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發自心底敬佩許言的所作所為。


    “唉!”


    他長歎一口氣,想起自己托付給朋友的兩個女兒,不知道如今過的怎樣。


    會不會因為他這個父親落難,而被他人所欺。


    蔡邕心中七上八下,酸澀難耐。


    即使身為富家女,家中但凡有所波動,也會遭遇各種慘痛。


    洛陽之中太多的例子數不勝數,他不敢繼續想下去。


    隻能在心底祈禱,希望兩個女兒過的還好。


    杜繡娘款款走到石碾旁,發現許言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仿佛衝天一般的信心從她心底陡然間攀升,直衝顱頂。


    讓杜繡娘的勇氣達到前所未有的狀態。


    微微點頭示意,她跳上石碾。


    輕巧的動作帶著與生俱來的女子魅力,讓全莊老少看呆。


    “嘖嘖!”坐於石碾旁的許褚仰頭咂舌。


    “這小娘美的簡直冒泡。”


    “跟俺三弟實在太配了。”


    “不行,俺等著琢磨一番,去她那老爹那裏提親。”


    “這般好的女子,說什麽也得讓俺三弟收了!”


    典韋在一旁用力點頭附和,“此女子確實不錯。”


    “無論相貌還是勇氣,都是女子中的翹楚。”


    站上石碾的杜繡娘環視一圈,四周圍坐的五百多號人,目光全盤落在她身上。


    還是第一次經曆這般壯大的場景,讓她心底一顫。


    不過想到剛剛許言那個鼓勵的眼神,緊張頓時消失的一幹二淨。


    “鄉親們!”


    她模仿許言的稱唿開口,話音雖為女子,但氣場卻根本不輸男兒。


    “小女子名為杜繡娘,原本跟隨爹爹在雲中郡生活。”


    “家中有幾畝薄田,勉強能夠吃上飯。”


    “但南匈奴自從黃巾作亂之後便留在並州幾個邊郡不走。”


    “多行抄掠之事。”


    “邊郡官府少兵缺糧,根本奈何不得唿嘯而來如風而去的南匈奴騎兵。”


    “使得邊地百姓多為所害。”


    “那些該死的胡狗焚燒村莊,虐殺漢人,搶奪糧食。”


    “簡直無惡不作。”


    “我父女二人實在活不下去,便跟隨流民隊伍南下。”


    “咱莊中也有同樣的邊民。”


    “對於胡狗我們有著刻骨銘心一般的仇恨。”


    她的話語打動石碾旁的所有人。


    一個中年礦奴喊道:“妹子!不僅你有仇恨,俺也有!”


    “俺的妻子就是被胡狗所害!”


    “整個村莊上下百十來口都被胡狗所殺!”


    “這輩子若是不殺幾個胡狗,俺就不是人!”


    其他人紛紛出聲響應,各種慘烈的過往訴說而出。


    現場再次陷入到一片痛斥的沸騰之中。


    蔡邕連連歎氣搖頭,“邊民無人不恨胡!”


    “可惜朝廷力有不逮,根本照顧不到邊地。”


    “並州邊郡已經快要淪失,其他郡縣以後會怎樣?”


    他越說越惆悵。


    整個人仿佛蒼老十歲。


    杜繡娘繼續高聲說道:“是許莊主收攏我們這些邊郡流民,還給我等飽飯吃!”


    “是許莊主不讓欺負女子,使得莊內女子可以隨意走動,參與各種勞作。”


    “如果沒有許莊主帶領,我這樣的女子,怕是早已被人虐待乃至殺害。”


    “是許莊主給了我們女子如今安穩的生活!”


    “我杜繡娘在此立誓!”


    她舉起右手,以三指向天。


    “此生雖為女子身,但卻堅決追隨許莊主!”


    “為天下女子報不平!”


    “為我等女子爭取安穩的生活!”


    話語點燃在場所有婦女的情緒。


    “俺們也要立誓!!”


    “此生追隨許莊主!!”


    “為天下女子報不平!!”


    女子們的嬌吼聲匯聚在一起,形成獨特的聲浪,席卷全莊。


    蔡邕大為動容。


    即使在洛陽中也看不到這般情景!


    女子卑賤的地位在這莊中被打破,男尊女卑的觀念甚至會被擊的粉碎。


    那年輕的莊主到底為何要這樣做?


    又是從哪裏得來的這樣的思想?


    許言登上石碾,站到杜繡娘身旁。


    他朗聲開口道:“鄉親們!”


    “我許家莊以後奉行男女平等。”


    “男人可務工務農,女子同樣可以!”


    “大家都是莊民,都是農民工匠,都可以用雙手努力勞作。”


    “都是建設許家新莊的勞動人民。”


    “既然付出同樣的勞作,那就應該獲得同樣的地位和待遇。”


    “否則,我莊與那些欺壓窮苦百姓的貪官汙吏和土豪鄉紳有什麽不同?”


    反問觸動所有莊民的心。


    “我覺得莊主大人說的對!”


    鐵匠管事李雲虎站起率先響應。


    “同樣付出勞動,怎能低人一等?”


    “咱們應該瞧不起那些好吃懶做遊手好閑之人。”


    “不應該以男女分尊卑。”


    “以後咱的日子好了,誰還不想娶妻生子?”


    “女眷地位不卑賤,咱全家都跟著受益!”


    話語引得其他人紛紛響應。


    莊民們在男女平等提議中,感受到許言同等對待莊民之心。


    新來的礦奴們更是心動。


    對卑賤的女子都能如此對待,那對他們這些勞力豈能差了?


    不求富貴衝天,隻求平等對待。


    許言的提議讓所有莊民們感受到平等。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蔡邕摩挲著花白的山羊胡,低語念出典籍中的短句。


    “這年輕莊主能夠做到如此,到底是從哪裏悟來的道理……”


    許言這次的舉動讓他更加高看兩分。


    山賊若都有這般思想,怕是朝廷早已被掀翻。


    他在心中下定一個結論。


    此次訴苦大會之後,許家新莊內部的凝聚力絕對會再提一檔。


    新來的礦奴全盤被收服,忠誠度飆升。


    全莊上下無論老幼婦孺,會凝聚成一個鐵桶一般,緊緊團結在莊主許言周圍。


    人心堪比百煉精鋼!


    現場的持續沸騰之中,站在石碾上的杜繡娘轉頭看去。


    許言的側臉在她眼中是那麽的硬朗。


    近距離的身影又是那麽的偉岸。


    不知不覺間,杜繡娘兩眼帶光。


    在許言的倡導下,礦奴們一個接一個登上石碾。


    大膽訴說自己的淒慘過往。


    把心底積攢不知道多少年的苦難全盤道出。


    原本的怯懦膽小、麻木冷漠被訴苦行動擊的粉碎。


    把他們在多年被壓榨剝削中形成的負麵行為全部剝離拋棄。


    讓他們找迴曾經的自己,構建新的信心。


    從奴仆重新成為一個真正活在世間的人!


    從此再無礦奴,隻有許家莊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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