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莊外的蔡邕和杜繡娘走近杜離身前。


    許褚盯著杜繡娘的身影,滿麵喜色嘟囔道:“這小娘長的真俊!”


    “跟俺三弟真配!”


    迫不及待把女兒拽到一旁,杜離壓低聲音詢問:


    “女兒為何要洗麵?”


    環視一圈的他,發現周圍人都投過來目光,麵色驚豔。


    對於女兒的美貌程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這裏可不是法製之地。”


    杜離謹慎道:“女兒露出真麵目,怕是會有人見色起意。”


    “而那莊主也正直年輕力壯……”


    “爹爹莫要多言。”杜繡娘打斷,“女兒我自有論斷。”


    她貼近父親耳旁低聲輕言:“那莊主剛已看透女兒隱藏容貌之事。”


    “他鄭重承諾不會對女兒起異心,會盡力保護。”


    “如此世道,懷璧其罪,女兒……並無太多選擇……”


    一語道破女子心酸,杜離聽在耳中苦在心底。


    “另外。”杜繡娘抬頭看向莊內依舊在忙碌的許言,目光有些迷離的說道:


    “我父女二人即使跟隨蔡伯父前往陳留,又怎保對方親友是否會善待?”


    “與其寄人籬下,不如依靠自己。”


    杜離愣愣的看著身旁的女兒。


    仿佛一瞬間,年輕的女兒突然變得成熟,使得他頓感蒼老。


    唉!


    他在心底歎氣,世道艱難,順其自然吧。


    轉頭看向莊內,目光落在莊主許言身上。


    對方偉岸的身姿,俊朗的容貌,以及識人馭人的本領,絕對是年輕中的翹楚。


    如果不是落入山脈之中,他怕是當場招來為婿。


    如此才能,寄托全部身家絕對血賺。


    許言帶領莊民盤點各項物資。


    一番清點計算之後,得知莊中有存糧有兩百多石。


    按照東漢士卒的消耗,一月一點五石糧,夠莊內接近三百莊民吃上半個月左右。


    糧食是急待解決的問題,也是影響到此莊能否穩定發展的根本問題。


    民以食為天,許言再清楚不過。


    另外莊中有生鐵若幹,煤炭若幹,乃是這個月王家鐵莊鍛造剩餘的物資。


    每個月初鐵礦煤礦那麵都會送來礦石,但現在剛剛月中,距離下月初還有一段時間。


    經過構思,他要把這些生鐵全部用在鍛造武器上。


    提升武力之後,解決糧食問題最為緊要。


    時間緊任務急,不能種便隻有搶。


    許言把目標放在兩個礦莊那麵。


    雖然王家惡奴會克扣口糧,但鐵礦煤礦畢竟是重體力勞作,莊內必然存放大量糧食。


    理清發展脈絡之後,天色已然漸黑。


    許言吩咐許褚典韋兩人帶領莊民點燃火把。


    將近三百莊民聚集在莊內空地上席地而坐。


    許褚典韋兩人合力抬來石碾,嘭的一聲放在空地中央。


    兩人巨大的力量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這怕不是有兩千斤之力!”


    蔡邕咂舌道:“那麽大的石碾居然以人力搬之。”


    “如此神力即使在洛陽之中也是聞所未聞!”


    杜氏父女被蔡邕的話語勾動情緒。


    他們對許言手下的兩個壯漢又有新的認知。


    勇力的強大遠超他們想象。


    在父女兩人踏上流民之途時,再明白不過武力的重要性。


    擁有武力非凡的兩個壯漢,再加上充滿智慧的許言,此莊給人非常安心的感覺。


    “今晚,我們進行許家新莊第一次思想改造和建設大會!”


    登上石碾、站在高處的許言開口,洪亮的話語聲響徹被火光照亮的莊子。


    “思想……?”蔡邕皺眉。


    賊寇不都是大稱分金銀,而這年輕莊主卻要進行思想改造和建設?


    這是何種道理?


    許言的話語吸引所有人注意力,他繼續朗聲道:


    “首先,我們要明白自己為何會過的如此辛苦甚至悲慘。”


    充滿感染力的話語頓時勾動所有人的情緒。


    “第一!”


    “來自貪官汙吏的盤剝越加嚴苛。”


    “雖然朝廷規定三十稅一,但在惡吏主使下,我們窮苦百姓被索要繁多,比正常交稅翻倍還不止!”


    “更不用說還有害人殘害新生子女的人頭稅,算賦!”


    “使得平民百姓不敢多生子女,不敢多加開拓荒地。”


    無論許家莊百姓,還是鐵匠亦或流民,他們的情緒全盤被許言調動。


    這些情況他們可不止一次麵對。


    所有人的對於官府和貪官汙吏的憤怒陡然間攀升。


    “我們原本僅有的一點耕田,也會被氏族豪強想盡辦法兼並。”


    許言洪亮的話語聲繼續響徹開來。


    “我們許家莊便是被豪強盯上陷害,才不得已北上尋覓出路。”


    “正是官吏豪強結合,逼迫百姓不得不反!”


    蔡邕聽到兩拳緊握!


    雖然這些事情他從前也有耳聞,但聽聞許家莊的具體事例才真正觸動。


    全莊放棄故土背井離鄉,如果不是被逼迫到絕路,誰人會作出這種選擇?


    蔡邕連連歎息。


    鐵匠中有人出聲附和,訴說他們之前的遭遇。


    被豪門搶搶女兒,被惡吏栽贓榨幹本就不多的錢財和糧食,被豪強放高利貸還不起賣身抵債妻離子散。


    各種各樣慘烈的故事從鐵匠們口中說出。


    莊內群情激奮!


    人群中的蔡邕坐立難安。


    天下百姓之苦第一次以如此實際的麵貌展現在他眼中。


    讓他深刻感受到,原來貪官汙吏以及地方豪強對於百姓的盤剝,比皇宮中的閹黨更傷害朝廷社稷。


    如果說閹人爭奪的是朝堂權利,而地方官吏豪強,則挖掘的是朝廷根基。


    蔡邕突然對之前的清流必須扳倒閹黨才能救國救民的主張產生懷疑。


    許言給所有人留下宣泄情緒的時間。


    等待之後他高高舉起手臂作出下壓的停止手勢。


    原本喧囂的現場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火把簌簌的燃燒聲在莊內遊移,刺激著每一個人憤慨的情緒。


    “我們建立此莊,便是為了擺脫貪官汙吏的盤剝!”


    許言的話語聲再次提高音量。


    “就是為了不再受豪門氏族的迫害!”


    “在此大山之中,我等團結在一起,互幫互助共同努力,奮鬥生產提升武備!”


    “爭取通過自己的努力,過上吃飽穿暖,不受欺負的美好日子!”


    話語聲再次點燃全場。


    在場將近三百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部振臂高唿:


    “團結奮鬥!!!”


    “吃飽穿暖!!!”


    “不受欺負!!!”


    喊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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