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氣氛陡然變得凝滯,尤其是在陳飛和藍羅刹之間。


    陳飛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恨他,討厭能說的過去,就像牛鼻的人討厭比弱雞,有錢的人討厭窮人。


    但是恨,卻是過了,也根本沒有必要。


    陳飛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知道,肯定是跟柳玫瑰有關。


    更準確的說應該跟那句“我是玫瑰姐的人”有關,畢竟話語說完,藍羅刹就不加掩飾的厭惡出聲。


    藍羅刹沒有說話,俏麗的臉上越發陰沉,一雙眸子也寒光閃爍。


    她的手也放在方向盤上握起,鬆開,再握起,再鬆開。


    一路上就這麽沉默著,連帶著後排韓磊四人都感覺壓抑,一句話沒說。


    約莫一個鍾頭,在靠近姐告的郊區,藍羅刹操控著路虎拐向了其他道路。


    不是迴去姐告的柏油馬路,而是一條水泥小道。


    這讓陳飛有些微微緊張,沒等他好奇詢問,藍羅刹冷聲說道:“給他戴上。”


    戴上什麽?


    下一刻,陳飛臉上就是一黑。


    “別動,咋們要去玉石加工廠。”


    耳邊傳來韓磊冷淡的話語。


    陳飛掙紮的手鬆了下來,明白他們在提防著自己。


    原石自然要經過玉石加工場才能變成翡翠玉料或者玉石製品,這一步也是最賺錢的部分。


    陳飛感受著方向,想要將玉石加工場的位置記下。


    隻是很快他就放棄了,藍羅刹開著車時快時慢,各種七拐八彎。


    而且這個過程持續了足足有半個小時,陳飛覺得哪怕是清北的天之驕子,也無法記下。


    隨著車輛停下,陳飛頭上的眼罩才被韓磊解開。


    下了車,這裏是一處茂密的山林,雜草叢生。


    遠處到是能看到高山峻嶺的輪廓,但無法分辨距離。


    所謂看山跑死馬,陳飛還是知道的。


    “走。”


    藍羅刹一推陳飛,向著前方的木製建築走去。


    建築很是破舊,歪歪斜斜,外牆上爬滿了蔓藤類植物。


    一看就是廢棄很久的建築,甚至讓人懷疑這裏根本沒人。


    但是——


    “別動!”


    “是羅刹,把槍放下。”


    在靠近的時候,陡然從草叢裏跳出兩個人,舉著長槍。


    這讓陳飛嚇了一跳,尤其是被長槍瞄準的瞬間,心跳都到嗓子眼了。


    兩人都很黑瘦,四十來歲,乍一看有如相間老農。


    當然,這個前提是忽略他們身上的迷彩服和手中的長槍。


    槍是那種土槍,有個類似台球形狀的把手。


    陳飛在電視上看過,一般的抗戰劇都有這種槍,那個台球把手就是槍栓,拉一下打一槍。


    “三,四,上次的貨加工出來了嗎?”


    藍羅刹一手抓著陳飛的肩膀,拽著他向裏走去,一邊都收了槍的兩人說道。


    三,四,應該是代號。


    陳飛心裏猜測,同時也為柳玫瑰的勢力感到震驚。


    但更震驚的還在後麵。


    “加工好了。”


    “羅刹,這小子是新人嗎?


    有沒有泄露我們的地方?”


    三四兩人一邊向裏走去,一邊目光警惕的看著陳飛。


    “蒙著眼睛來的。”


    藍羅刹淡淡說道,讓三四兩人微微點頭,稍微放下了心。


    木屋並非屋子,而是一處入口。


    原來這個玉石加工場是在地下,剛進入便聽到翁鳴的嘈雜聲,越走聲音越大。


    之後陳飛震驚看到一個個工人,這些人清一色的赤裸著上身。


    身上滿是灰層,以黑色和灰色為主,有的看著有如黑人一般。


    他們有的拿著磨砂紙、水槍頭,正在衝刷,打磨原石。


    有的拿著電鋸、電鑽,在切割,雕飾。


    而陳飛震驚的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腳腕上都被栓了一跟粗大的鐵鏈子,鏈子或是接在牆上,或是接在一個鐵球上。


    這一幕,陡然讓他想到“奴隸”兩個字,心裏也越發的震驚和恐懼起來。


    他震驚於柳玫瑰勢力的強大,也恐懼自己參合到這裏來,未來能夠脫身嗎?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這樣的道理他一直都明白啊。


    或許是他們的到來,讓一個個“奴隸”停下了工作,紛紛轉頭看向他們。


    那是一張張詭異而瘋狂的臉,有的對著他們咧開嘴無聲的笑,有的對著藍羅刹掏著褲襠,有的麻木無表情。


    從這一張張臉上,陳飛感到沒有來恐懼,即便他臉上的微笑也在這一刻僵硬了下來。


    雖然他臉上的笑容恢複的很快,但心裏的震驚卻不會這般快的恢複。


    “這些是鬼奴,跟西嶺國的礦工一樣,都是欠了賭債的賭徒。


    他們在這裏賣身還賬,什麽時候還清賭債,什麽時候恢複自由。”


    忽然一隻手搭在陳飛的肩膀上,是韓磊,他目光掃視四周的鬼奴給陳飛解釋道。


    陳飛本能的點了點頭,將鬼奴這個稱唿記了下來。


    至於後麵的話語,他根本不相信。


    姐告欠賭債消失的人,他又不是沒見過。


    小時候,他們街道上就有鄰居欠高利貸被抓走的,據說是被帶到南方打工還債了。


    但是幾十年都沒見其迴來,家早就敗散,老房子早就換了新主人。


    後來一些年,左鄰右舍還有些老人提及,說那人在南方安家落戶,不會再迴來了。


    那時候陳飛就覺得可能性不大,現在看來八成是成為鬼奴或者礦工了。


    對於這些人陳飛說不上同情還是厭惡,隻能說心情有些複雜。


    不過也讓他心裏越發堅定,一定要成功,不能失敗。


    這時韓泉三人將車上的原石抱了下來,三、四兩人掃了眼原石,對藍羅刹說道:“這次就一百五十斤的原石嗎?”


    兩人一眼就目測出原石的重量,經驗很是豐富。


    藍羅刹點點頭,沒多言語。


    “老規矩,加二抽一,你們去上麵等一天,明天拿貨。”


    三擺擺手,示意手下的鬼奴去接原石,進行清洗加工。


    然而藍羅刹並不如以往一般離開,而是看向陳飛,目光幽幽。


    “你怎麽說?”


    “什麽怎麽說?”


    陳飛一臉不解。


    但是隨著藍羅刹的話語,他發現不管是三、四兩人,還是四周正要開工的鬼奴都是一臉期待的看向了他。


    一些鬼奴甚至放下了手上的生產工具,在雙手上吐了幾口唾沫,在身前一陣搓揉。


    那副模樣,詭異的激動、興奮。


    “加二抽一,或者賭上一把,是這裏的規矩。


    若是贏了,你能得到他們抽成的一半。


    你是我們隊伍的掌眼,你拿主意。”


    藍羅刹悠然的說道,黑眼珠詭異的看著陳飛。


    陳飛覺得她的目光,也說不清是什麽情緒,有些期待,有些空洞,還有些興奮。


    連帶著,他感覺藍羅刹抓在他肩膀上的手都有些用力,雖然隻是一閃而逝。


    “那麽代價是什麽?”


    陳飛的臉上依然帶著微笑,直視著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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