,生怕被落在後麵。


    許褚粗笑道:“看你們那般焦急的模樣。”


    “這種事情以後多了去!”


    “莫要那般爭先恐後!”


    雖然話語說的不急,但他的腳步卻沒有任何放鬆。


    甚至超越最前麵的黃忠,緊跟許言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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