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已經被華鈞給拿得一臂之遠,但是嘶吼的聲音仍是清清楚楚的在人行道上迴響,突然“啪!”的一聲,華鈞看見手機螢幕顯示斷線。


    華鈞的眼睛再瞪大,他還沒問完啊!不然告訴他伯父喜歡什麽東西也行。


    他就是有誠意才問他,不然他隨便去樣酒店裏帶個兩瓶去就行了,他自己合約搞不定還怪到他這邊來,豬兜啊?


    華鈞也用力的合上手機,這人要不是她的哥,他早抄家夥去砍人,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往前走。


    華鈞愈走愈煩惱,他不知道他這次到底要送什麽東西給伯父、伯母才好,他每次去拜訪她家,兩個老人家都有禮物,要送給伯父的東西也挺難想。


    他要是去問她的話,她肯定又會開始不安起來,他在成功之前還是別說給她擔心的好。


    坐進車子的華鈞拉開前麵的置物箱,一雙手在裏麵東翻西翻,他翻出一張長紙條。


    “嗯,彩繪琺瑯圓盤送過,高爾夫球具送過,鑽石送過,名牌包送過,天啊,我竟然連衛星導航都送了。”華鈞忍不住驚唿。


    他當初怎麽會想到要送衛星導航?華鈞看著一長串他曆次以來送過的東西,腦子裏想得到的東西他都送過了,他等會到底該帶什麽禮物過去才好?


    華鈞又拔了拔電話,但是她的大哥好像在耍脾氣不肯接他的電話,他隻好轉而打電話給兄弟問看看,說到底還是女人家細心。


    沈嫣霏告訴他名牌包可以買不同家的名牌、蘇紫菱告訴他高爾夫球杆可以買不同家廠牌,她們兩個串通好?


    他隻希望在每一個廠牌買完之前,他能成功。


    他沒有因為她父母親的關係而對這段感情感到厭倦或疲累,他頭一遭把感情用在女人身上,他很享受跟她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他甚至想要跟她長長久久下去,這個念頭愈來愈強烈。


    她的父母親對他來說就像一座艱難克服的峻山,華鈞笑了笑,他真的不知道他的條件哪裏不好?他除了沒有出身豪門之外,他擁有的資產不亞於企業家的第二代,更何況他還不是一個腦滿腸肥、不事生產、隻會敗家的年輕人。


    或許,她父母親看重的就是門當戶對,其實他的出身也不賴,以道上的背景來說,他毫無疑問是豪門。


    但是她的父母親眼界高也不是壞事一件,至少她的媽媽沒一天到晚安排她四處去相親,那簡直比拿東西砸他還要令人難以接受。工作上的關係他接觸過幾個豪門子弟,大多男女都脫離不了相親的安排,相親得多還是少而已。


    華鈞歎了一口氣,他在跟她交往的這段期間內,他到她家拜訪的次數愈來愈多,但是每一次的結果都跟他第一次到她家裏去找她的情況一樣。


    他在買完兩份禮物之後直接把車子開到她的家門口,他隻有在這個時候會把車子開到門口。


    華鈞走下車,他拿出放在後車座的東西,他雙手各提著一個名牌包跟紅酒、肩膀再背上一袋高爾夫球杆,除了名牌包跟高爾夫球杆用具有不同家廠牌之外,他還想到紅酒有不同的年份。


    “李伯!”大手才剛合上車門而已的華鈞就大喊。


    舉著長剪刀在修剪樹木的老人家望了望門口,“你又來啦!”


    “對啊,李伯,來幫我開個門吧。”


    “這就來了。”老人家雖然有點駝背,但是身體還是硬朗得很,“你這禮拜不是才剛來過嗎?怎麽今天又來了?前天還是大前天來的?”


    “哎呀,我愈來愈心急了嘛。”一開始他一個禮拜過來拜訪一次,這二、三個月他幾乎每個禮拜來拜訪兩次,有的時候甚至一個禮拜跑過來三次。


    “急不得、急不得,年輕人要有點耐性。”年邁的聲音鏗鏘有力。


    原本大門都是開著,但是自從這年輕小夥子三不五時出現在家裏之後,少夫人就要人把大門給鎖上,除非自家的車子進出,否則一律不準開門,家裏也隻有他這個輩份夠老的老仆敢幫這個年輕小夥子開門。


    “李伯,真是謝謝您。”他要不是揹著一堆球杆,他還真想給李伯彎腰敬禮,她家除了李伯之外,每一個傭人都閃他閃得遠遠的。


    有幾次他碰上李伯去睡午覺的時間,任他喊破喉嚨,裏頭就是沒一個家夥敢出來給他開門。爬牆、爬門對他來說是小意思,但是那幾次他不是帶了瓷器就是帶了陶器。


    李伯朝他擺了擺手,“你的車子怎麽愈停愈近?”


    我每次來不都是把車子停在大門口嗎?


    “不是,我是說你早晚接送小姐的時候。”


    華鈞睜大了眼睛,“李伯,你知道?”


    李伯朝他擺了擺手,“我還知道你吻著我們小姐不放呢。”


    華鈞吃驚,他趕緊偎近李伯,“那伯父跟伯母知道我每天接送雅涵這件事情嗎?”李伯看了他一眼,“你傻啦?少爺跟少夫人要是知道了還能由得你親我們家小姐?少夫人早拿著掃帚衝出來了。”


    洪鍾般的響亮聲音讓華鈞瞠目結舌,他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搗住李伯的嘴,“李伯,你想要害死我啊?”老人家老歸老,他的丹田倒是不老。


    李伯拍了拍搗在嘴巴上的手,“臭小子,放手、放手。”想讓他斷氣?


    華鈞跟李伯有一搭、沒一搭的來到主屋門前,華鈞迴頭看了李伯一眼。


    “進去啊!”傻小子光看著他有什麽用?


    華鈞將頭轉迴來,他有預感這一次伯父也在家,他的猜測愈來愈準確,伯父還沒退休,他最近怎麽有這麽多的時間可以待在家裏?


    “少爺在家裏等著你。”兩個是比較難應付,也難怪小夥子要先喘口氣。


    華鈞歎了一口氣,他有時候還真是希望他的預感不要這麽準。


    “年輕人別動不動就歎氣,哪一個做父母的會喜歡讓女兒嫁給一個唉聲歎氣的家夥?”


    “是。”華鈞挺起胸膛,“李伯您說的是,失敗個三十八次算什麽?我幹脆來湊個整數四十。”


    站在他身後側的李伯搖了搖頭,看見他雙手提著東西,肩上又揹著沉甸甸的長袋,年邁的手往前一伸,他幹脆幫小夥子開了門。


    “伯……”華鈞才剛打開嘴巴而已,一個看似透明的物體便直朝門口飛過來,他提著東西的手還來不及阻擋。


    “哎喲……”李伯的背彎了下去,年邁的手搗住額頭,水晶煙灰缸在大理石上應聲碎裂。


    “啊!”屋內的客廳傳來一聲驚唿。


    “李伯!”華鈞丟下手上的東西,他趕緊扶住李伯彎下去的腰,“李伯,你怎麽了?”


    袁迎儷雙手搗著嘴,洪崇倫往門口奔了過來,“李伯,你要不要緊?讓我看看你的額頭。”洪崇倫一臉緊張。


    李伯痛得坐在地上,華鈞也跟著蹲下來,“李伯,手別壓著,讓我看看。”華鈞拉開李伯壓在額頭上的手,年邁的手心上沾滿鮮紅色的血。


    “哎喲,痛死我了。”李伯皺著一張臉。


    華鈞拿出西裝外套口袋裏幹淨的方巾,他拿著方巾壓上出血的地方,“救護箱,快拿救護箱過來。”


    袁迎儷剛站起來的雙腳又軟了下去,她搗著嘴巴不敢相信,她要砸的是臭小子,她怎麽會砸到李伯?


    “迎儷,你還不快點拿救護箱過來?”洪崇倫吼著。


    “好、好。”袁迎儷慌慌張張的站起來,其他傭人也在聽見驚唿聲之後趕過來,“救護箱呢?救護箱放到哪去了?”袁迎儷紅了雙眼,她真的沒想到她砸的人會是李伯。


    華鈞將李伯抱到客廳的沙發上,“李伯,你頭會不會暈?暈的話就得送醫院才行。”


    “不暈、不暈,痛得緊而已。”李伯仍是皺著一張臉,傭人趕緊拿了救護箱到客廳。


    “李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拿東西扔你。”袁迎儷哽咽了出來,李伯是從她嫁進來之前就已經在洪家服務好多年的長輩,丈夫從來沒有把他當作傭人看待。


    “我知道,少夫人要砸的是這個小夥子。”


    “消毒藥水跟紗布。”華鈞開口,蹲在一旁的洪崇倫趕緊在救護箱裏找。


    袁迎儷站在沙發前麵,方巾壓住的傷口一直流出鮮血,染紅的方巾已經快要吸收不了不斷冒出的鮮血。


    “我看這小夥子兩手都拿著東西,他的肩膀上也揹著東西,我看他動作不方便就替他開門,誰知道會替他挨上這一下,痛死我這把老骨頭了。”


    華鈞皺起眉頭,這血似乎流得有點多。


    “李伯,對不起、對不起。”袁迎儷哭了出來。


    每次不管她扔出什麽東西,這小子就是有辦法躲得過,她愈來愈毫無顧忌的扔出東西,她真沒想到會傷到李伯。


    “不打緊,我流點血不會有什麽事情,倒是少爺跟少夫人你們兩位,你們要跟這個小夥子鬧別扭到什麽時候?”


    “李伯?”洪崇倫對上李伯的目光。


    “少爺啊,這小夥子要是真的沒有這個心意又怎麽會來家裏這麽多次?”


    華鈞看了伯父一眼,對嘛,老是踐踏他。華鈞將視線移迴到李伯的額頭上,他不敢貿然拿下壓住傷口的方巾。


    “我看少夫人每次對他是又捶又扔又尖叫的,這小夥子不也是照來嗎?少爺從來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過,這小夥子不也是照來吧嗎?”李伯休息了一下,“我看這小夥子的脾氣也不是好到哪裏去,他肯這樣彎下身段已經很不簡單了。”


    華鈞又看了伯父一眼,對嘛,想當年他在銅鑼灣也是赫赫有名,他的兩把刷子亮得嚇人,華鈞順便看了伯母一眼,這一看讓他愣住,她的媽會掉眼淚?


    “我看這小夥子挺能讓人托付的。”


    洪崇倫定定的看著眼前這位打小看他長大的長者,他在腦海裏重複李伯方才說的話。“李伯,這臭小子可是讓雅涵去花店裏做打掃清潔工作啊。”袁迎儷一邊哭一邊跺著腳走過來。


    “哎,這怎麽行?”李伯看著華鈞,“我們小姐怎麽做得來這些事情?”


    “李伯,雅涵到花店裏去學習花藝設計,一般店內清潔打掃的工作都會落到學徒的工作範圍內。”華鈞頓了頓,“我是可以出個聲音讓雅涵不用動手做這些事情,但是她會因此讓人家隔閡起來,我不想讓她在店裏做得不自在或者難受,而且不管讓她換到任何一家花店去都會有同樣的情形發生。”


    華鈞雖然對著李伯說,但是他也是在說給伯父跟伯母聽,這話他不知道不厭其煩的說過多少次,但是他猜想這次他們才聽了進去。


    這小子讓女兒走出他安排的規劃,這是洪崇倫最不能接受的一點,他們夫妻倆人為了不讓女兒像其他豪門裏的女兒一樣,雖然最後嫁了個門當戶對的對象,人人稱羨卻也獨守空閨,他們要女兒有獨立自主的能力。


    他不認為他們夫妻倆對於女兒的安排有錯,但是女兒這陣子的笑容變多是真的,他們從來沒看過女兒有開朗的一麵。


    “這、這樣啊,”李伯的表情有點勉強,“這樣好像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小姐的工作會不會很辛苦?小姐可是打小就沒做過粗重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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