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平穩的行駛在馬路上。


    後座的空間,陳飛低著頭,卻掩不住身邊藍羅刹身上的香氣。


    那是一種很詭異的味道,陳飛無法形容卻可以肯定,自己很是熟悉,以前聞過。


    低頭的視線中,是藍羅刹交搭在一起向前伸出的雙腳。


    那不是一般女人所能擁有的雙腿,即便是平緩的放著,亦能讓人直觀的感受到黑絲下緊繃的肌肉,尤其是小腿上的肌肉,有如獵豹一般。


    而最吸引陳飛目光的是,緊繃的雙腿下是一雙水晶露背露指高跟鞋。


    幾根晶瑩的水晶鞋帶交叉在黑絲腳背上,配著腳趾上鮮紅的指甲油若影若現,勾人魂魄。


    此時,似乎是腳背酥癢,藍羅刹的右腳在左腳上微微蹭了蹭。


    黑絲下,右腳的五指張開,繃的絲襪很緊,越發顯得指甲油暗紅的妖冶。


    忽然,磨蹭的腿停了下來,陳飛的耳邊傳來一聲冷哼。


    藍羅刹已然發現這小子竟然在看她的腿,不需要證據,那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丹鳳眼眯起,目光中閃爍著冷冽的精芒。


    陳飛則是賊心虛的縮起了脖子,調轉脖頸看向窗外。


    他終於想明白了,對方身上的香水到底是什麽味道。


    那是罌粟花的味道,陳飛在鹵菜中聞過,一些商家為了讓鹵菜增香增味,會在鹵菜裏加上一些罌粟花殼。


    但也滿心好奇,什麽樣的女人會用鹵菜味的香水。


    陳飛做賊心虛的模樣,讓藍羅刹神情越發不屑。


    她甚至懶得追究,抱著手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


    對陳飛這樣的“弱雞”,若不是玫瑰姐的交代,她根本不想打交道,更不會專程來接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審美和喜好,陳飛長得不醜,屬於中上姿色。


    若是拾掇拾掇,也能當的上年輕帥小夥的評價。


    但是藍羅刹不喜歡弱者,厭惡弱者。


    作為柳玫瑰手下的心腹大將,她心裏一直認為;弱,就是原罪。


    一個有原罪的人,自然讓她不屑和厭惡。


    “司機大哥,酒店就不必去了。


    直接把我送去一院,我去看看母親。


    我在那邊洗一把澡,直接跟你們去見玫瑰姐。”


    窗外,攬勝已然開入市區,距離一院並不遠。


    陳飛急忙對司機說道。


    司機並沒有理睬他,依然冷漠如冰。


    這讓陳飛臉上一陣尷尬,隻好目光求助的看向藍羅刹。


    同時他的手放在了車門上,在看守所的這段時間,他最想的便是母親和妹妹,此刻獲得自由最想見的也是母親和妹妹。


    而不是所謂的去晦氣,跳火盆。


    甚至,他的心裏隱隱排斥,他又不是犯人,他又沒做錯事,為什麽要進行這套程序?


    藍羅刹眯著眼睛掃了他一眼,這才對司機說道:“去一院吧。”


    “好的。”


    司機恭敬的應聲,向著一院開去。


    “謝謝。”


    陳飛放下了打算推門的手,對藍羅刹真誠的道了聲謝。


    換來的自然是無視。


    進入一院,車輛剛停下,陳飛就迫不及待的下車,朝著大廳奔去。


    一路來到三樓腎內科,剛出電梯的門,便看到妹妹安小冉靠牆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裏嗚咽哭泣。


    咯噔!


    陳飛的心陡然一緊。


    “小冉,媽怎麽樣呢?


    媽媽呢!


    ?”


    陳飛衝了上去,抓著安小冉的肩膀,試圖壓製卻怎麽也無法壓製心中的恐懼,聲音顫抖。


    “哥,嗚嗚,哥你怎麽才迴來。


    嗚嗚嗚——”安小冉一見是陳飛,直接抱住他大聲的哭泣起來。


    “不哭,媽——”陳飛一邊拍打著妹妹的肩膀,試圖安慰她。


    但心裏也越發的恐懼,臉色都變得蒼白。


    他不敢想,甚至不敢再詢問。


    那種壓抑的恐懼,如同潮水將他淹沒,讓他無法唿吸。


    “嗚嗚嗚,媽媽上午走了,嗚,哥,你為什麽現在才迴來!”


    轟鳴——


    陳飛感到被雷擊中,視線中白茫茫一片。


    沒有思維,沒有感覺,甚至連時間都已消失。


    接著是恨意,無窮無盡的恨意在他心裏燃燒,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黑色。


    為什麽!


    ?


    陳飛的心裏都是這三個字。


    母親一輩子辛勞,為什麽會得尿毒症。


    母親一輩子善良,為什麽會病死。


    為什麽上天要如此不公,為什麽好人沒有好報。


    “哥,哥你不要嚇我?


    你怎麽呢?”


    安小冉已然陳飛的不對勁,緊張擔憂的抓著他的胳膊大力的搖晃著。


    此刻陳飛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眸子滿是赤紅,眼睛都要凸出眼眶,身上更是崩的很緊。


    拳頭死死的握著,指甲早已刺破肌膚,血液順著五指間隙溢出。


    “哥,哥——”


    沒有得到陳飛的迴應,安小冉越發的害怕和恐懼,哭泣著抱著陳飛叫喊著。


    藍羅刹和保鏢從電梯裏走出,看到這一幕,她看著陳飛兄妹,不屑的撇了撇嘴。


    “為什麽會這樣!


    ?


    我離開的時候媽不是好好的嗎?


    不是有一個禮拜的籌款時間嗎?


    這才三天啊。


    為什麽,為什麽!


    ?”


    陳飛終於恢複過來,死死的抓著妹妹的胳膊,大聲的吼道。


    母親死了,母親竟然死了。


    那父母,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


    為什麽老天要對他們陳家這麽不公平!


    “嗚嗚。”


    安小冉哭泣起來,她亦是滿心的悲傷又怎能迴答陳飛的話語。


    到是一個穿著病服的中年人看他們兄妹這般,走過來搖搖頭將事情說了一番。


    “醫院的透析機就那幾台,你家一直沒錢交費,你母親哪能拖的下去。”


    他也是腎衰竭患者,跟陳飛母親是病友,某種意義上的同病相憐,兔死狐悲。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


    醫院不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嗎?


    為什麽就不能救我媽,為什麽!


    ?”


    他的話語越發讓陳飛憤恨,憤怒於世道的不公,憤怒於醫院的勢力,更憤怒於自己的無能!


    “哥,你捏疼我了。”


    安小冉忽然麵色痛苦的小聲說道。


    陳飛在憤怒中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力氣,握著安小冉的胳膊的手都有些變形,手背上更是青筋畢露。


    “因為你家窮。”


    中年病人掃了眼安小冉的胳膊,陡然對陳飛大聲說道。


    因為你家窮,簡單的五個字,卻有如一股巨浪狠狠的撞擊在陳飛身上,將他掀翻,也將他打落在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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